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忍耐力是我所见过的男人当中最美妙的,我一年比一年对你施加更重的磨练,你竟然全部都隐忍住了,欺负你,我可以得到无上的优越感。」看着语塞的我,她并没半点要停下来的意思:「像你这般爱我的男人,大概这世间没有多少人吧?」
「那,我合格了麽?」我不由自主地说。
「当然合格了啊!给你一百分!」她笑得很甜,仍旧是那麽漂亮,然後,脸色却赫然骤变,换上了一种如同在看蟑螂般,带着极度厌恶的神情望着我,轻蔑地说:「不过也十年了,我早就看厌了你那张脸,已经无法再从你身上提取出快感了。」
求求你,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我啊,最喜欢做爱了,最近和你做的感觉却大不如前,甚至还无法达致高潮,对手是你,已经再也提不起我的性慾了,是时候该结束啦。」她面带笑意,目不转眼地望着我,一口气说下去:「谢谢你给我带来那些如此欢快的时光,这期间我过得很开心,只是,我是一个持续需要新鲜感的女人,我所追求的是刺激;可惜的是,你只能给我那种细水长流般的爱情,那不是我所向往的,然而,我也竟然和你在一起长达十年,你是唯一一个能待在我身边这麽久的男人,我也不得不佩服你,不过很抱歉,我已经腻了,你再给不了我新的冲击,我们分手吧,你会找到比我更懂得珍惜你的女孩子的。」她还是全数说出口。
亲耳听过这些比起污言秽语更不堪入耳的片言只语後,我却竟然不带一丝赌气,冷静平和地看着她的眼眸,发自内心地说出了更异常的话:「开心就好,那麽,先别急着走,我准备了余兴节目。」言毕,我便举起左手,握紧拳头又伸直姆指,向後方职员示意,作出一个「是时候了」的暗号。
小提琴手於暗角步出,缓缓走到她的跟前,朝她拉着手上的小提琴,柔媚地奏出《胡桃夹子》的进行曲,只有那麽的一刻,是依据我想像中的假想影像呈现於现实。
奏乐声结束,我们的关系也完了;
我们一同离开了餐厅,在行人路上,各自面带笑容地默默的拥抱了对方,抱拥过後,我又默然地把求婚戒指塞到她的手中,毕竟这是属於她的东西。
我们彼此间沉默地对望了半刻,然後各自往相反的方向缓缓走去,我为自己平静得过分的心情感到惊讶,我竟然没有一丝难过,没有半点恼怒,没有想吐,没有不舍,也没有茫然若失的感觉。
原来,当一个人持久地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些小小的痛楚纵使骗得过你本人的意识,却骗不过你真实的情感,它会告诉你那些所谓的痛楚其实是多麽的不值一提,痛心的感觉早就已经变得麻木了。
我没有即时返回家中,独自一人以缓步闲逛,一路上望望沿途周边的风景、途人、商店,踱着步来到附近的码头,伏在栏杆看着海,海平面上泛着柔和的流波,我微微抬头,对岸港岛射灯汇演的夜景映入眼底,却掩盖不到星星於天空中闪出的光芒,《胡桃夹子》的旋律在我脑内不停地回荡着;
她像以那种轻快的旋律於我心间退场,心中陡然拂去了她,难免总会有一种难以形容、如释重负的空虚感。
「明天是全新的开始呢。」我默念,脸上挂着微笑。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