Ⅺ
那时候的她,像是在高塔上的长发公主一样,什麽都不知晓。
又或者说,她是被限制住的囚犯也不为过。
每天都过着差不多的生活,什麽都不能做,无聊的快死了,偶一为之的欢乐时光便是母亲在家,陪自己玩娃娃、烤蛋糕的那一小段时间。
但仅只那一段时间而已。
时间一过,母亲又出去了,就像那个女巫每天看长发公主的时间只有一小段。
总有好几次,有想要出去高塔外的慾望,可是她没有通往高塔外面的钥匙。
尽管不断的家里翻找,仍没有找到出去的关键。
但有一次,她却意外的找到了。
那是一个金色的心形钥匙,上面镶嵌着血红般的宝石,有着翅膀形状的雕刻,像极了天使的魔杖,这让她觉得钥匙通往的地方肯定会非常美好,更重要的是,这就放在母亲的梳妆台上,增加了可信度。
找到的那一刹那,她好不快乐。
都这样放了母亲肯定是同意让她外出了吧?她这麽想着。
但接下来的东西全是出乎她的意料。
那些东西,是这麽的丑陋不堪,令人惊悚,惊悚到让她想起一句之前听过的话。
“爱丽丝就应该永远待在自己的领地内,不去打扰红心皇后的城堡。”
ⅩⅡ
银光散落在被黑夜侵蚀每个角落,房内的时钟指针指向12;这是一天的结束,也是另一天的开始。
钟摆的声音将少女的思绪拉回现实,她拍拍自己的脸颊,警惕自己不该不专心。
居然又想到那个时候了,那个应该被遗忘的时刻,明明也不是多麽值得怀念的事情啊,真奇怪。
虽说如此,她仍常常去想,如果那时候做了不一样的抉择,自己今天又会如何呢?
她不知道。不过,她也不想再去思考,毕竟事情都发生了,她不是圣人,没有任何改变的权利。
况且现在要做的是登台前的准备,哪还有心思去想这些呢?
从袜子开始穿起,丝质布包裹到大腿一半,颜色非常黑,衬托出她如鲜奶油般光滑白嫩的肌肤,她拉上马甲,好让自己的身形比例看起来比较美。
她自己的身体,她最清楚。而她,必须将全身的优点发挥到极致才行。
调整了胸前的bra,她有些不自在的卷着自己的发尾。
虽然每天都要这麽做,但这样好像刻意垫过似的,虽然事情并不是这样……。
戴上黑色的长手套,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後,她审视自己现在的装扮。
礼服的基底是红色,但不是喜气洋洋的大红,是带点慵懒的酒红,能衬托出身为一名女性的魅力,上面以黑色作为点缀,典雅不失贵气,绑成高马尾的粉色卷发上有个小礼帽,和礼服是一系列的,有画龙点睛的效果。
应该算得上是不错吧?
她拿起自己常用的唇膏,对着镜子涂抹,微垂着的睫毛看起来纤长卷翘,蜂蜜色的眼睛配上微翘的眼尾,像猫儿一样锐利,没有留下一丁点稚气。
如果没有人说出真相的话,肯定不会有人觉得她才二十出头。
最後再戴起一旁的玫瑰发饰,她朝镜子一看,露出满意的笑容。
“很好!今天将是一场完美的表演!”她这麽勉励自己,不过更多的是告诫的成分,她可没有本钱让自己失败,为了成功,她必须绷紧神经。
临走前她瞄了一眼自己的桌子,瞥到放在其中一角的钥匙。
她叹了口气,明知道那把钥匙就是关键,却还是没有将它丢掉,反而是仔细的保存着。
钥匙闪着金色光芒,像是在诱惑她似的。
指尖轻轻抚过,最後还是决定将它带上。
因为,自己已经不是那时候的她了。她可以承受得住这个过去。
她踏着坚定的步伐向舞台走去,内心没有畏惧。
ⅩⅢ
少女一出现在台上,附近的人们就被她吸引,不只是因为她的容貌,她还带有一种让人无法忽略的强势气场。
熟客们大都在期待少女今晚会带给他们什麽惊艳的演出,当然其中也参杂着利用的点子或是怀着什麽不可告人慾望这类的想法就是了。
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太一样,唯一的相同之处,就是他们将她视为某方面的异类。
明明自己只有唱歌这天赋异於常人而已,就被这样对待,也太没良心了吧?她也不是自愿变成这样的啊!
不过也没有什麽太大的不满,习惯就好。她早已从过往的惊吓和受伤,变成能以平淡表情面对的人。
历经过风霜後的她,大概只剩下现实中的为己之利吧?这样的想法浮现在脑中後她不禁勾起嘴角。
有些落寞,更直接说是悲伤。
毕竟她并不像其他和她同年纪的女孩们一样,总是爱做些不切实际的梦,她知道这些对她来说是无用的。
唯一能让自己过上好生活的方式,就是展现自己的才华,在一片羡慕与嫉妒中得到地位和名声。
人都是这样,不是吗?
身後的人开始弹奏,阴郁的音符自指尖流泻,是微带着蓝色味道的的小调歌曲。
闭上眼睛,手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数拍子,她试着酝酿情绪,然後深吸一口气,轻启那抹上樱桃色的唇,她将精神全部投注在歌里,就连原本在喧闹的人都沉默了。
没有人说话。
如果是第一次看到少女的人肯定会认为少女只是个虚有其表的空壳,毕竟这首歌本身就有些难唱,如果再加上情绪控制就更不简单了。
谁会相信年纪轻轻的她能唱出呢?然而事实正出乎他们的意料,她以惊艳的表演来反驳大家说她的不是。
歌声是难以言喻的哀伤的,那只有历经过许多事情的人才有办法办得到,而这声音配上歌曲不是太过强烈,就是淡淡的勾勒出一张张的图画,却能感受到作曲者的精神压力,使人不自觉流下泪。
没错,感觉是那麽的真实。
他们不只能因为那情绪感到悲伤,甚至对能感应到那感觉而产生喜悦。
她的脸上是自信的笑容,而她的声音也跟着伴奏有了高低起伏。
低音非常的厚实,一度让人怀疑她是低音部的,然而高音时又像小鸟飞翔一样,看起来如此轻松,每一次振翅,都比前一次高、比前一次让人更出乎意料。
所有人都沉浸在她的歌声里面,几乎可以感受到她各种激烈的情绪,令人不自觉沉溺於其中,无法自拔。
即使她唱完最後一个音许久,仍没有人意识到今第一幕已经结束,大家仍沉浸在故事的悲伤中。
片刻过後,才爆起激烈的掌声,掌声回荡在餐厅内,久久不散。
ⅩⅣ
结束演出後,少女走回後台,工作人员正忙着准备下一组人马的演出,招呼的声音此起彼落,看起来好不忙碌。
她朝他们说了一声辛苦後,便走回自己的休息室。
一进休息室,便看到预料中的景象—许多人都拿着盒子,那些不外乎是在外表上了华丽的包装纸,还绑上各式各样的花式缎带的盒子,一看就知道很贵重。
而那些盒子的原主人一看到她就如着了魔的生物一样,蜂拥而上。
嘴角轻扯,她装作没有看到一样,迳自坐到自己专属的贵妃椅上。
等她做好後,她才装作恰好看到他们一样,她偏头,态度像是想赶人走,然而那些人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开始发表起各自的想法。
「樱小姐!您今晚的表演实在是太美丽了!」
「您让我再一次感到惊艳!请您接受我满怀诚意的花!」
「请您一定要和我们公司签约。」
「我们可以让你在歌剧院表演!」
各式各样的搭讪、或是邀约在少女耳边回荡,她根本来不及给予反应,又听到了下一个人的邀约。
眉毛皱在一起,她比方才更要不善,还夹杂着微小的不知所措,但那些人上的表情全是阿谀奉承,或是对无止尽的慾望,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的。然後,谢谢你们今晚的捧场」少女在心里轻叹口气,心里虽是如此,她仍然露出了招牌的笑容面对人群。
只要在嚐过可口的果实後,就会使人想要再要,此刻的人们便是如此。
在看到她没有拒绝後,变有越来越多人说话,更多的回应接续不断,直到十几分钟後那些人才逐渐散开。
过程中,少女只是不停歇的对他们微笑,并适时的做出反应。
人们走後,她才渐渐松懈下来,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剩下自嘲。
在空无一人的休息室,她看着座位附近的盒子堆。
那些全都是方才的人群留下的,盒子很多,甚至快要让自己无法进到沙发里面,她淡扫一眼,没什麽兴趣的卧倒在沙发上。
她当然很高兴有那麽多人送自己礼物啦,但她真正在意的是别的事情。
不用猜也知道,里面有许多很棒的东西,甚至有的价值不菲,但这并没有让她的展开笑颜。
哼……谁叫那个人连过来送的东西都不肯,明明就在一起工作啊!为什麽嘛!
她只想要那个人的注意,哪怕是一个小小的、非常小的东西也好,只要是他送的就很足够了。
其实她只是想要那个人关注她而已。
阖上双眼,脑海中隐隐浮现出他的身影,那总是挺直的背脊及淡金色的头发是他最醒目的地方,当然还有身上那熟悉的味道,是薄荷混杂樱桃的甜味。
他的一切,都是那麽美好。
口中轻轻哼起一段旋律,那是一段明亮快乐的段落,感觉不出心机,可以说是纯真的。
或者是说,这里面,带着让许多人向往恋爱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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