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下班後,何奥海遂坚持送黎荞姿回家,还有另外的原因,是想争取更多一些时间与黎荞姿腻在一块儿。
何奥海将车停在黎荞姿家附近的捷运站,再牵着黎荞姿,将她一路护送到家。
两人走进巷道,快靠近公寓铁门时,便看见公寓铁门外立着一个男人,目测约莫五六十岁,身子似乎站不稳整个人都歪歪斜斜的。
那人将公寓的铁门关上,之後又用钥匙打开,打开了又再次关上,如此动作竟连续重复了五下。
何奥海不解地看着那男人的举动,便没发现一旁的黎荞姿此时正皱着眉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厌烦与疲惫。
突然,那男人也不知怎麽回事,忽然扯嗓破口大骂,骂出口的全是粗话、脏话,字眼极其污秽不堪,句句“问候”别人母亲、不然便是白口咒诅……
声音大得像在与谁争吵,但此时并没有人站在他面前……
黎荞姿不以为意,迳自走向自家公寓的铁门,才踏出一步就被何奥海拉住了。
「小心!」何奥海说着,神情格外严肃,双眸死盯着前方,眼神中还暗藏一丝寒意。
黎荞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那男人正巧也扭头看向他们,并且歪着身子,踉踉跄跄地朝着他们俩走来……
何奥海担心男人会有什麽样的危险攻击,紧张地护在了黎荞姿的身前,并紧紧瞪着那男人。
怪异男人依旧往黎荞姿与何奥海的方向走去,正当男人与他们剩不到一公尺距离时,只见男人只是瞟了何奥海一眼,便继续左摇右晃地离去………
「那个人是你们这栋公寓里的住户?」
黎荞姿顿了几秒,才嗯了一声,低垂着头,没让何奥海看见她脸上笑意尽失的表情。
「我看他刚才走路有些不稳,他是不是喝醉酒了?」
「………不是。」
「难道他是精神病患?他经常这样吗?」
黎荞姿叹一口气,道:「老实说……我也觉得他精神异常……非常异常。」
何奥海闻言,脸色瞬间一沉:「那你每天这样出入公寓岂不是很危险?我送你上楼。」
「不用啦!他也就是在外面这样吼吼,不会真的对我怎样……你每天都那麽早起,还是快点回家吧……」
「我送你上楼。」这回,何奥海的口吻多了几分不容拒绝的意味。
黎荞姿不想让何奥海多爬一趟楼梯,才连忙拒绝,何奥海却认为黎荞姿是在故作坚强,反而更坚定了立场……
拗不过何奥海,黎荞姿只得乖乖地任由何奥海跟在她身後,拾阶而上……
「荞姿回来啦?诶?阿海你也来啦?来来来!快点进来坐坐!」听到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黎母迎了出来,看见何奥海的时候,有些讶异,连忙拿出客用拖鞋给何奥海。
何奥海穿上拖鞋後,礼貌地弯了身子向黎母打招呼,「伯母好。」
「家里有些乱,没整理,真是不好意思,来,阿海你先坐,荞姿你还不快点去泡杯伯爵给人家阿海喝………真是的,都不会主动,还要人家提醒……」
黎荞姿颔首正要转身往厨房去,又被黎母叫住了:「诶,喝茶的话晚上会睡不着……你倒杯果汁好了。」
「没关系的,伯母,我喜欢喝伯爵茶,我就算喝茶也能睡着的。」
放下了背包,黎荞姿依着黎母的吩咐赶紧去厨房倒了三杯果汁。
何奥海坐上矮凳,待黎荞姿端了果汁走进客厅,也坐下来之後,才有些面色凝重地开口:「伯母,这里治安还好吗?」
「我们这里的治安……至少目前还算安全啊……怎麽了?」黎母不明所以的问道。
见黎母面露不解,何奥海遂将方才在楼下所目睹的一切娓娓道出。
黎母听他这样说了,一脸无奈又尴尬,有些责备地看着黎荞姿,再讪笑着:「那个男的,是荞姿的爸爸……荞姿,你怎麽没跟阿海解释一下呢?」
被母亲说了几句,心里委屈的黎荞姿本来想脱口说出“有那种丢脸的父亲我怎麽说得出口”,可又怕说了会在何奥海心中留下了不孝的印象,只好委婉地道:「你让我怎麽说?说那个一直骂脏话很没水准的人是我爸?」
黎荞姿的回嘴让黎母有些无力地叹一口气,向何奥海解释道:「荞姿她爸爸,中风了,所以脑子有些………」说着,黎母将食指与中指并在一起,在太阳穴附近扭了个几下,表示黎父脑子坏了。
「他以前没中风也是这样。」黎荞姿喝了几口果汁,闷闷地反驳。
黎母瞋了黎荞姿一眼,又对着何奥海道:「荞姿她爸爸以前就对她不好,所以他们父女俩一直不对盘………」
「谁和他能对盘?你不也常说有修养的人遇到他都会变得没修养?就算是出家人也会被他惹恼……算了,我不想为那种人造口业…」
黎母没再说话,何奥海亦不发一语,只是静静地喝着果汁,三人都沉默着,此刻凝滞的气氛残留着一丝微妙。
直到看着何奥海手上的杯子清空,黎荞姿才站起身看着何奥海道:「我送你下楼。」
黎荞姿将何奥海送至公寓的铁门外,直到此时,从在楼上就一直没说话的何奥海才忍不住开口:「对不起……我不知道刚刚那个人是你爸,如果有冒犯你的地方,我很抱歉,真的。」
「你不用道歉,那个人…你也发现了吧,我刚才完全没和那个人打招呼,不是今天才发生的事,就算在家里,我和他也是不讲话的……因为我怕说没几句就吵起来了,然後某些八卦人士又有话题可以聊了。」
望着黎荞姿无波的双眸,神色淡漠,何奥海一愣,因为这是他从未在她脸上瞧见过的。
一直以来,他所认识的黎荞姿总是有温度的,喜悦的暖、悲伤的寒、微愠的闷热,从未见过如此瞬间,她完全是面无表情,没有任何情绪,连一丝寒意都没有……
明明看起来是风平浪静,但何奥海就是觉得她不对劲,他有些试探的问道:「你……好像不是很喜欢你父亲?」
印象中,黎荞姿也从未提及黎父,每回说起家人,黎荞姿总是说着黎母、黎母娘家游姓的亲戚们,反而关於黎家的一切,只字不提。
因此何奥海猜想过,也许黎荞姿是在单亲家庭长大,可能是父母离婚,亦可能是丧父,只是这种牵涉隐私的事情,她没明说,他也不好直接问,倒没想到黎荞姿竟然还有个父亲,还是住同一处……
「那个人……我现在不想说,因为我不想让你看到我在批判他时露出邪恶丑陋的嘴脸,我想保留在你心中是善良的样子………」
灯光下,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眶却有些红,彷佛随时要哭了出来的脆弱,让何奥海看了只觉得心宛若被揪成一团,他毫不犹豫,伸手将她拉进自己怀中紧紧拥住,下巴抵着她的头:
「黎荞姿,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爱你,不管你是善良,还是邪恶,都爱你,你是天使的话我就跟着你去天堂,你如果是恶魔,入地狱,我也陪你。」
原本黎荞姿还能忍住,听到何奥海这样感人肺腑的告白,眼泪早已溃不成军,她只能把头埋在何奥海的胸膛,让泪水被衣服的布料吸收。
「怎麽哭了?」胸前的湿润,也让何奥海察觉到了,「我说这些话是想逗你开心的……」
他捧住黎荞姿的脸想看清楚她的面容,黎荞姿却把头贴得更紧,闷声地道:「不…不要看!我哭的样子,很丑……」
何奥海将黎荞姿的脸给扳正,让她不得不面对他、直视他。
他仔细地端详着那张哭红了的脸,「哪里丑?我看不出来。」
黎荞姿想把头扭开,偏偏脸被他捧住又不能动弹,只好噘着嘴,说:「都丑。」
何奥海不发一语,只是用他那双很深邃的黑洞蛊惑眼凝视着黎荞姿,目光沉静;黎荞姿也回以凝望,他什麽话都没说就只是看着她,但即便是这样,黎荞姿还是感觉到一种抚慰心灵的温暖。
然後他的吻随着他的唇落下。
落在了黎荞姿的眉宇,眼角、鼻尖,最後是那两片粉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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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何奥海吻别後,黎荞姿上楼回到家,原以为会被黎母念了一顿……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方才何奥海在的时候,她就差没大肆批评自家父亲的黑历史了……
然而,当她踏进客厅,黎母只是语重心长的说,希望她别随便让人家知道黎父的不是,毕竟,这世上多的是“天下无不是父母”主义者,所以即便将她受过的委屈诉说,恐怕别人依然觉得过错在她,不在黎父。
黎荞姿想起刚刚在楼下的时候,何奥海告诉她,如果不想提到黎父的事情,就别勉强自己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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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周末。
这天黎荞姿与何奥海约好了要去逛邮政博物馆,据说早上九点就开门营业了,地方是何奥海找到的。
两人相约九点碰面,黎荞姿瞥了眼墙上的挂钟:七点五十分。
这时间够让她洗脸、敷脸、化妆了……
带着雀跃的心情,黎荞姿一边哼哼唱唱,一边挤着洁颜慕丝,让整张脸都沾上泡泡,正当她想仔细地轻轻地脸上的泡泡涂均匀,门铃忽然响起,而且节奏十分急促,颇有不等到有人开门就不罢休的气势。
被打断了节奏,黎荞姿再不悦也不得不胡乱地把泡沫冲洗乾净,再小跑步去开门……
门一开,外头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女的一位身穿白衬衫黑长裤,黎荞姿还有些印象,这个人是面包店的员工,一旁则站着的男人,黎荞姿可以说他化成灰她都认得出来,因为这人正是黎父。
面包店员工探了头往屋里瞟一眼,才看向黎荞姿,挂着一抹礼貌却了无笑意的微笑,说:「黎小姐,方便进去坐一下吗?我有些事情要说一下,可能会耽误点时间……」
黎荞姿不解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只见黎父低着头,双手交握着,一脸无辜,表情却又像个刚犯错的孩子似的。
望着这样的黎父,黎荞姿心中顿时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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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黎荞姿听完面包店员工说出的来意,整张脸瞬间铁青,她又怒又不解地看着黎父,忍住没发火:「你可以说一下为什麽你要这麽做吗?」
对於女儿的问题,黎父神色痛心疾首,有些难以置信地指着黎荞姿道:「黎荞姿,我是你爸耶!你宁可相信外人说的话,也不愿意相信我吗?」
「黎先生不必急着否认,你在我们店里的任何举止,监视器都有拍到。」说着,女店员拿出一片光碟,摆在了黎荞姿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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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喊话时间:
不好意思,拖了这麽多天才更文,最近在忙着弄懂工作上的事情
所以每天只能写一点点的量
嗯……最近的内容会比较沉重一些,都是在说黎荞姿和黎父的事
但何奥海与黎荞姿的感情依旧是很坚固的
不晓得这样算不算虐……
但一定会变甜的,请相信我。
在这里先扫雷……
如果有读者认为,
女主不应该和父亲有矛盾/就算有矛盾也要和父亲好好相处
可以告诉你们,这样的剧情都不会发生,女主和她父亲的矛盾只会一直存在
至於何奥海会不会试图开导…其实,这一章节就提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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