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慕每一对能从黑发走入花白的佳侣都曾伴过彼此的青春,携手踏过流年。他们捧过玫瑰也闻过花香,後来的他们啃着面包还抱着怀里的孩子,能够熬过这些甘与苦正因为他们的所有梦想都包含对方,他们才有力气一起提笔努力画出未来生活的蓝图。
如果硬要挑出这张蓝图最不必要的要素,绝对非玫瑰与花香莫属。
可笑的是,我曾希冀与子方共同描绘的蓝图上,出现过的从来都只有玫瑰和现在闻来肯定刺鼻的花香味。虽然早就将事实给看清了,但是透过他人的幸福再次体认到自己的悲戚,对一只鸵鸟来说还是太残忍了。
「不走吗?」
秋榆令在我发愣的时候主动牵起了我的手,见了我因为惊讶而瞪大的双眼反而握得更牢了,虽然不感到特别讨厌但是看着他的脸我就会想到下午的对话,好不容易消去的气随着情绪又鼓鼓胀起。
「不走。」我用力甩开他的手。
如果我是一个讨厌洋葱又手贱硬要去剥开的白目,那秋榆令肯定是个明明怕摔破花瓶又爱去碰得它摇摇欲坠的大白目。
凭什麽他随便一个举动、一句日常的对话都能够控制我的心绪,而我不过是短暂的受到了心脏撞击力度过大的影响,撞坏了脑袋才伸出手摸摸他的头发几秒钟而已,他就像怕得到了诺罗病毒一样的推开我,自己戴好防疫口罩又向我靠近并撒出意义不明的暧昧来让我的心脏再次故障。
不公平。
「我也不需要你的温柔,就算不代表什麽但只要太多,像我这种还在疗伤的人也会以为有什麽,所以在错更多之前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我脱下他盖在我身上的外套,「都是受过伤的人,应该要很清楚彼此最不需要的就是无心又多余的温柔。又不是彼此的谁,只是多了解一些故事而已,我们没有义务保护彼此的软弱不是吗?」
「那如果我说这些温柔其实代表些什麽呢?这样还算是错的吗?」
一个心脏有问题的人和一个害怕被感染病毒的人,卸下防备赤裸裸地要去引爆感情这颗原子弹到底哪里对了?
「你明明也很清楚,温柔终究是撑不起爱情的。」
我很轻很轻地说出最沉重的事实。
犹如童话世界的玫瑰与花香,花会谢也会枯萎,花香终究会被面包的酵母味给覆盖,玫瑰与花香从来都不是现实里的必需品,童话也只是哄骗青春的摇篮曲。没有睡美人昏沉了一百年还能美艳如初的本事,就不该希冀遇上浪漫多金的白马王子,该清醒的人就不该陷入不切实际的梦境中。
有些温柔,走到最後也只是残忍的其中一种形式、悲剧的另一种解释。
听了回应的秋榆令,瞳孔又渗出了光点,可是我捕捉不到那些光点的意义,仅是拧紧眉心望着眼前的他不明所以。一直以来脑容量塞了太多游子方,现在突然要我空出位子来思忖我与秋榆令的关系太强人所难了。
「是啊,我怎麽就忘了呢。」
他失笑,接过我手中的外套,「对不起,当我没说过这些愚蠢的话。」
秋榆令踏过小溪和大石,每次每次都是我瞅着他不断向前走远的背影,尽管经过了那麽多的每次每次,我仍是不了解他,可是有了这些每次每次,我确定了自己是真的在意他。因为就连只是望着他的背影,紧揪的心脏像是要被拧出血液那般的感到痛楚。
果然伤口跟伤口接触就只会溃烂。
我们,始终是无法成为彼此的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