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大哥?你怎麽在这?」岚钰皱眉轻声的问:「你在这里……听多久了?」
岚钰知道君茗云对梨嫣有不一样的情愫,他看着梨嫣的眼神,就像当年看着花月儿一样,那麽柔和,要是他听到梨嫣要离开了,岂不是要伤心了?
君茗云深吸一口气,松开拳头说:「该听的都听了,不该听的,也听到了。」
岚钰低头,半晌後问:「君大哥,你真的喜欢梨嫣姐姐,对吗?」
君茗云不回答,只问道:「她的伤怎麽样了?」
「还可以吧,是个箭伤,只是箭上涂了药,很难止血而已,我都处理好了,现在没事,休息就好了。」见君茗云不回应,岚钰叹了一口气,拿出梨嫣拿回的解药,交给君茗云,说:「你也听到了,给你,这是解药。」
君茗云看着那药,愣了愣,下意识的接过,却没有什麽反应,岚钰说:「君大哥,你要是真的喜欢梨嫣姐姐,你就想个办法跟她道歉吧,她……看起来满难过的。」
「我会跟她道歉,一定会。」君茗云轻声的说,随後喃喃自语道:「我不想……离开她。」
一连几天,梨嫣和君茗云像是约好的一般,两人都足不出户,非必要不踏出房间,搞得岚钰心神不宁,都不能好好训练了。
「钰,你今天特别不专心,怎麽了?」娄逸宫的一个刺客好奇的问道。娄逸宫向来把所有的杀手刺客探子放在一起训练切磋,君茗云说,这样才能有效率的进步。
「不就是君大哥嘛,多让人费心。」岚钰扔下手中的剑,坐到一旁的长椅上,那刺客跟着坐在他身旁,问:「宫主怎麽了?」
岚钰看了刺客一样,无奈的说:「君大哥和梨嫣姐姐,吵架了。」
「吵架了?」刺客疑惑的问:「为什麽?他们不是一直都很和气吗?你看上次失火,她多担心宫主啊。」
「反正就是吵架了,我就觉得,君大哥他挺喜欢梨嫣姐姐,只是不说,担心她嘛,又不会好好表示,偏要用那种让人误解的方式。」岚钰叹了一口气,刺客却说:「我觉得梨嫣姑娘也挺在意宫主的。」
「怎麽说?」岚钰有些好奇,刺客说:「你忘啦,那天失火的时候,是我把她带出来的,那时她还不肯走呢,出来之後也不休息只是看着火场,那脸色凝重的可怕。」
「对哦,那天是你。」岚钰一脸恍然大悟,随後又泄气的说:「可是那又如何?他俩现在根本不出门,真是急死我了。」
「这就不是你管得了的事情了。」刺客笑道:「我们啊,还是乖乖练剑就好。」
岚钰想想也对,只好无奈的拾起剑,往训练场走去,他往娄逸宫看了一眼,喃喃自语的说:「坦率一点不就好了吗?真是的。」
梨嫣一个人在房里,翻着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这几天都闷在房里,心却一直挂念君茗云的状况。忽然从君茗云房里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梨嫣吓了一跳,往君茗云的房间去看看怎麽了。
从门缝往里面看,映入眼帘的是君茗云痛苦的抓紧胸口,脸色苍白的坐在床边,地板上是一地的玻璃碎片,那是君茗云最喜欢的杯子,似是不小心手滑掉到地上碎了。梨嫣一看就知道是蚁毒发作,她马上推门进去,君茗云神色痛苦的看了她一眼,用尽力气的说:「你来做什麽……出去……」
「为什麽不吃解药!」梨嫣走到他身边,气得浑身发抖,从一旁的桌上拿出瓷瓶倒出一粒药丸,递给君茗云,君茗云却别过头,说不吃就是不吃。
「君茗云!你到底想做什麽?自己找罪受啊你?」梨嫣不解的问道,为什麽他老是这样,她都把解药拿来了,他哪有不吃的道理?
就是无论如何也不接受自己的帮助吗?
「是不是……我的毒解了……你就要离开了?」君茗云打断她开口问道,梨嫣一听,马上就沉默了,半晌後君茗云自嘲的笑道:「果然如此……你就这麽急着想走吗?」如果是这样,那他宁愿就这样下去也无妨,不就是个蚁毒吗?他还不至於撑不下去。
梨嫣别过头,有些埋怨的说:「是你不想我留下帮你的,不是吗?」
「我没要你走。」君茗云说:「我从来都不想要你离开……」
「你先吃药好不好?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了。」梨嫣回避君茗云的话,态度放软的说。
「你答应我不要这麽早走……我就吃……」君茗云在赌,赌梨嫣不只是因为要报答才帮他,他紧抓胸口,觉得有些晕眩,梨嫣急得说:「好,我不走,你快吃药行不行?」
梨嫣说完,不等君茗云回答,就把药塞进他的嘴里,捂住他的嘴巴,说:「你给我吃下去,不吃的话我现在马上走。」
君茗云识相的把药吞了下去,梨嫣放开手,小心翼翼的看着君茗云,君茗云忽觉胸口一阵闷痛,喷出一口黑血。
见君茗云不停的咳出毒血,梨嫣急说:「你等着,我去帮你装热水。」
君茗云感觉全身上下无一处幸免的布满撕裂的疼痛,似是有东西在剥离他的血肉一般。他眉头紧蹙,握紧的双手让指甲在手掌印出丝丝血红,苍白的脸色因血丝而带出了一丝妖媚,他想站起来,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往前倒,梨嫣一进门,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她吓一跳,把热水往旁边一放就去扶住君茗云,脚却被碎玻璃给割伤,她微微皱眉,扶着君茗云坐回床沿,说:「不是叫你在这里等着,你又想去哪里?」
「我……想跟你道歉。」君茗云甩甩头,拼命让自己意识清醒,说:「对不起,那天是我错了……」
「你先不要说话了行吗?」梨嫣用毛巾擦去君茗云唇边的血迹,不满的道:「还知道我在生气,那就给我好好休息,有什麽事等你恢复再说。」
君茗云看着眼前的女人,水灵的双眼,细腻的心思,嗔怒的模样。君茗云内心叹了一口气,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这样跟一个女人赌气,他认了,这辈子大概要栽在梨嫣手上了。
「你给我躺下啊,再乱跑我可不放过你。」梨嫣扶着君茗云躺下,随後坐到一旁君茗云看不到的椅子上,轻轻掀起裙摆,只见脚跟渗出丝丝鲜血,梨嫣无奈的想起风昊说的话,一个女孩子,却老是伤这伤那的,自己真不像个女孩子。
「你……踩到玻璃了?」君茗云觉得不适缓解很多後,看到地上的玻璃上有血,直觉的问道。
梨嫣在心里暗自感叹什麽都满不住君茗云,嘴上却说:「才没有,我才没那麽不小心。」
「不用骗我,那碎玻璃上有血迹,是你刚才弄伤的吧。」君茗云轻声而平淡的说。
梨嫣不说话,迳自拿绷带缠住割伤的地方,两人就这样彼此沉默,倒也不觉得尴尬。
因为早已熟悉彼此之间的温度,沉默,有时候是一种默契。
「你能坐到这里吗?」过了很久,久到梨嫣以为君茗云已经睡了,他却忽然开口,梨嫣叹口气,起身坐到君茗云床沿,他认真的问说:「你还气我吗?」梨嫣别过头不看他,君茗云却先说:「谢谢你。」
「那天是我不好,明知道你是去帮我,却还那样对你。」君茗云的语调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温柔:「抱歉,能原谅我吗?」
「我没生气了。」梨嫣抱怨的说:「我只是不喜欢你老是把我当外人,说朋友的也是你,还不准我帮朋友做点事啊。」
「我知道了。」君茗云微笑说:「以後不会这样了。」
两人默契的不去碰梨嫣离开的问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就像什麽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然而两人心里,都怀揣着一份对彼此的不安与担忧。
君茗云已经想好了,就算梨嫣要走,他也不会抓着她不放,只能在她还在娄逸宫的日子,多创造一些两人的回忆罢了。
毕竟,她心里爱的是轩辕夜,不是他君茗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