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有雨的晨曦 — 第二十二回 我以為

和余思萍在一起的每一天,我的宇宙确实亮得耀眼,却感觉有什麽不对,是我不对吗?

房间里的每分每秒,我们都腻在一起,你的手让我牢牢牵住,却依然没握紧我;你跟我天南地北聊了一整天你所发生的事,而我开口说的话,你总是不专心听,注视着眼里的手机又是哪个谁传来了讯息;载你上下班,远远的等你,後座的你宁愿腾空双手,也不想碰触到我。

我的一切,你依旧无法接受。我还是想等待,有那个奇蹟的一天,你主动说爱我。

我等着王志森那头安静睡着的时刻,才能被你准许进你房间睡觉,一大早醒来就必须趁四下无人时,蹑手蹑脚地跑回自己房间,我不能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更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的爱情关系!我如此卑微,为了你,什麽都愿意。

爱情中,你和我保持在安全的范围里,我什麽都可以不要,没关系,但最危险的是你从没把心交付给我。框框中不进则退的我,已被不安吞噬掉我一点一滴存在。

街上的情侣,不避讳地牵着手,我凝视着一对对的擦肩,心里居然羡慕起他们的简单甜蜜。身旁的余思萍无动於衷逛着她的街,我有意无意地碰触她的手,她竟然乾脆地插入她的口袋里,毁灭了我的任何企图。

远远的,我听见有人呼喊余思萍的名字,待那人一走进我们视线里,我便知道他是那个被余思萍拒绝的同班同学。

他热情地跟余思萍打招呼,「嗨,真巧!你不是说今天要跟男友逛街吗?怎麽没看到他陪你啊?」

余思萍的表情尴尬,支支吾吾地说:「喔,他临时有事啦!所以我才叫室友陪我逛。」

他给与我一个微笑,接着对余思萍说:「那你们吃了吗?要不要一起逛啊?」

「不了,我们等等还有事,下次再约啦!」余思萍急忙拒绝他。

「好吧,约好下次的喔!」他一脸可惜地说。

「好,我们先走罗,再见啦!」

等他同学走远的不见踪影,我一股脑的问题,全往余思萍身上倒。

「你和你同学说要跟男朋友逛街喔?」我语调平平地说,不想让她察觉我的异样。

「嗯,本来今天他有约我要逛街,所以我找了个理由好拒绝掉他!」她的眼睛飘落於各个摊位上,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望着她侧脸,苦笑说:「我只是你的一个室友,除此之外,还有什麽吗?」我把积压多日的苦涩心里话,爽快地一次吐出,终究还是说出了口。

「你还想要什麽?你都跟我在一起了,当初我也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不是吗?我不可能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何况我会这样说,就只是拒绝他的一个理由而已。总不能说我跟女朋友在一起吧!这不是很奇怪吗?」她逛街的耐性全消失殆尽,取决而来的是一脸愤怒。

「跟我在一起到底有多奇怪啊?我让你丢脸了吗?」我失去平常的理智,满脸通红的脱口而出一长串气话,「那你当初怎麽不跟你同学在一起啊?不就省去一些和我在一起的不必要麻烦吗,?这样多好,可以到处逢人介绍阿!」

「我不想在这跟你吵!我要回家!」她冷冷说,眼神无情地次次刺进我的心,体无完肤。

「机车给你骑吧!我想自己冷静一下!」我把钥匙塞进了她手中,头也不回地往反方向离去。而她当然不会追过来,以她女王的自尊怎麽可能低声下气呢,况且我不是一个她会爱上的人,连个爱字都省略了,用最恰当的形容,我只是刚好路过填上她空虚的一个路人而已,可有可无。

我漫无目的走着,习惯带我来到医院,经过披萨店的时候,我刻意看了一下,没找着跟屁虫的身影,於是我直接走了进去,记得今天跟屁虫她有说要上班,我问了她店长,得到的答案却是没有班,或许是我记错了也不一定,我决定打通电话问候她。

播出,我听着来电答铃的歌,直到语音信箱了,才挂断。

我走上熟悉的楼层,熟识地和医护人员打招呼,打开病房,老妈正呵呵地笑看着电视,我坐上她身旁的家属椅,默默地陪她一起看,听她热络地跟我描述乡土剧中人物错综复杂的关系和洒狗血剧情,老妈边看也边说得很开心。

我握着手机,神情满足地和她走过平常无聊的一天。

两小时後,我接到了跟屁虫来电。

我劈头就问,「你今天不是要上班吗?我有去找你欸!」

「喔~我记错了班!」她爽朗的笑声流淌而出。

「那你怎麽现在才回我电话啊?在偷做坏事吼!」我调侃她说。

「我不小心睡着了啦!手机又转成震动,所以现在才回你嘛!人家就是一个乖小孩,坏事是什麽都不知道呢!」她那头频频解释着,我微笑接着问,「那我去病房怎麽没看到你阿?」

「我就回我家去拿个东西嘛,然後看到了床就想说躺一下好了,就这样我不小心睡着了!」她述说着生动的过程,我笑出声地回应,「你这只小猪,怎麽不乾脆睡到隔天阿?居然还记得回我电,我真是好感动阿!」

「林晨希,你很做作欸!要贬我就直接来嘛,受不了你捏!」她没好气地对我抗议。

「喔,你真聪明,居然听得出来我在贬你!」我更白目地回话。

手机那头传来一阵阵怒吼,我想像得出她正咬牙切齿的模样,「哼!我不想理你了啦!你再不好好夸奖我,我就…去找你算帐喔!」

「来~你来~我们秘密基地见!」我绝对不会夸奖她,因为我想要她来找我。

「我没答应你喔!」她果断拒绝。

「那…我只好一个人在秘密基地,孤零零地看星星自言自语了,我好可怜喔!没人要里我!」我可怜兮兮地放慢说。

她那头又一阵阵哀嚎,终究,我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好啦!那你要等我一下喔!」

秘密基地,我好像有段时间没上来了。摸着脸上浅浅的伤疤,回想了我近期以来所发生的一堆事,让我有种过完一生的恍惚感,不太真实,却走到了今天。

突然,我後背给人大力拍了一下,害得我吓到抖跳了好大一下。这只不知好歹的臭跟屁虫,是没看到我正专心想事情吗?这下,她要自掏腰包带我去收惊了!我还要再讨一顿饭才能彻底抚平我受惊的心。

「林晨希,你很好笑欸!你怎麽会吓得这麽大力啊!夸张!」她手抚着笑疼的肚子,嘴巴颤颤地说。

我脸上冒着一股热气,怒呼呼说:「你未免也笑得太过分了吧?我可是因为你受惊了欸!搞不好我会魂飞魄散欸!你可要赔偿我的损失了!」

「谁叫你要一脸专注想事情的模样阿,何况我有先叫你啊,是你自己没听见,我才轻轻拍你一下的好吗?我哪知道你这样就吓到受惊了!你实在吓得浮夸!」她反倒义正严词怪起了我。

「欸,你是没听过晚上不要乱拍背吗?而且我们在医院欸!」我眉毛挤在一团,觉得她无可救药的说。

她扳起脸,厉声对我说:「那你的意思是把我当鬼了喔?人家我可是堂堂正妹欸,善良无邪耶,正妹来了没注意到就算了,你还专心地在想别人的事情,我没责怪你就很好了喔!」

「我可没说你是鬼喔?都是你自己说的!」我极力撇清。

「哼,那你要不要解释一下在想什麽事情啊?这麽专心,我可以勉强地听一下啦。」她瘪瘪嘴,对我的关心仍然不减。

「哈~那你就勉强听一下罗!麻烦了!」我不改调皮语气地说。

「你不需要这麽有礼貌,这样我会有压力欸!」她故意地拍我背一下,搞笑说道。

「晚上不要乱拍啦!」我再次警告说。

只见她一副无良心及没耐心的脸说:「你赶快说啦!」

我娓娓阐述和余思萍在一起的种种,雨霏是我的窗口,她有着和看星星异曲同工的疗效。

「那你觉得和她一起,幸福吗?」她清澈的眼睛,一语毕之。

「幸福啊!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就如作梦般一样!」我说,虽然尝尽了苦涩,但快乐总能一次就掩盖而过。

「那就好了啊!你快回去找她和好啦!别在这里浪费时间跟我抱怨了,快回去跟她甜蜜蜜啦!」她推着我後背,催赶我回家!

「唉呦~我最亲爱的跟屁虫!谢谢你罗!」我肉麻地搭上她肩,嘟起嘴作势要亲她。

「呿~我不吃谢谢这套!还有你别恶心了!」她推开我的脸,嘴巴嫌弃地说。

「我真心的想道谢欸!」

「那我真心的希望你一定要幸福喔!」她瞳孔里,倒映出浅浅的我,同时,带上了她深深的祝福。

「对不起!」我满是歉意,她对我的爱,我无能回应。

「干嘛对不起啦?」她一脸吃惊样,好似我说了什麽不可思议的话。

「谁叫你不吃谢谢这套啊!那我只好道歉罗!」我一派轻松说。道歉是真心的,有些事只能轻松带过,无法明确说明。

「林晨希是大笨蛋!」她在我耳边,小小声说。

「你也是啊!」

「不一样!你是大笨,我是小笨!」她眯着眼看我,像看一种奇特生物般。

「都还不是笨笨一家,干嘛计较这麽多啦?」

「我不听大笨说了!你快回去找你的阿娜答!请别老是来骚扰我!本姑娘很忙的!」

她拔着腿往楼下跑,我笑追在她後头。

曾经,我想过一个假设,如果没有余思萍,那我会爱上林雨霏吗?

最後,我没有想下去。因为我并不该拿她们两人做比较,得出来的也只是不公平的爱情。

雨霏是雨霏,思萍是思萍,都有专属我爱的理由。

好不容易,进去了余思萍的房间,我用了一个礼拜她才肯理我,又用了一个礼拜,她才勉强答应和好。别管她怎麽样对我了,我都愿意包容,别管她多无理的要求,我全开心的接受,只想珍惜这段得来不易的感情,只求她爱我的一秒钟。

我们平静的日子,不多不少也过去了一个月。在某天的上班时间,被人硬生生地打破。

我凝视着王志森的来电,想着要不要接,他为什麽会打给我,我想,一定没好事。

它震动了好久还不停,看起来似乎是很紧急的事,我感受到手机那端焦急的心,手捧起无奈,按下了通话键。

「喂,是我,王志森!」那头的声音很沉,王志森以往的自信藏起来了,不知他是因为对我的歉疚而有所不同,还是他真有什麽重要的事要说?

「嗯,我知道,找我有什麽事吗?」我平静的心,如同他种下的疤痕,淡然处之。

「就…」他支支吾吾一阵,才下定决心开了口,「有关余思萍的事,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

他吞着口水的细微声,传进了我耳膜里,「我看见余思萍和她前前男友进了她房间,已经好几次了,而且…他待的时间都很长。」

我也吞起了口水,缓缓地应答:「是喔?那你怎麽会想告诉我?」

「其实…我知道了你们的关系,所以我想提醒你一下!」他闷声说.好像我和她的关系见不得人一样,闷进了我心头。

「谢谢你的提醒,但这不代表余思萍就是背叛了我!我没亲眼看到,所以我依然选择相信她!」我坚定地说,至少,不想让王志森察觉到我的软弱。同样的,我们都输给了同一个男人,我觉得讽刺到可笑。

他安静了一下,才开口说:「嗯,我只是想告知你一声而已,没有什麽其他意思。还有一句话,我必须要跟你说,」他深深吸上一口气後,诚挚说道,「对不起,我害你受伤了!我一直都过意不去,我知道对不起并不能抹灭你的伤痕,但我还是要对你说,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我勾起嘴角,淡淡地说:「我接受你的道歉,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所以你我都别在意了,扯平了。」

「谢谢你。那就先这样了,再见。」他说。

「再见。」

这通电话挂断了,随後我忍不住地打了通电话。

播放着余思萍的电话画面停格了很久,语音信箱第三次了。她没接,或许她正在忙吧?等等她可能就回我电了?我开始无法专心上班,始终盯着手机不放,而她直到我下班,都没回播任何消息给我。

我用最快的速度回家,敲了她的房门,却无回应,就跟她的电话一个样,找不到人。

客厅里,我把电视音量转得很大声,像在掩盖什麽不堪。看着电视画面想事情,听着声音想事情,却像电视里的人一样,让我不知所云起来。我根本看不下去,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就觉得必须找事情来做,余思萍呢?又是在干嘛!连一通电话也没有!

大门钥匙插进孔里的喀喀声,触动了我的行为举止。我立刻站起身,准备迎接她的眼睛,说谎与否,眼神是最能传达一切的踪迹。

她疲倦的脸,因为没意料到我会在她面前,稍稍清醒了过来。

她语气稀松地说:「你怎麽在这里?是在迎接我吗?」

「是在迎接你没错!因为你一整天没接我电话!」我直截了当说。

「我忘记带手机出去了,而且我在上班阿。你打给我有什麽事?」我望进她的眼底,搜寻不到任何讯号,就只是深黑的瞳孔。

「你今天不是休假吗?」我盯着她直问。

「喔,对阿,原本是休假没错,但同事临时找我代班,我去得很匆忙,忘了带上手机,所以我没办法跟你说。」她闪过我的眼睛,直往房间走去,像逃避着什麽似的,脚步略快。

「嗯,你辛苦上班一整天了,赶紧去洗个热水澡吧,好好地休息。晚安,我今天就不去找你了,好好睡一觉吧!」我一如往常叮咛着她。心里的失望逐渐扩大中,让我必须一个人回房静一静。

「好的,晚安,你也早点睡喔!」她说。

我关上我的房门,躺在属於一个人的单人床,翻来覆去。我清楚明白她说了谎,却没戳破她。

在我找不到她的时候,我着急地去过了她店里,她确实不在,只得到她同事的一句话-余思萍她今天休假。

我决定沉默,因为我没有亲眼看见她和前前男友一起的证据;我没多说话,她的谎言已说明一切了,再多只会让我更恐惧於残忍的现实。我在逃避,宁可相信她是为我好,所以编织了一个善意的谎言,我用我的双手蒙上自己的双眼,该是睡觉的时间了,美梦等着我入眠。

▲品冠-我以为

我以为我的温柔能给你整个宇宙

我以为我能全力填满你感情的缺口

专心陪在你左右弥补他一切的错

也许我太过天真以为奇蹟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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