罗宋均这才看到探出头的如春鸣,开心地打招呼:「如老板!您好!」
如春鸣见他已经被发现,乾脆就走了出来,淡淡的说了声:「你好。」点点头和罗宋均打了个招呼。不过转了个角度,看到李豫堂後有点嫌弃的说:「你来做甚?」
「你这态度未免差的有点多吧?」
「我乐意。」
「啧啧啧,虽说我是被罗宋均这家伙拉来的,但说要教我听京剧的那个不晓得是谁啊,是到如今看到我跟见了瘟神一样,满脸的嫌弃。」
如春鸣打量了他一会儿:「你是来学的吗?」
「我说是你也不信。」
如春鸣没回答他,只是哼了一声。
一旁,前台小哥露出微微惊讶的表情,而罗宋均则是觉得有点尴尬。怎麽说呢?这两个人的关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为什麽从第一次见到面开始就是上来就吵?而即使如此如春鸣还是教李豫堂听京剧,这两个人到底是个怎样的相处模式啊?
见如春鸣又不开心了,李豫堂也只是笑笑:「好了,不跟你贫了,其实是这家伙要找你来着。」他说罢,用下巴指指罗宋均。
如春鸣这才愿意转过头,看了看罗宋均。
如春鸣对於堂子里来往的客人一向不上心,也不太会去注意,所以即使他以前就见过了罗宋均,还是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我就是想来找您聊聊,之前虽然见过但还是很想见见。」罗宋均想如春鸣应该是贵人多忘事,自发性的说到。
但两人还来不及聊上,外头又走进一个人,李豫堂还没转过头看来人是何方神圣,光听到声音额角就狠狠地抽了两下。早知道不答应罗宋均早早的就到堂子里来,就知道没好事。
「呀,这不是李先生吗?」
「田公子。」
已是华灯初上,小巷弄里面的红灯笼一盏一盏的点亮,香兰堂门前的角灯内已经点上了红色的蜡烛,浓厚的暮色早就被烛光色给取代。但即使如此,对於这条巷弄而言,这个时间就有客人造访,还是有点早了。
「没想到今天可以见到你。」
「是啊,真巧。」
李豫堂觉得自己简直是摊上了麻烦,他一点也不想和田纪文有什麽交集,尤其如果还要带上个如春鸣的话就更不想了,无论如何。
不过谢天谢地的是田纪文没有带什麽朋友来,要是再有更多人知道他会出入相公堂子,他都不想做人了!就算他们觉得打茶围没甚麽、和男人有特殊关系没什麽、男风之事自古便有,但他不那麽觉得!他一点也不想让人觉得他有断袖之癖,尤其他还没有结婚。
「李先生莫非是找春鸣来了?」
「可以这麽说。」李豫堂说得模棱两可。
「既然如此就一道吧?」
田纪文彷佛觉得自己提了一个好建议一样的笑了,而李豫堂的笑容凝在脸上,额角又狠狠地抽了两下。
罗宋均倒没有感受到李豫堂的心情,只是一脸期待的从李豫堂的身後探出头来,看着田纪文。他刚好看到罗宋均,笑着问:「罗公子不介意的话也一起吧?」
「好啊好啊!」罗宋均开心的直点头。
「你们很熟吗?」李豫堂用只有他和罗宋均听得到的声音低声问道。
「家里有交情嘛,见过几次。」
正要让不知何时溜走的前台小哥给他们找个包厢,几人突然听到前台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前台大约聚集了十来个小青年,个个凶神恶煞的,看上去就不像是什麽善类的样子。前台的几个人好像要请他们离开的样子,但他们明显不听劝,硬是要往里面闯的样子。
「说了,找你们这儿的玉颜。」为首的男人说。
前台小哥很为难的道:「玉颜今天有人找了,您找别人吧先生。」
「那叫他出来!也不想想这地儿是归谁管,要不是老子,你们这个相公堂子早给人翻了。」
「是啊,要不是咱们老大,你们能有今天?」
「也不想想是谁的功劳?」
「叫那个相公出来!」
为首的男人执意要找如春鸣,身旁的几个小弟也跟着帮腔,大有前台小哥不答应他们就要大闹香兰堂的气势。
「不是啊,我们玉颜应条子去了,而您看我就是个管前台的,这事我也做不了主,您就别太为难我了吧?」
「让你叫就叫!」男人抓起了前台小哥的衣襟。
「这、这不好办啊!」
「再不叫人,信不信你爷爷今天就拆了香兰堂。」
如春鸣实在看不下去,李豫堂还没来得及拦住他,就冷着脸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上前去。
为首的男人看到如春鸣走上前来,勾起了一个笑容:「呵,这不是吗?」
说着一手勾上了如春鸣的肩膀,作势要往他的身上靠去,但男人的手却被如春鸣一掌拍掉。
「堂子有堂子的规矩,请你们不要这样闹。」
「就你一个像姑还想教训你爷爷。」男人听到如春鸣教训他,一下子就不高兴了。
「不愿意遵守规矩就滚出去!我们这儿不欢迎你!」
「小相公脾气还挺大啊。」
「出去!」如春鸣生气地指着外头。
他第一次见到李豫堂也是这般生气,但却不是什麽人都会像李豫堂一样和他扯上个老半天,男人见如春鸣那副孤傲的样子,当下心底不爽,一个拳头眼看着就要打上如春鸣的脸。
如春鸣看到了男人的动作,却来不及躲,只是闭上眼睛。
但想像中的痛感一直没有传达过来。
他睁开眼,竟然是李豫堂在他身後接下了男人的拳头。
「哟,这麽大火气啊?」脑袋上传来李豫堂游刃有余的声音。
「小同志,奉劝你别管这事。」
「我就是管了你能奈何得了我?」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男人说着反手又是一拳过来,但又被李豫堂轻易地接下,轻巧的把手折到了男人身後,语带挑衅的说:「啧啧,在这里把事闹大可不太好啊。」
其余的几个小青年看到自家老大被人压制住了,一齐上前来像是要给李豫堂好看。不过李豫堂在军队里也不是白训练的,对付十几个打人毫无章法的小青年还是绰绰有余,一开始还能占上点风。
那时如春鸣名还在乱战中发怔,李豫堂手上忙不过来,喊了一声:「如春鸣,发什麽呆?」他才会过神。
「李豫堂……」如春鸣呆呆地喊了一声。
「你还不走?」
替如春鸣挡住了作势要打如春鸣的人,如春鸣才赶紧躲到安全的地方。
可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李豫堂也只有一个人,堂子里的人个个帮不上忙,只能边乾着急,至於田纪文?李豫堂估计他现在指不定躲在哪张桌子下,或哪间包厢里头吧?
眼见李豫堂的处境越来越劣势,衣服头发乱了,身上也多几块红紫。
敌人不断涌上来,他却始终只有一人,就算李豫堂受过正规的军队训练也很难受得了。
突然,有一个小青年不知从哪里翻出了一把小刀,冲着李豫堂心窝疾刺而去。
李豫堂赶紧朝旁边一偏,虽躲过了要害却伤到了肩膀。
「唔……」他闷哼了一声,脚步微微踉跄。
小青年看见没刺中要害,正准备反手再来一刀了结李豫堂,却突然被旁边出现的一个人给扑倒在地。
此人正是罗宋均。
随着他出现的还有一小队穿着军服的人马,全员都是在军中受李豫堂管辖的军人们。一进堂子没有五分钟的功夫,一下就将那个男人和十几号的小青年给圈不压制住了,实在是训练有素。
几个人被压制在地,各个都还有些不明所以,对於自己怎麽被压制的过程都还理不出个思路,只知道几个穿着军装的军人突然走了进来,没一会儿功夫就变成了现在的局面。
原来在那个男人看起要大闹香兰堂时,罗宋均就溜出香兰堂搬救兵去了。
李豫堂一下子就弄清了前因後果,嘴角勾起笑容。
「干得不错嘛!」
「还用你说?欸,等等,你受伤了。」罗宋均这才发现李豫堂的肩伤。
「小伤。」
「小伤个鬼!都要见骨了!」
「真夸张。」
一边说,李豫堂一边捂着伤起身看着那些被压制在地,至今仍搞不清状况的几人,清了下喉咙不重不清的说:「怎麽说来着?喔,宁波军分区第二师副师长,中校李豫堂,依反革命罪将你们全数逮捕,带走。」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