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阿波罗宫起居室
这天中午,她在金碧辉煌的起居室里与天官依森.霍克共进午餐。让她讶异的是本来以为天官应该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真没想到出现在眼前的,居然是一个举手投足都显得风度翩翩的中年人?
唯独天官似乎对自己的外表毫不在意,因为他空有一张英俊脸庞,居然邋遢到胡子也不刮,头发也不梳理。看着眼前顶着一头鸟窝头的男人,她几乎快忍俊不住偷笑了。
自从听完维琪夫人说的明白,腓力王和加农王之间的恩怨情仇後,心情有如从云端墬到泥泞里。那些事确实不该问也不该知道。加农王失手将胡安娜推下楼造成她早产,然後又害死胡安妮,两个都是腓力王最喜欢的女人,难怪腓力王对加农王恨之入骨!
这样一来更让她兴起了离开的念头,来法兰西已经一段日子了,公主本尊是生是死完全成了一个谜?听说,天官有帮道格找到本命星,所以如果连道格都有本命星,那蕾莉丝公主更应该有。如果能透过本命星,公主是生是死或许就能一窥究竟。想通了这个道理,她立刻让维琪夫人去约天官,但是夫人居然说,其实天官也在找她?天官找她做什麽?这下更让人好奇了。
话说回来,古欧洲人跟中国人一样深信天体运行会影响到人的运势,所以占星学在欧洲几乎是从西元前的巴比伦时代起就是一门显学,甚至很多流传下来的纪录,与中国的占星学者的研究不谋而合。
依稀还记得自己到巴黎的那天,是东方农民历上的闰八月,那天适逢十五是月亮最圆的日子。所以她在猜会不会就是因为这样,自己才会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吸引到这个世界来?
「老实说我一直对黄道十二宫非常感兴趣,这样研究下来也才发现,里昂王子是狮子宫,晚王子一些日子出生的我则是室女宫(处女宫)。我看古书上描述,狮子宫的男人坦率又带着浓浓霸气,这一点真是跟里昂王子太符合了。」她先说了一些天官熟悉的东西,试着让他卸下心房,以迎接後面的重头戏。
「殿下说的没错。就属下看来,正直的狮子宫与纤细温柔的室女宫完全是天生一对。况且您与王子殿下站在一起那简直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啊!」天官依森正经危坐的看着公主,不熟悉的奉承话一说完,他紧张的拿起红酒一口饮尽掩饰自己的尴尬。
「呵、呵,天官大人您的话太夸张啦!不过要这麽说也可以啦,我还记得我和里昂王子初次见面的那一夜,皎洁月光照着夜如白昼般透亮!所以我一直在想,这该不会就是所谓命中注定的相会吧!」
她用银铃般笑声开朗说话,企图营造一种轻松愉快的气氛,让天官不在那麽紧张。
「……殿下跟王子重逢的那个月,刚好遇到希腊古书上记载的默冬章……」谈到专业天官的眼神瞬间变着严肃起来,眼神里透露一抹欲言又止的异样。
「什麽是默冬章?」虽然心里有数,但她却张着无邪大眼睛笑着。
此时维琪夫人进来为两人送上热汤及面包,为天官斟酒後退下。但专注於话题中的俩人却完全没有用餐的意思。
「默冬章是古希腊的天文学家,他首先发现天体运行中每隔十九年会出现七个隐性的月份,也就是说按照月亮的阴晴圆缺,某几年的一年其实不止十二个月,为了纪念他天文学者将此现象命名为默冬章。而今年八月殿下跟里昂王子重逢的那一天,正好对应到默冬章多出来的那一个月。那天适逢十五,也是一个月之中月亮最圆最明亮的一天!」
天官依森张着明亮双瞳娓娓道来,看着眼人的同时,心里却始终有种解不开的疑惑。
「那下次八月十五的默冬章会在出现在何时?」老天爷啊!她真的应该早点找来这男人,这样看样子他完全能替自己解开何时能回去的谜底。
天官的话让她一颗心碰碰的跳不停,也因为古希腊的默冬章跟中国的闰八月基本上是同样意思。
「按照希腊古书记载,下一次同样出现在八月十五的默冬章会落在八年後。」这种小问题不用背他都记得,如果公主有兴趣他甚至还能将一百年内的默冬章都倒背如流。
这会天官依森拿起红酒愉快饮下。老实说看到公主对天文学这麽感兴趣,真让人感到欣喜不已。如果公主能顺便影响里昂王子,那自己就可以解除随时可能被砍头的危机了。
「……」她愣愣望着眼前的人,因为他的话宛如像被从头淋上一盆冰水般错愕。
八年?现在要让她在等八个月都很难受了,何况还要再等八年?再说如果要在这里待八年,到时腓力王早就死了不是吗?
「默、冬、章?真是精辟的解说啊,没想到我跟我们亲爱的重逢,居然会有这麽传奇的一刻,简直让人感动到痛哭流涕啊!那个,维琪夫人帮我倒杯酒来,我得好好听听了不起的天官大人,接下来会说出如何振奋人心的话!」里昂王子拍着手好整以暇的走了进来,然後直接就在公主身边坐下。
今天下午的行程本来是预定要去骑士堡开会,会议却因大队长丹尼斯感染风寒而取消。他索性提前回来陪公主用午餐,没想到却遇到公主和天官在起居室用餐。
老实说公主在起居室招待客人悉松平常,但坏就坏在这个天官从来都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就怕天官会不会又说了什麽光怪陆离的事,吓坏那个明明胆子很小,却爱死鸭子嘴硬的未婚妻。
「呃,里昂王子,我跟天官大人在谈很重要的事,麻烦……」感觉一见到王子走进来,天官又开始紧张起来,她连忙暗示王子离开。
「天官依森大人,难不成本王子在这里会打扰到你们?」里昂王子单手撑在桌上手托着下颚,犀利双瞳直视对方。
「没、没这回事。属下很开心俩位殿下都对星相感兴趣。」天官在王子逼视目光中恐惧的垂下头。
「亲爱的你听到没,天官可是很欢迎我呢。」他顺手接来维琪夫人送上来的红酒,若无其事饮了一口。
「那就麻烦您在这喝酒就好,少开尊口。」她扁扁嘴横瞪他一眼。早听说王子不相信星相,所以她特地避开王子可能会在宫中的时间,好巧不巧又给他遇到。
只见他无所谓的耸耸肩然後自顾自的添酒。
「天官大人我是听道格说,你们有帮王子跟他找出本命星,那请问我是不是也有本命星?」她决定不理王子继续追问。
突然,天官依森抬起头,用怀疑神情盯着她,因为公主居然先问起自己好奇的事。心一横,索性也不管可怕的里昂王子就在面前,直接说出心底疑惑。「殿下,属下想先请教殿下一个问题,请问这些日子以来您是否曾感到身体微恙?」
「我在洛可可时撞到了头,但除了丧失一点点记忆外,身体毫无异样。」公主直视着他很认真的回答。
「那就怪了……」天官依森摸着下颚,眉头深锁。
「我说天官大人,公主明明问您她有没有本命星,你回答就好,扯她身体好不好做什麽?」里昂王子十指交叠托着下颚,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他。那双深沉的眼瞳宛如黑洞般要将人吞噬,只见天官整个肩膀垮了下去。
「对,天官大人请问我究竟有没有本命星?」公主忍不住双手交握明显紧张起来。这是很重要的事,如果确定自己也有本命星,那就可依此推测出公主本尊是生是死了!
天官依森点点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有吗?那请问我的本命星现在情况如何?」天官的答案让人又惊又喜,公主激动的站起来。她感觉心脏剧烈的碰碰跳着,那声音几乎大到快让人耳鸣了。
「……」天官依森抿着唇,一颗头却是点了又点几乎要点到桌面上了。
「你是耳聋了吗?公主问你话你是不会回答吗?」受不了那拖拖拉拉的模样,里昂王子直接拍桌怒斥。
王子粗暴的声音让天官依森吓到直接从椅子上弹起来,瞬间脑袋一片空白,然後就一股脑的将不能说的秘密全数脱口而出。
「蕾莉丝公主确实也有一颗本命星,那颗星一直以来都是乎暗乎明,但还是持续闪烁。直到今年八月十五日王子去迎接公主的那天,本命星突然变的黯淡无光,接着就消失不见了!属下问公主身体好不好的意思是因为,本命星已灭的情况下,照星象学来说就是死星,但是,您居然还能好端端的坐在这?这一点也不合理啊?」
他万分恐惧的说完话,抬起头却见到公主呆若木鸡的诧异眼神。
「所以你的意思是,公主已经死了是吗?狗娘养的!她明明好好的,你是哪只眼睛看到她死了!」里昂王子猛然起身,越过方桌一把揪住天官衣领斥喝。
她只是感觉脑门一片轰轰作响,王子跟天官在说什麽完全听不到了。整个脑袋只是一直回绕着公主死了、公主死了、公主死了这几句话。像想逃避什麽似的,她掩着耳朵直接往门外冲。
「蕾莉丝!」里昂王子见状松开天官的衣领,看蕾莉丝冲了出去,他瞬间点燃怒火,反手直接朝天官挥过去一巴掌。
「依森.霍克你死定了,我会跟我父王报告你是妖言惑众的巫师,你就等着被处以最严重的火刑吧!」他指着天官愤怒说话,接着转身追了出去。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