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捧着一盘翡翠白菜走进大厅,雪染眼一抬便看见许多大富商们把酒言欢好不热闹。商富间聊天的话题三不离十就是哪里区域值得开发买卖,不然就是哪里的花楼名妓脸漂亮身材姣好,还不忘阿谀奉承对方为自己未来铺路。
每年到这时候单府总会这麽大肆张罗一年一次的迎宾会,除了交流这一年收成以及扩展生意外,再者就是进一步看是否有杯羹可分,而每每参加聚会的人也都是大有来头人物,所以单宝财也格外注重。
放下菜盘她退到一旁,与她同府的ㄚ鬟宝慈则一脸好奇竖起大耳听着那些财商们的对话。自己则扫视四周看他们有什麽需求,深怕不知道谁在叫她。
「听说前些天我们地方官府被盗贼闯入,杀死了黄家唯一的独子呢。」王大富粗鲁咬下一块鱼肉狼吞。
「这事来头不小,听说那天晚上夜黑风高的,那盗贼无声无息就闯入黄官府大宅,还没惊动任何一个人就一剑将那黄老爷的儿子给杀了。」一旁的言大人应声道。
「还不只这样,听说那盗匪的剑法非凡超群,明明就被给砍了却没流出半滴血,到早上让下人去叫醒,才一动到身体那瞬间整个身体像瀑布一样流出一大堆血阿,那模样都把那下人给吓傻,还以为自己有什麽神力将自个儿主子给杀了,还有就连他旁边的美人也是同样下场呢。」高财主一脸诡谲神秘。
「可怜黄老爷这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让人看很不忍心阿。」王大富又是一手酒一把肉的附和。
「可不是吗,黄老爷膝下就这麽一个儿子。」
「不过还真不寻常,听他们府里的下人说那盗匪竟然连一个子儿都没带走,这实在不像盗匪的作为。」有人提出质疑说。
「嗯,这点也真奇怪,明明是盗匪竟然不将钱财带走。」
「会不会这根本是一桩凶杀案呀,只不过是黄太爷编造说是盗匪干的,实际是黄老爷的儿子惹祸上身被人给暗杀了,碍於官面才没说明白。」王大富小声左顾右瞧的说。
「有可能呢,我舅舅是宫里的文官,听说这件事已经传到邢部去了,而且对这件事也有质疑,说是要派人来查实真伪。」
「皇城的人?这事竟然动员到皇城的人来调查,这不可能吧,会不会是你舅舅听错了。」一听到这消息又禁不住交头接耳说得好不热闹,而透露出此消息的人也不敢断定是真是假。
「不过这单老爷人是去哪了,怎麽迟迟没出面呢?」他们说得一头热,却不见单家主人。
「你们老爷呢?」
一旁宝慈原先还听得津津有味,这反被问起单宝财人影,便支支吾吾道:「老、老爷跟大少爷有事商谈,在等会就入厅了。」
闻言,那些财主才又继续饮酒说八卦,宝慈持续竖起耳朵听。这模样让雪染看了不禁低笑出声。
这小ㄚ头就爱听那些是是非非的事情。
突地,宝慈抬起头看向她。
「怎麽了?」
「雪染姐,总管在门口叫你呐。」她伸手指着在门外的华总管。
糟了!她没看见。
她连忙看向门口匆匆跑去。朝总馆堆起笑,问:「华总管,对不起,有事吗?」
「没啥事,只是要你去点点那些礼品。」知道她有耳疾的华总管没有太过生气。他递出一本子,「你将那些礼品写上本子,一一先放进东边的仓库。」交代完他转身离去。
雪染依言走来大门,那些宾客送来的礼品都被先放置中院。她拿着本子走向琳琅满目的礼品旁,就见三三两两的家仆在等着她盘点,只不过一看见是她时那些家仆不免连连皱眉。
知道自己在家仆之间并没什麽好印象,但她也无可奈何毕竟她会听不见也不是她愿意的,她只叫他们将礼品一个一个让她清点登记後搬进仓库。
不远处站着方从外头回府的单翰,他默望着那倩影忙碌模样许久才收回目光,接着朝单宝财的书房走去。
走来书房前伸手敲门道:「爹,是我。」
「进来。」
单翰听出父亲语调凝重,不禁快速推开房门走入。「爹找我?」他看着单宝财正望着书桌上的信笺沉思。
单宝财一抬头便是怒叱:「混帐东西,瞧你跟黄府做了什麽不该做的事情。」
单翰吃惊,原以为他跟黄绍仁做的事已经很隐密不被人发现,但依这话听来应该还未被发现是什麽事情,他便可矢口否认或是混淆事情。
「爹,我并没有做什麽不该做的,我跟黄府儿子绍仁哪敢做什麽阿。」
「还想蒙混过去!」伸手敲了敲桌上白纸。「这封信你知道是什麽吗?」
单翰瞥了一眼,摇头,却略为不安。
「这是黄太爷给我的私函,他说不久皇城就会派人来查这件事,到时候他根本没办法保咱们要我们自己好自为之,咱们这镇因为地形是商人第一个通过的商镇,尤其大然一头龙首一头虎口的地形对应,即便皇城不重视但派人关注这镇也一定在所难免,如今黄府儿子死得如此离奇,绝对会被查探到底的。」说完,他看向一脸震惊的单翰。「这下你知道严重性了吧。」
话都说到如此,他也无法辩驳什麽只好承认道:「对不起,爹,我不知道这事情会闹这麽大,我以为只是单纯帮别人牵线引进商物‥‥‥」
单宝财不等他解释完,猛站起身刮了他一掌。「你可想过他们引进来的东西是什麽吗!」
「我真的不知道。」他仍继续解释着,但目光却有些飘渺。
「还装糊涂!我就不相信你不知道他们想做什麽,你知不知道如果被官家查到不仅你有事,甚至连整个单府都无法善了,你不顾你的弟妹就做出如此荒唐事情,这会为他们惹来杀生之祸的!」
一听,他心急的解释:「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但黄绍仁跟我保证过不会出事的。」
「不会出事?」单宝财冷笑。「他自己人都死了还有什麽好保证的,愚蠢阿。」无力坐回椅子上,神色黯淡。
「爹‥‥‥。」一时之间他不知该说什麽。
单宝财爱莫能助只能叹气又叹气,当初会知道他跟黄太爷的儿子私下做这种事,也是他无意从黄太爷口中听见的,要不是黄太爷喝醉什麽都藏不住就将话都说了出来,否则这时他都还被蒙在鼓里然後不清不白的就没了性命。如今事情已经被戳破,他也很清楚黄府跟单翰做的应该不只是引进商物这麽简单,里头一定还有很多不能告诉他的事情,偏偏还没警告他收手,黄太爷的儿子就在此时被暗杀,这下也表示想收手也已经错过时机了。
「算了,自己见机行事吧,至少黄太爷他也说了他不会招供出你的。」他拿着信到盆子边,点着柴火将信纸给烧了。「这几日收拾乾净,找个地方去避一避吧。」
见信纸渐渐烧成黑漆残骸,单翰心想即使让他避镇远离,但那些人怎可能如此轻易放过他。
他神色靡靡回答:「爹,我会小心处理的。」没等单宝财回应就开门离去。
上了船,不到下岸处,也仅有淹顶一途。
单宝财忧忡看着烧尽的纸张,心里的不安渐渐扩大。他直觉这次或许没这麽容易解决,他虽甚少跟其他官家打交道,但其他商场上的财主与官道都甚有交集,多少也从他们那里听过一些事。
杀死黄太爷儿子的剑法如此奇绝高超,不禁让他想起曾经听人说过,大然国有名皇子甚是喜欢用特殊的手法置人於死地……
皱容老眼不禁瞅望门扉,希望单府这次能平安无事度过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