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皇城之中无不喜气洋洋。琼和穿着厚重挂披喜服,身姿正挺置坐於一十六人所扛的花轿中受人目睬胜欢,嘴角扬起的笑喜不自胜更是一种得到的胜利感。其後一匹黝黑得发亮毛色的悍马傲而昂首,灵性的眼珠不怯人反有不驯之采,此马英俊自是甚有一如得驯之主。同样一身喜服的邵琰一脸冷色不见笑意,目光幽冷冷直望前方似乎不把眼前那欢舞的气氛放入眼中,亦或者无趣之物感染不了心中波动。
可即使马上新郎官如此神色也不影响前後围绕着花轿喧鼓奏鸣的乐队,以及百人舞者华丽踏舞名扬天际之态,如此盛大迎亲队伍让百姓们各各争先奇後一夺精彩,也没多留意那冷漠脸色。
「瞧,多漂亮的公主阿!」
「就是,就是,这等姿色才成得了我国皇室姻亲阿。」
「大然有幸能如此与别国结亲,以後大然跟瞿嶙亲上加亲一定会更有发展的。」如此无不是赞美与赞赏的话语不断漫溢着,声声赞叹、目目崇拜如影随形在巡列队伍起此彼落,然而却有一人视线独独不放在花轿里那朵艳花,而是停留在那冷淡的人身上。
花轿队伍所行进的街道上有一四楼建高的客栈。栈楼高台外上一样无不是欢呼之众,其中有名身披斗袍女子却是望着不语。
帽沿下隐约能瞧见女子目光惆怅,紧紧注视循进而来的队伍,当那穿着喜袍人影渐入她视线之中,霎时眼眶通红泪光凝聚,胸口揪紧难以喘息。
「不忍看我们就走吧。」身着深青衣袍的金紫茉走来她身後,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头一股怜悯而生。「带你回来可不是让你像被抛弃的可怜女人看着深爱男人作娶他人的。」
雪染吸鼻哽声。「我知道,为了让我之後的人生中不再有他的存在,这是让自己死心的最後一面。」隐忍着泪水滑落,将视线移回街道。「必须确切痛苦一回,心里的疼痛让我明白这一切都是事实。」
与雪染并肩注视着街道上花轿队伍。「他为了夺取公主信任而将手帕拱手他人,加上隐瞒不说将娶公主之实,又想纳你入侧室两全其美,如此狠心还不够说他卑鄙吗?」
雪染却是摇头。「他不是卑鄙,他只是无法选择罢了。」
「那麽你也不恨他为了国家、王上而放开了你?」
雪染没说话但脸上神色略许复杂,想为负了她的男人解释却又觉得自己何必呢,即使在多说也不会改变什麽,她早已被他的兄长推出了他的世界。
「我也不是个宽容的女人,我能装做没看见但并不表示我能全然接受,尤其他一直有机会能跟我说……却什麽都不说。」语落,拿出一针一线亲手绣给他的帕子,以及在那坏损却由他买下的翡翠钗子,目光瞅向正与她平线而过的身影。
「不该眷恋的丢下也好,这对你也是好事。」金紫茉望着爽朗天空道。
「真丢得下吗?不管是你还是我。」欲问欲答的话让仰着天色的容颜不由得扬起苦笑。
「想让我带着你离开,就别多想这个问题了,越想便越是眷恋。」
雪染闭眼深深一叹。随即将帕子越过杆台外,深望着马上男人眷恋地再多看一眼,直到队伍行过人潮渐散,栈楼上只剩自己目望这心凉近冷的街道。
「无心的人既已无心又有何希望扭转。」耳边传来这残酷的一句,她即使不愿放手也不得不放了。
「原来…做那个放手的人也很难。」话自她口中颤抖说出,既想笑也笑出不来。终於,眼泪崩然而落,垂在台外的手一根一指松开,对那男人表达情意的帕子在手心里飘然而落,泪水模糊视线伴随嚎啕哭声而起。
金紫茉深叹口气,眉心不由得蹙紧。她的哭声渐染记忆中某一处空白的记忆,模糊而且也令人痛心的感觉。
不发一语搀扶着仍握紧钗子的雪染离开客栈,明朗的心是否真无包袱只能自由心证。
就在雪染前脚离开,一抹人影便从行进的队伍反向而来。来人步伐急促走来客栈门前,目光仰抬盯视於已无一人的栈楼,在心感犹疑之时小街巷旁走出一名黑衣人。
「凤大人。」
听闻来声,凤翊转向他直问:「六爷要的人在这里?」或者说一定在这里,他才会回头来。
虽然不明白六爷是怎麽发现姑娘在这客栈里,但只要有可能就有必要前来一探。
来人点头递出甫拾起的帕子。「人已经走了,应该是打算出城,要带回来吗。」
凤翊将帕子收进袖中,摇首。「不用,现在六爷自己也顾不暇己,况且……」话未尽他便噤声,「总之现在让她在城外会比较安全,你先跟着她一路在回报状况。」
「是。」应声一落,来人退至暗处消失踪影。
凤翊也不多做停留,便往队伍方向前进,今日除了大婚之外还有守城这一难关。
宣天作响的乐声迎接着花轿队伍进宫,文武百官夹道两旁迎弯腰躯恭贺。
花轿落停就见琼和公主被人搀扶出轿。一抬眼印入眼帘是邵琰已等候着她,目光温和注视着自己不禁一股激动,期许以久的未来如今成真,既感慨更是欢腾的喜悦。
邵琰牵过她手走上玉龙阶,迎面而来是大然王还有瞿嶙国主。两国国王为见证这联姻而聚首欢谈,余光瞥见一旁太宫与众多皇子也排置一旁,如此隆重仪式他却是冷笑而过。
进入正殿在众人目光下,身穿喜服的两人身处中央,主导婚仪的莫言让二人手系绣球。
莫言若有刻意的瞧了邵琰一眼,後者冷然依旧。
这人的冷漠自态着实使人钦佩。
依指示他们对天地、对王敬拜以及夫妻对拜,在礼成当下周遭欢舞鼓动。
大然王满意抚着腮须,一旁瞿嶙国主也同样感慨万千。两王无不是看好这对鸳鸯之姻,由他们开始大然与瞿嶙将会有着密不可分的紧密关系。
「进!礼酒。」莫言扬手指示。
随即一名内监手捧托盘走来,速眼一觑邵琰随即低首似有虚意。见状,莫言深深一息将两杯酒递转给身後二人。
邵琰接过酒杯望着杯里轻透的酒水,一旁琼和见状,不禁出声:「六爷?」
闻声,邵琰抬首看向她,随即敞开笑意。「没事,只是有些紧张罢了。」
琼和吟吟低笑。意想不到堂堂六皇子也会如此紧张,反倒让她觉得可爱。
两人相视一笑纷纷仰尽杯里的酒水,随即漫天的鼓掌声响起,如雷贯耳般连绵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