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傅钧默的珍珠黑色轿车以後,我把写上医院地址的小便条交给他,让他设定导航。
一直知道傅钧默平日多也开车回学校,但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会有坐上他小轿车的一天。
安定下来後,我打开手机一看,通知栏上未接电话短信留言通通没有。
经过三个多小时居然仍没有消息!那未知的恐惧令我仅余的冷静都消失殆尽,大声痛哭自己的无力感。
坐在驾驶座上的傅钧默并没有出言安慰,只是默默为我递上纸巾。
我们二人各不出声,车上就只有哭鼻子和纸巾抽出的声音,气氛十分诡异。
直至半个小时後,疗养院的电话打进来,才打破这片诡异的寂静。
「许婆婆刚做完开脑手术清除瘀血。手术非常成功,病人现时情况稳定。」
听到外婆生命没危险,我顿时松一口气,紧绷的情绪亦随之消散。只是对方带来的不单是好消息⋯⋯
邓医师撇开刚才的轻松,沉重的跟我説:「至於是否有後遗症,因为麻醉药药效仍在,需要等病人醒後才能确定。」
虽然这不是最好的结果,但还是感谢上天的怜悯。
我对邓医师感激的说:「能从死神手中抢回性命已不容易,谢谢你的帮助。」
邓医师再告诉我可能会出现的後遗症和其治疗方法後,便挂掉电话。
经邓医师说明後,对未来要面对的困难已有一定心理准备,心情亦回复到平稳状态。
我从书包里取出小镜子,整理刚才哭得红肿的眼睛。我绝不能让外婆知道,升上高中的我仍会哭鼻子。
傅钧默突然问我:「你外婆情况怎样了?」
傅钧默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我受宠若惊。我隐藏心中的惊讶,平和的说明外婆的情况。
傅钧默一直微微点头,让我一直讲下去。了解完我外婆的情况,傅钧默默言数分钟,才开口説:「也许是我对你有偏见,以後我会注意。」
我有点不明所以的打量旁边的傅钧默,心想:他现在是在向我道歉吗?
傅钧默见我毫不掩饰的打量他,轻轻一笑问我,「你现在不是讨厌我,怎麽还一直盯住我?」
没想到傅钧默会主动开玩笑,我咳一声向傅钧默澄清:「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向我道歉而已,别无他意。」
傅钧默只是随意的哦了一声,便没有再答话。
傅钧默能为我降下身分道歉已经很不错,我亦要见好就收。毕竟得罪老师下场也不太好。
我不敢注视傅钧默,只是望向前面一片漆黑的高速路,回他:「我接受你的道歉。」
此时,傅钧默的嘴角微微一勾,我想他也默认刚才的是道歉吧。
过後,我们二人再没有出声,气氛瞬间又变得十分尴尬。
这个时候,傅钧默透过车控点开收音机,刚好电台在播古典音乐节目。
心想:果然是傅钧默的风格⋯⋯
节目里的DJ用他充满磁性的声音,介绍他为节目选上的钢琴曲——萧邦的降E大调夜曲。
夜曲的沉静平和勾起我无尽的睡意。随着钢琴声平稳的起伏,我自然而然的睡着。
一觉好梦
直至快到目的地,傅钧默才缓缓叫醒我。我完全清醒过来以後,肠胃就
不争气的叫嚣。一看车里的时间,才发现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多。
一直焦急外婆的病,居然忘记我们俩还没吃饭。我饿肚子没关系,但身边的傅钧默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居然一直让他饿着。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问他:「傅老师,你应该肚子饿了吧?」
傅钧默只是回我:「当然饿了,但把你送到你外婆身边最要紧。老师我年青,还能饿着。」
虽然是因为傅钧默的原因才弄到现在这种状态,但还是衷心感谢他,「谢谢你不辞劳苦送我过来。」
到医院後,我和傅钧默直奔到普通病房。病房里的灯光都被调暗,估计是到了病人休息时间。
我们静静走到外婆床边,只见外婆安详的睡觉,彷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对於外向的外婆来说,瘫痪也许比取她性命更难受。我有些担心外婆醒来以後会接受不了这样的改变,一股沉重的无力感亦随之压在身上。
傅钧默见我忧心得双眼通红,眼泪都快要挤出来,就轻拍我弱小的肩膀,彷佛在告诉我不要担心。
对!比起担心,现在更重要的是如何安抚外婆。
我们在旁守了一会,外婆仍是睡得很甜,想必她应该明早才会醒来。我见傅钧默也累了,便小声的在外婆耳边说:「外婆,你好好睡觉,我明天再来看你。」
语後,我便跟傅钧默离开医院。
由於已到深夜时分,而且又不在市区,附近的餐厅几乎全关门,只剩下宵夜摊这个选择。
我们只好到附近的宵夜摊找吃。
我们随意坐下以後,眼见傅钧默略显疲态,便出於好意问他:「傅老师,你等会还开车回去吗?从这里回学校可要两个多小时,我怕老师你身体吃不消⋯⋯」
傅钧默回我:「今天晚上怕是回不去,要在附近住一晚上。」
我友善的提议傅钧默:「这乡下地方住宿不太好找。要不你来我家住一个晚上?我家房间多,不用担心会打扰我。」
我想了想,一个女学生居然约男老师回家过夜,傅钧默可能会有所误会。我立刻向他澄清:「你别误会,我只是怕你找不到住宿,才有这提议。」
傅钧默上网⼀找,果然是没有,只好叹口气説:「我会再想办法,先吃完晚餐再说。」
就在这个时候,烤肉店的老板就端上我们刚点的烧烤串。我看到家乡的烤肉串,就口水大流,吃得津津有味。
本来还担心傅钧默会吃不习惯,但他吃得满脸幸福的表情,估计对味道还是挺满意的。
两人吃饱以後,傅钧默便开车送我回家。我下车前最後一次问傅钧默:「傅老师,你真的不借住一晚?毕竟你是因为我才无家可归⋯⋯」
傅钧默还是拒绝我:「不用担心我,我睡车上就可以了。」
我再向傅钧默提出别的建议:「就算睡车上,你也要梳洗吧?要不你就上来借用洗手间?你要是不领情,我心里可过意不去。」
最後,我好不容易的说服到傅钧默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