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打个赌吧!」见黎荞姿一边低头回看脸书,一边用汤匙挖馄饨,戴燕妮促狭地笑着说道。
黎荞姿闻言一愣,怎麽又有人要打赌了?
看出黎荞姿的犹豫与抗拒,戴燕妮淡淡一笑,「你放心吧!我不会像你表妹这麽贪心,时间也不至於拖到几个月,我跟你打赌的目的,只是想验证我的猜想。如果我猜对了,你可以随便请我喝一杯饮料,就算是十元饮料或矿泉水,当然也可以不要请。」
黎荞姿知道戴燕妮也是个说一是一的人,听戴燕妮如是说,这下黎荞姿来了兴致,「好!我赌,你有什麽猜想?」
「刚刚在扁食那里的时候,我就发现你朋友身边的同事们,有个金头卷发的女生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
黎荞姿点点头,因为那个女生看着她的眼神实在太不善,「她刚才脸好臭喔!」
「刚刚那个眼镜男问你朋友你是不是他女友的时候,那个金发女的脸色就瞬间垮掉……所以我猜……金发女喜欢你朋友,搞不好还告白了,你朋友不喜欢她,就说你是他的女朋友,然後通常女生这时都会不死心的说要看照片……嗯,要拿到你的照片其实也很简单,因为你都会放自拍的照片在脸书。至於怎麽他其他的同事也觉得你是他女朋友,要嘛就是那个女生太有种,当着其他同事面前跟你朋友告白,或是那个女的告诉其他的同事。」
「既然拿我当挡箭牌,也要事先通知我一下吧?都没跟我说诶!」
「可能你朋友本来想说只是借你的名字和照片讲讲就好,没想到今天却遇到,然後不巧他的同事还真的开口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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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门诊时段过得很快,晚餐的时候黎荞姿不想再去大卖场了,中午的时候已经让她觉得尴尬了,戴燕妮笑着提议去便利超商买晚饭。
结果,在超商没遇到任何熟人,当然是平安无事。
说实话,黎荞姿心情很复杂,怎麽短短不到一个月就发生这麽多的事?
先是发现自己喜欢何奥海,再来是叶风河……
如果叶风河真如戴燕妮所料,拿她的名字当冒牌女友,她真的高兴不起来。
「你好像有心事?」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嗓音终止了黎荞姿紊乱的思绪。
听到声音,黎荞姿抬起头就见何奥海正一瞬不瞬的凝视着自己,「今天早上也是,看起来就心事重重的,有什麽烦恼吗?可以说说看……」
早上……早上她在想喜欢何奥海该怎麽办此事自然是不能说,黎荞姿想了想,把新拆封的贴纸放进摆在诊疗室蒸气治疗仪旁边的粉红色碟子,道:「我觉得我好像被朋友利用了。」
「好像?」
「嗯,因为还没得到印证。」
「那就找她把话说清楚。」
「谢谢何医师,我会的。」说完,黎荞姿故作镇定的走回柜台。
黎荞姿表面淡定,内心崩溃,何医师啊何医师别用这麽温柔的表情看着她啊!她会越陷越深的………
平常门诊,大部份都是黎荞姿坐在柜台帮病人挂号,戴燕妮偶尔进去跟诊协助何奥海,今天晚上何奥海决定让黎荞姿试试跟诊。
「可以吗?」戴燕妮再教了一次黎荞姿跟诊的流程後问道。
黎荞姿点点头。
幸好这个晚上的病人都还算配合,就算有嚎啕大哭或是闹脾气的小朋友,还有家长会控制住他们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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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的人比较少,何奥海在二十五分就把"营业中"的挂牌翻面成"结束营业"。
把地板扫乾净後,黎荞姿抬头看向墙上的电子时钟。
9:30
还是再用吸尘器吸一下吧。
一切忙完就九点三十五分了。
何奥海把整理完的资料存档後,关上电脑。
另外一边戴燕妮也差不多把诊疗器具洗净消毒完成,换上便服走了出来。
各自结束完自己的工作,三人一同走向门口。
黎荞姿一拉开门,便看见了站在门外的叶风河……
「呃,嗨。」尴尬尴尬好尴尬,黎荞姿心里很想找一个洞躲起来。
「咦?这麽快啊?我还以为要四十几分呢!」叶风河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见到熟悉的笑容,黎荞姿有短暂的恍神,也许是牙齿太白太亮,也许是笑容太灿烂……
记忆中,叶风河似乎总是这麽露齿笑着……
「燕妮,何医师,那我先走了!掰掰。」黎荞姿走到叶风河右边,笑着向同事与上司挥手道别。
戴燕妮也微微一笑挥挥手,何奥海则是点头致意,没说话。
「嗯……这麽一看,这两人看起来也不错啦!」戴燕妮歪着头,望向黎荞姿与叶风河的背影。
另一边,黎荞姿与叶风河在街道上走着,她望向身旁的叶风河。
不同於何奥海小麦的肤色,叶风河的皮肤比较黝黑,还有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
恰好,黎荞姿喜欢的男生类型就是这种的,皮肤偏深色,眼睛要大要好看。
在何奥海出现之前,黎荞姿真的觉得叶风河的那双眼睛是最好看的。
叶风河,正是黎荞姿喜欢了四年的男孩。
说来好笑,明明都同班了七年,偏偏在国三时,也就是他们作为同班同学的最後一年,黎荞姿才喜欢上这个从小看到大,看到不想看的大男孩。
喜欢了,可是黎荞姿不敢告白,怕最後被拒绝,怕连朋友都做不成,只是不断的找机会打电话给叶风河……
啧,又想远了,黎荞姿拉回思绪,抱胸看着叶风河,「你不是说要解释?今天中午到底是怎麽回事?」
闻言,叶风河很是无奈的叹气,「今天中午,我们同事有一个金头发的女生,你也看到了吧?」
黎荞姿点头,内心一阵激动,不会真的被戴燕妮猜到了吧!?
叶风河开始解释来龙去脉。
果不其然,一切正如戴燕妮所猜想的。
金发女在他们公司就是个人气美女,很多男同事都对她献殷勤,而众星拱月的金发女却喜欢叶风河,但自尊心强的她又不想被叶风河拒绝,迟迟没有开口告白。
某天金发女在公司的茶水间被第十个追求者的告白时,叶风河很凑巧的走进茶水间要倒水,见证了如此尴尬的画面。
怕惹事的叶风河自然是说声"打扰了"脚底抹油想赶快跑,就在此时,金发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拉着叶风河,强行与他十指紧扣对着那位十号好人卡说:「抱歉,其实我一直和风河交往,只是在公司想保持低调,今天我想我有必要把话说清楚,还请你一定要保密,不可以告诉全公司的人喔!」
路人变成主角的神展开,叶风河怎麽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他想把手抽开,偏偏金发女握得紧,像章鱼的吸盘一样甩都甩不掉。
领了好人卡的追求者自然是黯然失色的走出茶水间,连带着金发女与叶风河"在交往"的绯闻也跟着扩散。
从此,叶风河每天上班都会接受同侪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光波,而始作俑者还惟恐天下不乱的,逮住机会就黏着他,中午送爱心便当,下班也要跟着他一起走。
「你没有直接叫她没事不要一直黏你吗?」黎荞姿挑眉,毕竟她还记得她高中时常藉机打给叶风河,某天就被他的一句"以後,不要没事打给我",像被一桶冷水从头灌到脚,後来她就整整半年没打电话给叶风河了。
听到黎荞姿这麽说,叶风河也没意识到她是在翻旧帐,只是无奈的叹一口气,「我说了啊!结果她说她只是把我当好朋友,做便当是想谢谢我演她的男朋友……但你也知道我那是被迫的,下班说要一起走说顺路,可是我们连坐公车回家都是反方向……然後公司一有其他女同事跟我聊天,她就一副她真的是我女朋友的姿态,当场叫人家不要靠我太近……」
听到这里,黎荞姿不禁幸灾乐祸,现在知道她以前多安份了吧!
只会想找他聊天,不会搞这麽多小动作。
叶风河劝了金发女也没有用,甚至金发女有非常明显要假戏真做的迹象。
某天大夥下班一起去吃饭小酌,也不知是谁,有人酒兴一来就提议要公司在交往的情侣来玩接吻比赛,计时开始看谁一口气吻到最後,每个人来下注自己看好的那对情侣。
而押金发女与叶风河这对的,竟然不在少数,众人马上起哄,吼着要看叶风河和金发女对吻。
原本以为金发女知道他们是假情侣,会婉拒大家的提议。
岂料,也不知金发女是喝醉了还是借酒装疯,居然拉着他上台要吻他。
平时在公司一直被视为金发女的男友,叶风河没有刻意澄清,想说是顾及女方的颜面,何况每天来公司有一群苍蝇围着团团转,确实是很烦,叶风河才基於友善的立场充当烟雾弹,可当那一刻他才发现金发女是想将计就计。
这样,叶风河就不能接受了。
所以叶风河连金发女的面子的不想管了,他直接用力推开紧紧缠着自己的女人,金发女一个没站稳,瞬间跌倒在地……
大夥刚开始还当叶风河害羞,毕竟他在公司里都是话很少的人。
然後金发女还在闹,「叶风河你这是什麽意思!?你为什麽要把我推开?你平常不是这个样子的……你平常多温柔,我冷的时候还会帮我搓手呵气,我肩膀酸的时候还帮我按摩……」
听到金发女演说出如此忠犬系男友的人设,其他同事纷纷发出"喔~"的欢呼声…
不愿意再忍受下去,叶风河终於大喊:「够了!我跟洪佩瑀不是男女朋友!一直都不是!」
众人譁然,不敢相信的看着叶风河与金发女,亦即洪佩瑀。
「因为太多人喜欢她了,她忍受不了找我帮忙当挡箭牌,就这样,可是我们从来不曾交往过,现在也没有!」
众喜欢洪佩瑀的追求者沉默,而洪佩瑀就在这时开口了:「过去没有、现在没有,但是未来可以有!」
「………」叶风河沉默。
「风河,我喜欢你!从进公司的第一天见到你,我就喜欢你了,我表现的这麽明显,你不可能没看出来吧!我长得漂亮、又聪明、又一堆人喜欢我,我谁都不喜欢就只喜欢你,你为什麽就不能喜欢我呢?我哪里不够好啊?」
洪佩瑀的告白,让大家都瞠目结舌,尤其男同事,纷纷朝叶风河射眼刀子,彷佛在说:你敢不答应就死定了。
骑虎难下,叶风河头疼,脑子一热就脱口说出:「我有女朋友了!」
「我不相信!之前就一直没听你说过!」
「是真的!」
「你不会是想学我用过的招吧?」洪佩瑀笑了。
即便被说中,叶风河依然抵死不认,「我是真的有女友了,只是我们才交往没多久,想说稳定了再公开。」
「好啊!那你说,她是谁,叫什麽名字?在哪里上班?长什麽样子!?」见叶风河表情恢复一如以往的冷静,洪佩瑀开始失控。
叶风河本来也在绞尽脑汁想怎麽编下去,忽然就想到了前几天去HY耳鼻喉科遇到的黎荞姿……
「她在附近的诊所上班,至於她叫什麽名字我应该没必要告诉你们吧!?」说着,叶风河拿出手机翻开黎荞姿的脸书,火速的储存好几张,他认为比较好看的黎荞姿的自拍,再从中挑一张给大家看……
还真的被戴燕妮说对了……黎荞姿生无可恋的抚额叹气,「虽然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不得不说句公道话,你确实是学人家的招啊……」
见叶风河面色铁青,黎荞姿才识相的闭嘴,然後又开口问道:「你挑哪几张啊?」
於是叶风河把手机拿给黎荞姿看,「好险没有糗照,不然我会很丢脸诶!」
叶风河白眼一翻,「你觉得我会给他们看糗照吗?」
「谁知道啊?」黎荞姿再翻个白眼回去。
叶风河沉默了几秒,又道:「你知道他们看到你的照片说了什麽吗?」
「说了什麽?」她也挺好奇的。
大夥看到了一张自拍照,那是阳光下一个笑靥如花的女子,还未长到腰的长发绑成低马尾,眉梢上的齐刘海安静的在额头前,照片中的女孩看着镜头,开心的比着爱心指……
「靠!叶风河想不到你居然诱拐清纯大学生……看不出你是这种人~」男同事A鄙视的嘘道。
「难道只有我觉得她看起来像高中生吗……靠!叶风河你诱拐未成年!」男同事B也加入鄙视的行列。
叶风河脸色一沉,「她跟我同年………只小我几个月………」
然後,洪佩瑀的面色更沉,因为她整整小叶风河与黎荞姿一年。
「哈哈哈哈哈哈……」於是被误认为学生的某女得意又肆意的大笑。
虽然之後也有人提出为什麽没有情侣合照的疑问,自然是被叶风河以他不喜欢拍照为由圆过去。
总之,原本也就是借个名字和相片的事情,叶风河想说等哪天有空再传个Line跟黎荞姿解释道歉一下就行了。
谁知道世界如此渺小,出来吃个午饭就遇到黎荞姿。
而黎荞姿平常自拍就很少在化妆或是修图,於是好巧不巧有一个同事认出黎荞姿就是叶风河照片里的"女朋友",自然就问出了黎荞姿是不是叶风河女友。
「………」黎荞姿很是无言。
嗯,她真的要想想明天拿什麽请戴燕妮了。
「不过,我一开始不是否认吗?那你回去又怎麽跟他们解释?」
叶风河讪讪一笑,「还能怎麽说?我就说因为之前洪佩瑀一直黏着我,我身上沾到她的香水味,被你闻到,所以你吃醋了,在跟我冷战嘛!」
「呵呵,那还真是恭喜你答对,我刚好是个醋桶……对了!」
「什麽对了?」
「我记得你是天主教的,你们不是都倾向於跟同宗教的人结婚吗?」
叶风河点点头。
「你就拿宗教立场来应付她啊!」
「我试过了,但她直接跑来我们教会受洗,而且……我妈还非常喜欢她。」叶风河十分挫败的抹脸。
哇,好一段可歌可泣的为爱受洗的故事啊……
黎荞姿在喜欢叶风河的时候就知道他是天主徒了,即便如此,她也不想为了他改变自己的宗教信仰。
唉,叶风河也挺倒霉的,黎荞姿在心里默默的为他点了一盏光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