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呼。
眼看着百景国就要进入严冬。
花柔来到半里坡。
这是一处和京城只有一墙之隔的村落,比起京城的繁荣,这里聚集的却是一些贫苦的百姓,一面墙隔出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花柔身边带了绿儿、剑云和一名大夫,挨家挨户送上了乾粮、棉袄的衣服及被褥。
随後,她来到一位老太太家,注意到她的脚似乎肿胀,脚趾已经迸出鞋子外,於是命身旁的大夫帮老奶奶诊脉,并要求剑云记下,要帮老奶奶准备一双鞋。
大夫诊脉完後说:「这位老太太有长期的水肿,必须要持续吃药和施针治疗。」
花柔温和道:「那还请大夫常来帮老太太医治了,所有费用都由我负担就行了。」
老太太眼中含着泪,不停的握着花柔的手,带着沙哑的嗓音说:「夫人,你真是太好心了。」
花柔抱住了老太太,笑着说:「以後还有什麽需要,尽管跟我开口。」
老太太泪眼汪汪,满是感动。
花柔在半里村设了义诊,布施粮食,她的名声在半里村传开来,许多需要帮助的人都开始期待着她的到来。
她还在京城以及半里村里都设了施药舖,让贫苦的人们能够免费就医、取药。
随着花柔的不断奉献的善举,在京城里传开,百姓们渐渐的感受到她是福泽的存在。
花柔从半里村回来的途中,金尚书走到了她面前,带着含冤的脸说:「你别以为你做了这些事,就能抹去你身上扫把星的命运,你害死了我女儿是不争的事实。」
花柔心平气和地说:「金尚书,我让大夫开副安神药给你吧,你看起来很疲惫,想必是好几夜都没睡上好觉吧。」
「我心爱的女儿就这麽死了,我哪里睡得安稳,我不甘心,我要报仇,我要你赔我女儿一条命。」
「我知道你女儿的离去让你很伤心,但是你千万别因此累坏了自己才好。你身为朝廷命官,还有很多事得做,你可以继续恨我,但你不能忘了自己的本分。」
花柔让身旁的大夫写了一帖药方,大夫将药方递给了金尚书。
花柔和和一笑:「心里的伤心是没有药能医的,但是你的身体我想替你女儿照顾好。」,「还请金尚书保重!」,她说完後,带着一行人离去。
金尚书手拿着药方,流着眼泪,混杂着无奈、无助、感慨,却还有一丝觉醒,他默默的回到自己府邸,看着女儿待过的闺房,想起女儿的身影。虽然还是难以接受女儿已经逝去的事,但他还是得回归正常生活。
隔天。
花柔又带着一行人前往半里村,忽然一个身穿孝服的少女拦住她。
少女长相清秀,眼看只有十几出头岁,但眼神枯槁,眼周有黑眼圈,和哭红肿胀的痕迹。
一股恨意袭来。
少女手指着花柔,狠瞪着说:「就是你,是你杀了我爹。」
「你爹是谁啊?」花柔一脸疑惑。
「我爹是京城督尉,吴釜。」
「我不认识他。」花柔没有印象。
「你少装蒜了,两年前的春天,就是你约了他到一处草屋,你偷走了他身上赈济仓的钥匙,有人看到了你的容颜,不会有错的。」
两年前……
听少女提起後,花柔想起了这件事。
「即使偷钥匙的人是我,但我没杀他,不是吗?」花柔侃侃而道:「况且百景在二年前面临了严重的饥荒,你爹身为当时的赈济官,没有将粮仓的食物送到百姓手上,还私吞起来,这可是他的不对。」
少女指证历历的说:「你偷了粮仓钥匙是你不对。」
花柔神情严正。「让百姓们饿死,是他不对。」
「就是因为我爹丢失了粮仓钥匙,面临失责处分,所以才被贬官,调出了京城外。我爹为了再回来京城做官,疲於奔命,两个礼拜前往生了。」少女如泣如诉的说:「都是你害死我爹。」
「这位姑娘,我很同情你失去了亲爹,但是你要知道,你爹可是私吞了百姓的救命粮食,这件事要是被发现,他一样得被贬官,况且当时情况紧急,若是没有开粮仓,那麽其他百姓他们千千万万的家人就得死去吗?你爹贬官,可以救活上千户家庭,这点牺牲是值得的。」花柔感叹的说:「还有,你爹疲於奔命的想回京城,这可不是我叫他这麽做的。」
「我要杀了你!是你阻饶我爹的前程,是你害死我的爹。」少女抽出暗藏在衣袖里的匕首,刺向花柔。
剑云赶紧上前护驾,将她双手轻轻往後弯曲,制伏住少女。
「娘娘,你要如何处置她?」
「送她回家吧。」
少女被人转身带离。
「等等!」花柔临时改变主意的说:「把她一起带去半里村吧,让她去那里帮忙做点事。」
少女被迫在半里村帮忙做一些打杂的工作。她不甘愿自己娇柔的身躯,竟然要为贫民工作,她很想逃,却被人看守着,因此只能任怨的继续工作。
半日後,她看到了半里村一名亡者被捆着草蓆带出门外,屍体被当场焚烧,亡者的家人在一旁哭得很惨烈,屍骨的灰烬没有处理,任由它与土地共生共存。她难以置信着贫民的葬身方式竟然是这样草率的处理。
她吃着贫民的粗食,第一时间感到恶心。她可是官人的後代,一向养尊处优,又怎麽能奈何得了这般没有经过精心烹调的食物。
但直到她真的饿肚子之後,她才不得不吃。她噙着泪,才体会到贫民们的辛苦。
一路上,她看着大夫医治着病人,无论病人身上有多脏,大夫都细心的看诊。
忽然间,她澈悟,发自内心觉得行医者的伟大,她向大夫说她也想学医。
大夫将此事告诉花柔,花柔向大夫微微一笑:「好,她就麻烦大夫你照顾了。」,大夫揖礼道:「谨遵娘娘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