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蓬狰狞一张丑脸,揪着沈湘的手臂:“你俩天天腻在一起,连服侍相公都不会,今天爷要好好教你,怎么伺候男人。”
“放开我!”沈湘奋力推开赵蓬,又被他拽住袖子,拖了过去,摁倒在茅草堆里。
赵蓬欲火攻心,满脑子想着,如何蹂躏小美人,粗壮的毛手抓向衣襟,欲凶狠地扒光她的衣裳。
沈湘被他压在身下,拼死挣扎,只觉得欺凌她的男人,就是散发腥臭味的猪,双手胡乱地拍打。
忽地,玉镯闪出一圈白光,以雷霆乍现之势,击中赵蓬的头颅。
赵蓬眼白一翻,跟死猪似的,瘫倒在沈湘身上。
沈湘嫌恶地挪开他,狠狠踩了他几脚。
细细一想,她反抗的力度虽大,但不足以击昏赵蓬,莫非与方才的白光有关。
沈湘摩挲玉镯的金纹,暗忖:“连璧,是你救了我吗?你现在在哪?”
确定赵蓬不会再醒后,沈湘从内衬里摸出张红泥和折好的纸,纸面一行行娟秀的小字,乃是她亲笔写的休书。
休书是很早就准备好的,就等着这么一天。
沈湘抽出赵蓬的脏手,粘上红泥印,往休书底下的空白,大功告成。
她叹息,多番磨难,终是恢复自由身。
天还未亮,看守的人过来,发现少爷竟昏死在耳房。李氏捶胸顿足,要抓沈湘兴师问罪。
找遍赵府不见沈湘,李氏猜测沈湘逃回娘家,便派管事前去沈府。
李氏料想没错,沈湘真回了沈家。
沈湘逃出赵家后,恰好遇到沈府的仆人,将她接了回去。
她的父亲沈鹤,沈家的家主,听闻沈湘被婆家人怀疑出轨,脸气成猪肝色,指着沈湘破口大骂。
“孽障,我这些年白养了你,居然跟野男人私通,丢尽了沈家的颜面。“
沈正文因口误连累妹妹,心怀愧疚:“爹,这不能怪妹妹。赵家公子委实不是良婿,我与他有过一点交集,知道这货吃喝嫖赌,不过是酒色之徒,配不上我妹子。”
沈鹤怒道:“那又如何,她嫁到赵家,自然是以夫为天。嫁出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还不好意回娘家。”
沈湘的母亲刘氏,捞着女儿的胳膊肘,心疼得熬出眼泪:“老爷,嫁出女儿也是咱俩的骨肉,你不能那么狠心啊。”
“娘,你别难过。”沈湘从怀里掏出休书,摊开给他们看,“这是封休书,我已不是赵蓬的妻子。”
沈鹤眼珠瞪大,八字胡一撇:“什么?赵蓬休了你?”
沈湘抿了抿唇,似笑非笑道:“是我休了他。”
“你……你……这个……”沈鹤气喘不上来,咳嗽不止。
刘氏忙拍沈鹤的背,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娘您别难过,赵蓬不再是我丈夫,我已恢复自由身。”沈湘顿了顿,郑重其事,“我不会是你们的累赘,过段时间,我会离开沈府。”
刘氏抬起恍惚的眼,老泪垂目:“你一个女子能去哪里,叫为娘如何是好。”
不出半日,沈湘的事尽人皆知,成了城中第一笑柄。赵府那里的人,更是恶意传播谣言,诋毁沈湘名声。
过了难眠之夜,沈湘卧在出嫁前的闺房,忽闻门外噼里啪啦,许是迎亲之声。
府里只有她一个小姐,是哪家姑娘出嫁呢。
沈府大门,簇着红色喜服的众人,敲锣打鼓,红绸挂彩,八人抬着百鸟朝凤花轿,喜喜庆庆地抬在门外。
沈鹤闻声赶来,见此情形,不由目瞪口呆:“你们究竟是何人?”
顶着高帽子的汉子,恭恭敬敬地作揖:“回老爷,下人们是来迎接新娘子的。”
沈鹤更是稀里糊涂:“新娘?你们串错门了吧。”
“没来错地方。”汉子笑了笑,朝后边的人招手,“彩礼给老爷端上来。”
卧房里,沈湘睡眼朦胧,忽地门扉撞开,挤来丫鬟嬷嬷装扮的人,笑迎迎地围了过来,皆是陌生面孔。
沈湘惊道:“你们是谁?”
嬷嬷笑道:“新娘子,吉时要到了,梳妆打扮吧。”
而大堂处,沈鹤和沈正文父子俩,盯着整箱的金银珠宝,两眼放光。
沈正文咽口水:“好多宝贝,都是送我们的?”
汉子颔首:“这是一箱,后面还有。”
沈鹤血气上涌,险些昏死。
“你们要迎娶的是谁?”沈正文可不记得自己还有个妹子。
汉子回头,展颜一笑:“新娘子来了。”
只见大堂外,凤冠霞帔的窈窕女子,莲步轻移,被丫鬟们簇拥着踏进门扉。
刘氏一眼认识她是沈湘,激动道:“湘儿是你吗?”
沈湘挪步到刘氏面前,虚跪一拜:“娘,孩儿要走了。”
沈正文凑过来问:“是谁来娶你,满箱的彩金,娶皇帝女儿都行了。”
刘氏扶起沈湘:“这人你一定认识吧?”
沈湘怔了怔,点点头。
刘氏舒了口气,笑道:“能出手阔绰,对你一定是极好的,为娘就放心了。”
一旁,汉子朗声道:“请新娘入轿。”
沈湘心生不舍,这一去,可能很难再见了,紧紧握了握娘的手,然后松开:“娘,珍重。”
刘氏哽咽不已,颤声道:“去吧。”
迎亲队伍撤离,一行人敲锣打鼓,十里红妆,喜庆洋洋。花轿载着沈湘,穿过大街小巷。
老百姓聚了过来,未见过这般华丽的迎亲,一问之下,才知是来迎娶沈家小姐的。
“沈家四小姐不是弃妇吗?才一天就嫁了出去?”
“据说亲家很有钱呢。”
“赵家人知道,估计要气死了。”
迎亲队伍出了城门,才没有旁人议论。沈湘掀开盖头的一角,偷偷窥看骄子外的场景,顿时瞠目结舌。
花轿腾空而起,飞离了草灌丛林,驶往更远的白云苍空。
迎亲的人不见踪影,亦或是变成了喜鹊,成百上千的围着花轿盘旋。
架着花架不再是马匹,而是只金灿灿的凤凰,展开曦光般的金色大翅,乘云驾雾地飞驰。
沈湘掩好盖头,没再多看一眼。
三炷香功夫后,花轿在平地落定,轿外鸦雀无声,静得能感知风吹草动。
沈湘心砰砰作响,透过盖头下缝隙,瞧见红色帷帐掀开了,伸开一只手。
指骨有棱有角,手掌宽实,指尖玉石般的圆润饱满,分外眼熟。
“湘儿。”那人唤她。
沈湘抬手,握住了他的。
整个人交托过去。
执子之手,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