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就是九年。
台湾的某个偏僻无人的废弃建筑里,某个公会人人诚惶诚恐的恶鬼巡司的怒吼在空无一物的空楼内造成极大的回响。已经让人心里惊心胆跳的怒气在回音的效果下瞬间令人像拔腿逃跑的心思急速标高。
当然无辜的人可以对这些喊骂无畏。
就像阿斯利安,静和她的犬神永次那样,一紫袍一白袍一犬神外加一只今次任务的被平息的古兽悠哉的站一旁看着恶鬼巡司把差点搞砸任务的俩个紫袍骂个狗血淋头。
“怎麽,都哑巴了?”对眼前两个紫袍新人敢做不敢当的态度极度不满,褚冥玥的声量立马提高一分,一副恨不得把手上拿着的簿子狠狠地砸到两人的头上把他们的嘴撬开,“说啊!刚刚你们个个不都很神气嘛?现在问起你们你们倒是给我怂了?”
显然无法继续忍受着恶鬼巡司的散发出来的压力,其中一个恶灵学院高中部的紫袍怯声怯气道,“还不是因为刚好经过看见那俩人一直磨磨蹭蹭的一拖再拖,我们看不下去才介入的!“
“就是,解个封印都这麽耗,还不如我们接手!”另一个紧接呛声道。
“你们白痴是不是?!人家耗时还不是因为正在进行指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褚冥玥更怒了,“你们当公会分配任务的人都白痴是不是?要是觉得他们解决不了,公会就不会把任务交给他们处理了!就算想介入也得事先通知公会,然後再和执行任务中的袍籍交代一声後再重新布局与配合,这是连新人白袍都知道的常识!“
“亏你们还有脸说别人!有紫袍像你们这样没眼力的吗?没个交代凭空蹦出来干扰别人任务是想闹哪样?还差点把任务目标杀了,你们是要公会怎麽向委托人交代?脑袋被屎糊了是不是?“
其实静和阿斯利安今天接的任务很直接,就只是让他们来这看看这废墟底下被封印的古兽有没有苏醒的迹象,要是醒了就把封印解了把它请到守世界去。於是他们来到这跟随着从封印渗透出来的能量找出了古兽的位置,看见沉睡了好几百年的古兽已经处於朦朦胧胧快转醒的状态。
据说以前这里数百年前曾经是个面积不大的湖泊,湖泊边也住了不少人。这沉睡中的蛟因为喜爱着湖泊边居住的人们,为了保护居民与一只侵袭居民的恶兽搏斗而重创。受了重伤的蛟无法完全给同样元气大伤的恶兽致命一击,於是蛟只能把恶兽拖入湖泊深处把自己连同恶兽一起给封印了,好让自己能在封印中沉睡随着时间的力量让伤口癒合,也让恶兽能在封印的作用下慢慢死絶。
只是谁也没想到,就在它进入沉睡状态後的一世纪里,湖水随着气候的改变渐渐乾枯,湖泊边的居民一直等不到蛟的出现,以为蛟死了,都带着遗憾的心从湖泊边迁移远处,。然後前几年一名企业老板买下了这片地想在此建个购物中心,谁知却在建设中遇上不少怪事,迷信的企业老板当下知道这片地不寻常,也果断放弃建设了。投入的资金虽然损失不少,但是这老板也还算有良心的知道不该为自己利益让日後许多人遇上闪失。所以这里短短几年下来就变成了废墟。
之所以会耗时是因为正如褚冥玥说的,他们正在进行解除封印的指导中。而且并不是局外之人统一认为的那般是紫袍在指导白袍,实质上是身为白袍的静正在指导紫袍的阿斯利安,解说着解除封印的必须留意事项及要点。毕竟蛟的封印元素倾向东方的五行,和守世界大部分倾向使用西方四大元素的封印和咒语大大不同,就算是资深黑袍也不可能完全傲慢的随口说出完全掌握了东方和西方的法术。所以这次任务,没人比静或者生在东方家族的能力者更适合。至於阿斯利安,他是抱着半学习半怀心计外加趁机躲人的心思来在这项任务参一脚。当然,那一肚子坏水想把人狠狠整一顿的计划,据说人缘爆好的狩人席雷弟弟早已事先满脸亲切微笑的和她说了一声。静也就答应了。
原因是她觉得最近太无聊,教训一下爱闹事的小屁孩感觉不错。
作为答应的前提,她也要求阿斯利安用心把她所教的学好。就算互相认识好几年,要让她还没开课的情况下便私下指导的也得看眼缘,阿斯利安也当然不会错过这千机难逢的机会好好学习。
故意没在周围设下结界,两人外加一犬神在让自己看似毫无防备之下开始进行指导并解除古兽的封印。当一切都顺利,静正想让阿斯利安亲自上阵把剩下一半的封印解开好让他有机会学习和增加经验的时候,阿斯利安口中提到的两位看他不顺眼一直在他任务时干扰他的闹事者从一道传送阵出现了。两个没眼色的紫袍新人二话不说便开头劈脸朝他们扔了几个轰炸式法术。
因此接下来的场面可想而知了,原本还迷迷糊糊的古兽刚伸出个头就眼看几个法术往这方向一阵轰炸,就算没被吓死也被吓醒了,本能地提高警戒强行自己破开封印然後对两名紫袍攻击。於是据委托人说罕见性格温顺友善的蛟就这麽被吓到暴走了。
由於沉睡了许久,刚苏醒的蛟还未恢复到以前状态,即使在暴走中也在两个紫袍毫不停歇的攻势下渐渐落了下风。当然,静和阿斯利安也不可能让两个闹事者伤及任务目标,早在蛟爬出封印的时候就在它周围上防御法术,看似蛟被海扁的画面,实际上一根汗毛都没被伤着。直到阿斯利安毫不废劲的把前来捣乱的紫袍两人揍了一顿,而静往前去安抚受了惊吓的蛟後,恶鬼巡司褚冥玥也赶到,看也不看在场的紫袍和白袍,气势汹汹的迈向两个脸色刷白被打趴的紫袍新人。
用舌头舔顺爪子上的黑毛,永次随後打了个哈欠,看似等得有些无聊了,对身旁还在对眼前一幕看得津津有味的主人说,”出声阻止吧,你不是想在台湾走走嘛?难道我们还得呆在这陪他们耗?“接着抬起爪子朝着对周围的陌生感到新奇,想溜出废墟外溜躂溜躂的蛟庞大身侧一个轻拍又戳了戳,让古兽只好把好奇的心思收了起来。
“我们又不赶时间,急什麽?她也快训完了。“静伸手在他头顶上摸了摸,望着把俩位紫袍训的一愣又一愣的褚冥玥,看了看一旁一满脸微笑的阿斯利安,静不得不感叹人间的时间过得飞快,用着旁人听不见的声量道,“不知不觉中都长大了呢……”
“对於你们这种行为,公会也曾经给过两次警告了,”褚冥玥眯了眯双眼把他们不当行为列在手中的本子上,顾不上前面两人脸色苍白一脸恨不得把她本子抢过来消灭掉的神情,她在他们脚下开了个华丽的传送阵,用一脸对他们将要面临的惩处而感到无比愉悦的恶魔般表情说,“对你们第三次触犯了条规,公会有可能会对你们包籍资格做出废除的决定,你们自己保重吧!”
把两个默哀大於心死的紫袍送走後,褚冥玥嫌弃的啧了一声,“恶灵学院的问题人物真多。”然後眼神冷冽的往蛟的方向扔了过去,令以前勇敢与恶兽搏斗保护居民的蛟一楼高的身躯抖了抖,很肉脚又带怂的躲在小上它几倍的静和阿斯利安身後,哪还有传说中的英勇姿态?
“你们要是告诉我你们不是故意的我就把我的本子吞了。”冷冽着脸,褚冥玥毫不犹豫的开头劈脸道。
“我确实是故意设计他们来送死的。“阿斯利安微笑的坦然道,然而那爽朗的笑容背後的黑气早已暴露了他的情绪。被看不顺眼这种事并不是没有过,就算是守世界公认的和善狩人一族也不可能大言不愧说自己是百分之百完全被喜欢的存在。於是被找茬已不是一两次的事情了,大多时候他都处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状态,偶尔把人小整几回说一说道理就了事了。但是那两位恶灵学院的紫袍新人已经是丧心病狂的闹得朝他身边的人下手了,他也不能就这麽放任着不管。
闻言,褚冥玥把目光移向阿斯利安身旁,那比任何黑袍实力还来得资深的白袍女人,”而你就这麽陪着他闹?“
“也不算是闹,纯粹举手之劳。“没被褚冥玥那带刀子的目光影响,静也笑道,”最近公会的袍籍新人确实为人猖狂连基本该有的礼仪都没有,我也确实有些看不下去了。“
“况且,我们这次这麽做也顺了巡司的意,不是?”静悠悠的补充道。
对此,褚冥玥也只冷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不过你们也不该拿你们任务目标的安慰来开玩笑。”
“我们当然是准备完全了才这麽做的啊。”阿斯利安说,伸手拍了拍身後蛟鼻梁,感受着掌心下那冰冷湿润的鳞片,”而且蛟可没那麽胆小。“
这话一出口,一直安静听着他们说话的蛟忽然开口说话了,用着长年没用的嗓子沙哑又低沉的声量说,”吓……吓屎我了。“
已经好多年没这麽尴尬过的阿斯利安表示,“……”
啊,黑气又渗透了呢。静在一旁心道。
是时候该把情报班扒一层皮了啊。褚冥玥心里冷冷地想。
三人各怀不同心思的开了个传送阵把蛟送到守世界与委托人见面後,褚冥玥便接了一通电话,然後脸色瞬间黑得宛如被欠了八百万那般,随意给他们道个别後就冲忙地把自己传送走了。
在她连同地上华丽的传送阵一同消失在他们视野前的一瞬间,他们清楚听见她低声骂了一句”那个白痴弟弟“。
废墟内一时之间清静了,除了必须消除周围的法术痕迹和残留的封印能量之外,静和阿斯利安今次任务也算是完成了。而且两人也没什麽额外任务,就这麽一下清闲了下来。毕竟离开学不远,还身为学生的阿斯利安即使是紫袍也不会被分配和黑袍一同执行长期任务。
“你接下来是想在台湾闲逛?”把最後的封印残留能量依照静指导的方式消除後,阿斯利安好奇的问着在不远处已经把白袍脱下显出穿在袍内米色高领长袖毛衣裙的静。裙的长度在大腿中部,黑色丝袜在搭上褐色长筒靴子。静在穿着方面和他一样风格自由但注重搭配。
没带背包出来,静也只能把白袍简单的一折,然後让其像大衣那般挂在前臂上。现在台湾还处於偏凉不热的天气,她这麽手挂着大衣的模样走在街上也不会遭人目光。
解了束着她一头麻花辫尾端的发带,任由她健康,稍微比阿斯利安深色,因绑了辫而微卷的褐发披在身後,她心情愉悦道,“是啊,难得来一趟,顺便把能吃的吃一遍。“
不用质疑,灵魂意识活了这麽多年的静早已把自己养出爱吃的乐趣了。在常年几乎一成不变枯燥的轮回转世下,不找点健康,不害人害己的又能满足自己的兴趣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一起吧,反正我接下来一整天也没事。“阿斯利安撑着膝盖站起後也把紫袍脱下,随手整理一下穿在里边的合身白色短袖衬衫,搭配着他穿着的黑裤和长靴,整体上给人一种随和爽朗的感觉。
听他说得这麽轻松,他同辈或学生们或许会真的,但是算是看着他和他兄长长大的静可不随便买账,“所以就想趁机利用和我来原世界闲逛的机会躲人?”
“啊,别把我揭穿得这麽彻底啊。“阿斯利安爽朗的微笑上多了一丝为难,”躲人是真,我也想跟价值观在同一阵线上的人相处来放松心情。“说到价值观,他脸上的笑容淡去几分。前几天才果断和某位脾气暴躁的奇欧王子闹得拆夥,藉着暂时少些见面来平复当时他见证那位王子不尊重生命行为而感到的愤怒。再次成为搭档是不可能了。以後虽然难免会因为任务上的需要再次一起出任务,但是至少那个时候他能用平常心去对待。不过现在不行,他现在不敢保证他能以身为一个狩人该有的宽容和处之泰然的心境和那个王子进行理性的交流对话。说到底,其中因素也有他作为一个狩人还不够成熟去开导及引导一个在价值观上有偏激的迷途者。
“躲得过一时却躲不过一世,你迟早还是得面对他。”静毫不留情道。因为她知道狩人一族比起漂亮话语,更乐意接受直接的批评来改善不足之处,“世上各似各样价值观的人多不胜数,偶然也会遇见怎麽劝都永远改不了的人。劝也劝了,也尽了一切努力去引导,不过乐不乐意跟随引导者的引路就看那些人自身了。做为守护及引导迷路旅人的引导者,有时也不能过於把自己的观念往一个和自己相反的人往脑里塞。一旦撕破脸皮了,两者都半斤八两。”
“确实是这样呢。”阿斯利安苦笑地虚心接受。两者观念本来相冲,吵起来时在双方完全不把对方的话当一回事那瞬间简直就是白费力气和精神的行为。他那天自己也体会到了。
觉得把该说的也说了,静也没想要把美食之旅的时间耗在说教上。而且眼前刚踏入高三的男子也把她话用心听进去了,她相信他会知道以後该怎麽做。“不过啊,引导人也有休假的时候,今天就先把‘价值观相冲’一事放一旁,好好吃一顿。”她随和地甩手在他结实的背膀上一拍,然後弯下腰抱起把自己缩小成小奶狗大小的永次抱在怀里,“走,前辈请迷路的狩人去吃饭。”
轻笑的一声,阿斯利安也不推辞,反正他也说了陪她闲逛,“那我就不客气了。”
。。。
从废墟出来漫步走到有人气的街上,已经是下午两点了。正在讨论先吃什麽的时候,他们就在中途上遇见熟人了。
”那不是冰炎学弟嘛?“阿斯利安有些意外道。静也望着那个完全忽略了大白天站在招生主办单位的自动门前门却不开启会造成诡异画面的冰与炎的孩子。不过这里还算得上挺偏僻的,一时半也不怕会有人发现不对劲。看了看那家招生主办单位,再回想今早褚冥玥道别後传送走前一刻的那句‘那个白痴弟弟’,静对冰炎下个学期得当代导人一事也就了然了。
不得不说,一切都是缘分啊。
精灵与妖师两族这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关系的缘。
她这一次又会见证到怎麽样的结果。
发现了他们的视线,冰炎也不继续站在自动门前无意的吓人,一个转身便往他们这走来打了声招呼。
“学弟,你也在这执行任务?”阿斯利安好奇道。
“不是,”冰炎还手抱胸,语气不怎麽好地说,当然那不愉快的心情并不是因为他们而起,“是那个老太婆今早忽然告诉我必须当代导人一事,叫我来看看我未来的学弟。”
“你不进去看?”居然都来了,没有只站在外面干看不进去会面的道理吧?
“没必要,”冰炎啧声道,“那个看似脑残一样的家伙连能不能入校都还是个未知。要是学校正式录取他後再见面也不迟。”
“脑残?”阿斯利安扬眉,虽然知道学弟的脾气,但是这麽公然损人并不常见。
冰炎嘴角一个上扬,冷哼道,“你们下一秒就会知道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主办单位内传来令人牙齿发疼的‘啪’一声,那个被揍的男孩立马疼的哀叫一声,随後传入耳的便是恶鬼巡令人诚恐胆颤咆哮,”你耳背哦?!叫你去填资料得叫几次?你在哪里发什麽愣!还不快去重新填写志愿!”
“原来是巡司褚冥玥和她家属啊。”阿斯利安这下也了然了,很自然的挑了个重点问,也没把那咆哮当一回事。
冰炎也只点了个头。
“感觉今年学校会变得很有趣呢。”往那间主办单位看了看,再听着据说是褚冥玥的弟弟被他姐姐肆暴後那连连的哀怨声,阿斯利安有些忍俊不禁的笑了出声。换来的却是冰炎用着一脸不可置信又像是在看神经病一样的表情对他使了个‘你在跟我开玩笑’的眼神。
完全不在意这刀子嘴豆腐心的学弟怎麽看他,阿斯利安也算是尽心劝道,”当代导人其实很有趣的,而且能认识新朋友。”
“我感觉与其是结交新友,不如说我其实是被叫去当保姆的。”冰炎很不客气的反驳。
“当代导人本来就是和保姆一样的存在啊。”
“哼。”
见冰炎如此,阿斯利安也知道不好再挑逗下去了,似乎想起了什麽,他把目光移向在一旁一脸平静淡笑看着他们互动交流的静,“说到入学,小良打算转学报读Atlantis学院了?”
“是报名了,会不会被录取还不知道。”静坦然道,“顺利的话,说不定会和你同班吧。”
“是吗?挺期待的。”认识静,他自然也认识静的妹妹。虽然只有几面之缘,在他印象中小良是个性格上活泼开朗的女孩,和她姐姐稳重文静完全相反的个性。
“需要我当代导人吗?”阿斯利安毛遂自荐道。
“听起来不错,有必要的话就拜托你了。”居然有人自愿,而且算得上是熟人,静也不推辞的接受了。即将要在学院复职的她要是亲自带妹妹也有许多不便之处。
“不过要是她听话的把新生入学手册看完的话,基本上不需要代导人吧?”冰炎不客气地挑眉质问,“她既然是你妹妹应该不至於一点小意外都应付不了。”
“就算我平时教过她基本的防身法术,初次踏入守世界後面临事变她能不能独当一面随机应变都还是个问题呢。”静老实交代道。
“而且上学第一天小良就忽然一个不小心被送到保健室貌似不太好。”阿斯利安好心补充道。就算是他,很多年前刚入校後看到走廊那堆积如山等着复活的屍体,也无可避免的被吓得一愣一愣,“所以啊学弟,多多关照新生学妹学弟很重要。”
你其实是更期待观赏新人入校後的各似各类有趣的奔溃反应吧。静心里嚷嚷着。席雷一家她自然是见过的,基本都是从里白到外的好好人一家。不过到次男这里就貌似有点长歪了。以前明明小天使一枚,现在长大了满肚子黑色内容物,席雷兄长都没少被他整几遍。这到底是跟了谁呢?而趴在静怀中的永次有些忍不住的抬头给自己主人个无可耐何的神情,明显透露着席雷次子会变成这样她也有责任。摆明就是跟她学坏的。
彷佛和静想到同一点上的冰炎眼神微妙的瞥了阿斯利安一眼,然後又下一秒别开脸很烦躁的叹了一口气。对於後者分明想从他开学当代导人这件事寻乐趣这一点,他还是别太在意的好。不然这条街会毁上几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鬼叫什麽!还不快把资料填好回家!”
“……”
“这学弟真有趣。”
“会不会是学弟都还不知道呢。”看似不只是耳朵被骚扰的冰炎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我接下来还有任务先走一步了。“说者,他一脸受不了的朝那哀叫连连来源的方向瞥了一眼,调头往附近的巷子走去。
看着从视线范围逐渐远离,黑袍学弟的修长背影,阿斯利安触目兴叹,“黑袍真不容易啊。”
“他能在这岁数把自己的能力培养得如此紮实确实不容易。”静随之认同道。不过那个半精灵看似常常任务不断,片体鳞伤又不怎麽爱惜自己的举止,实则让人万般无奈。隐隐约约的,她偶尔会在那位年轻的半精灵看见自己的影子。因为没什麽牵挂,所以行事起来毫无後顾。
但和她比起来,他看似桀骜不驯,却不是自由的。
除了砍杀鬼族之外,他也没认真思考过自己以後长远的日子想要的是什麽。
被自己两边血缘的家族当作追念已离世的父母的存在,想必他心里并不好受。从千年前被传送到这个年代,被小心翼翼又患得患失的对待着,也并非他所愿。没人问过他想要什麽,他心里也知道就算说出口也不会被认同。
这一点,她也偶尔会同感深受。
十二年前她去一趟无殿时,看见了千年前见过一面的小孩,年龄样貌不变的出现在那里时,她知道他心境已经变了。就算多不情愿两个已从历史隐退的家族的做法,他都必须接受。来到陌生的时代,想想已离去的父母,他就算想显出小孩该有的一面痛哭一场也很困难。
随後看着扇那种迟早会把小孩给弄死的‘教育’方式,她和当时在场的伞也无法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了。伞收了他为徒是再好不过的事,因为至少在教育和三观方面他都比扇和镜正常得多。而当时的她最多能为这孩子做的,就只是给予适当的陪伴和交谈。那时候对着那双还有些空洞对自己变幻莫测的未来不抱太大憧憬的灼红双眼,她唯能给个他当时需要的一个怀抱,说,“你会找到的,也会拥有那让你想要认真继续活下去的事物。虽然不会马上就找到,但是一旦出现了,你心里会比任何时候都还来得充实自在。即使拥有血缘的枷锁,你的心是自由的。”
当时那双宝红色漂亮双眼眼角油然而生欲落的泪水,微红的鼻子及细细的抽咽声已经让她知道怀中的小孩已经把她的话听入心里,并且认同了。
收起自己的思绪,再往那吵闹的主办单位最後一眼,静对阿斯利安说,“我们走吧。”
当年被那个无法自如表达自己意愿的孩子,已经快找到了让他憧憬以後生活的一部分了。
。。。
一路吃吃喝喝下来,时间已经接近旁晚了。吃得尽兴的两人一神犬也打算绕到人群偏僻的地方开个传送阵离开。
“先传送到你家吧。”阿斯利安用很自然轻松的口气说。
“不用吧。”明明各自开个传送阵回自己家就好了,对这种先送她回家後再回的多此一举行为,静疑惑的挑眉道。
“今天你请客了一天,作为答谢,就让我送你到家再走。”阿斯利安答道。虽然听似随和的语气,其实话里带了不少不容拒絶的成份。
居然别人把话挑明是要作为答谢而送她回家,再拒絶就显得矫情了。於是她便坦然的接受这晚辈的好意,轻笑道,“真有风度。那就有劳这位晚辈送我回家了。”
阿斯利安愉悦一笑,在地面上开了一个华丽的传送阵。
不到几秒时间,他们很快便出现在静的住区附近。至於为什麽不直接传送到家内,是因为静知道她的邻居吉田通常在这时候在自己屋外的小花园陪着孙子玩耍,顺带等着她和小良回家报平安。这维持了九年的习惯,自从她们母亲离世後没变过。
然而在被阿斯利安陪同下这短短五分钟步行的距离,静感觉她好像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而且有种不妙的预感,虽然不是关於生死的那一种不吉利的不妙感,但是还是觉得不妙……
直到到达自己家门前,看见自己邻居瞪大双眼不可自信的望着她在看了看站在她身边的阿斯利安後,她才猛然醒悟自己刚才究竟在不妙个什麽了。
失策啊。
真大意。
已经好几世没这麽吃瘪了。
发现静这让她操碎了心的单身主义者破天荒地有男性陪同下回来的奇观,吉田那双经常令她叫疼的膝盖难得不跟她作对似的让她健步如飞的迈向他们,而她坐在草坪上的孙子也有些被奶奶突然飞快的脚步吓愣了。
还有些在状况外的阿斯利安有些不解的瞄了一眼睑色微妙的静,再看着一脸惊讶快速前来的老妇人,茫然不解的他也只能微笑着礼貌的对老妇人打了个招呼,“这位老太太,您好。”
“啊,你好你好。”被这麽有礼貌又英俊的少年打招呼,吉田也脸带微笑亦欣慰的连连回道,“哎哟,一看就是个好孩子。”
已经长这麽大还被当成小孩一般公然称赞好孩子的阿斯利安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过更不好意思的还在後头。
“吉田姨,他是-“
吉田被一时的兴奋冲破头,连解释都不听了,眉欢眼笑的打断静的话,“你也真是的,交了男朋友了也没说这就直接把人带回来了啊!”说着,还不忘在静的手臂上俏皮的拍了一下,“而且还是这麽年轻的。”
“……”这误会真微妙。别说静,就算是阿斯利安也没料到有朝一日会被这种狗血的误会泼一身,因此能言善道的他一时间也被这莫名其妙的误会堵得语塞。
对於这种误会,快刀斩乱麻地果断否决是最好的方法,於是静毫不留情地给这被兴奋昏头的邻居幻灭,“吉田姨,他不是我男朋友。”
“唉,小静,人都带回来的怎麽可能不是呢?”吉田语气不通道,“就知道你在这方面脸皮薄。”
究竟是谁规定跟回家就是恋人啊?静把这问题想了几世也想不懂。
这已经不是脸皮薄不薄厚不厚的问题了啊。再过几周她就要在学院复职了,也可说是阿斯利安的老师。而她这个被公认为万年铁树的老师忽然向一个十七岁少年开了花这种画面怎麽想怎麽诡异怎麽丢脸。这种事要是传到守世界,冥界或天界去的话估计会把那里的人都娱乐上很长一段时间吧?而且还得被冠上老牛吃嫩草的形象。
“吉田姨,请冷静。他真的不是我男朋友。”静再次慎重誊清道,阿斯利安也连忙一脸无奈笑着帮忙辩解,“这位老太太您真的误会了,我只是她的学生。并不是男朋友。”而且他还想再活好多年啊,他可不想被这麽微妙的误会让他被列入那几位的长期猎杀名单。
不到两分钟的喜悦就这麽被来自两人的否认泼了两次冷水,吉田的眉欢眼笑一秒间垮了下来,“真的不是?”
“真的不是。”一个肯定句。
於是某位邻居立马不干了。
“小静啊,”吉田失望地长叹道,“你看你现在都27岁了,再过个几年都奔三了,到时才想到要嫁人生孩子却嫁不出去我看你找谁哭去!”
都奔三有几百多次了,她还会在意吗?她就算要哭也早已哭干了吧……
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被逼婚’这件事无论轮回投胎几世都让她无比困扰。
虽说她好多世对於这件事没给予太多屈服的举止,但是有几世实在是没办法的情况下,让永次化为人来冒充成她丈夫然後光明正大以“嫁夫随夫”的藉口搬到守世界并不是没有过。不过会使用这种愁死人又满满狗血的烂招也只为了让那几世对她极好的‘身躯父母’不用为她的以後操劳,而能安心度过晚年。不然她也不想撒那麽缺德的谎。
“吉田姨,对於婚姻我并不急。”她没嫁人的心思,也不认为有人敢娶。
“你不急,我急啊!”吉田嗔了静一眼,“你也得替自己想想啊,想像以後小良嫁人了你还孑然一身这怎麽行?总不可能一辈子没人陪伴吧?”
虽然吉田以人类来说是个很好的长辈很好的邻居。可是扯到婚姻就和其他家庭主妇妈妈奶奶婶婶姥姥一样没边了。
“好了,吉田姨。这些事私下再说也行。”静立即出声阻止道,“我的学生还在这里呢,我们不好继续让人家看我笑话吧?”随後给看得一脸有趣的阿斯利安使了个眼色,让他配合。
“嗯,其实我今天只是正好与老师同行,然後顺便问了些课业上的事。”除去在台湾吃了一顿,他实质上也没在说谎,所以解释起来表情和语气都自然无比,让吉田从中挑不出刺。皱了皱眉,吉田也只好一脸可惜道,“少年,你不考虑考虑一下吗?小静真的是个很好的姑娘啊!年龄不是问题哦,反正我看你再过个两三年就成年了也毕业了,现在这麽开放的社会谁会管那麽宽?”
说着说着,吉田又控制不住自己上前抓着阿斯利安的手臂稍微把他往一边拉,“再说了,俗话不是都说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九,样样有嘛?大你几年不是很好吗?长得漂亮,不会耍脾气,不会耍任性来糟你的心情。而且还会处处包容你,体谅你又有能力辅助你好让你生活没压力!这麽好的女子你找遍全国都未必找得到!”
夸大了呢。
比她好女人多得是。
而且她心智和灵魂的年龄早就超出‘女大十’的范围了。女大万以上该怎麽算又怎麽说?女大万,包罗万象?
糟糕,有点被拖进节奏了。
本来还以为邻居会死心的静真的觉得自己太天真了。这下忽然在一个十七岁少年面前帮她徵婚是闹哪样?
被吉田焦虑情绪感染的阿斯利安也很不厚道的被激起调皮的心思了。他用着很无奈,很无奈不失同情的微笑对静说,“老师,我怎麽都不知道,原来您这麽恨嫁……”
你好啊,小屁孩白眼狼。静很平静,非常平静的微微眯着双眼看着眼前明显有些想上天的狩人。
好在,席雷的次子也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於是他立马把话做了个急转,“老师是很优秀没错。不过啊,”阿斯利安很温和的笑着,拍了拍吉田抓着他手臂的手背,“我和老师真的只是单纯的师生关系。”即使如此,他还是控制不住腹黑的补上一句,毕竟能光明磊落地坑静的机会实在是过个百年都未必有的机会,“而且,学校追老师的优秀人士可多了。”
“真的?!”
假的,没有的事。静心累道。
哦不不,你这就冤枉了这小子了。因为确实有这件事,你只是一直记不住。知道主人心里所想的永次在她怀里默默在心里补充道。
感觉闹也闹够了,静开始觉得精神上有些吃不消,於是莞然一笑道,“时间不早了,慢走不送。开学的时候注意安全啊,阿利。”听似正常又有些微妙的话,吉田是不懂,但阿斯利安不可能听不懂话中之意。
死小子,敢这麽坑老师,开学的时候当心老师把你整死几遍。
没把静的威胁当真也没放心上,阿斯利安心情愉悦的笑了几声,给静和吉田道别,再拍了拍几分钟前悄悄跑来凑热闹的吉田家小孙子的头後就走了。
“小静啊,有人追求你怎麽都没听你说过?”带着意味深长的语气用手肘戳了戳静的腰侧,吉田老妇人再次心情愉悦,脸上坏笑道,“我就说嘛,小静你这麽漂亮又优秀怎麽可能没人追呢?”
“因为并没这回事啊。”静仍然还是那张海波不惊,淡淡微笑的脸,“我那学生逗着我们玩才这麽说的。并没什麽追求者。”然後在邻居目瞪口呆的状态下,静告辞後再脚底抹油的溜回自己家内了。关门前,她隐约听见邻居那寒心消志叹息声。
她并不是完全不理解吉田的担忧。对于吉田如同母亲对女儿那般的关心,虽然静心智上有些许别扭,但是她也心领。但是以她的现状,要和人结伴相守只会让她添加痛心的牵挂和并不长久的情缘。
要是她有朝一日真的成婚了,她能忍受的看着另一半生命走到尽头後进入下一个轮回後,从此记忆中再也没有她的身影,和另一个有缘人结伴成家吗?
虽然没尝试过,但她有自知之明的知道她应该办不到。
她能为众生捐躯,她能为世界纪律站在战场上的先锋,但唯独面对感情和婚姻的她是懦弱的。她也不知道为什麽,隐隐约约感觉这也说不定是她‘那一族’的通病。偶然间她会想起她灵魂的生母在她来到这世界前常说的‘爱上的时候只需一瞬间,然而能和我们一族的长相厮守到永恒的又有几个?’,然後换来的是他父亲的一阵故作哀嚎的抱怨,把她抱离母亲的双腿,‘哎哎哎,别把自己女儿给吓坏了,要是她以後真的不敢爱,永恒地这麽单着,我看你找谁哭去!而且想当年我追求你简直比修仙还难啊,你那个倔死人又盐油不进的个性就我敢继续追!’,然後又继续嚷嚷着自己追求母亲时候那个辛酸史。不过那时她也瞧见了,父亲宛如受了气的小孩那般抱着她坐在一旁嘀咕哀怨的时候,母亲看向他们的神情非常温柔也满是爱慕。之後一向严厉的母亲也难得的做了个很温馨的答覆,‘正是因为你那麽固执又不饶人,几世如一的追求,我才愿意让你娶啊。’而父亲也难以压下心中的狂喜,很高兴的抱着她向前把母亲一同拥入怀里。
她父母俩那般常年如一的彼此尊敬,恩爱及相守的互动,也是她自己对以後寻找另一半的憧憬。同时也觉得因为她的不敢尝试和质疑而变得好难实现。
忽然间很想念他们了呢。
不过离再次见到他们还需要很久很久的时间吧?
毕竟她现在的灵魂不完整,并且在下一个族人来接任她守世的职责前她无法离开这丑陋但同时又美丽的世界,回到她灵魂的出生之地。
“榊?”还在她怀中缩成一团黑毛球的永次见她还呆愣在门口处不动,便抬起他毛茸茸的头叫道,“想什麽想得那麽入神?”
“忽然间想起我的生父生母了。”静没回避,很诚实的回答,毕竟永次是她的共命式神,对於她存在的记忆过往他并不陌生,“以前常常觉得我个性比较随父,不过现在想了想,我比我想像中更像母亲了。”
永次的双耳微微的抽搐了一下,平时有些懒散的语气带着罕有期许,“虽然不知道还得过多久,但是很期望能见到他们。”
“嗯。”当然会期待啊。她有好多好多的事想同他们分享。有好的,有坏的,开心的,难过的;经历了什麽,解决了什麽;让她满足的事,让她遗憾的事……
想说的实在是太多了。
所以,在她为了守世的职责而拚命的同时,她也得学会爱惜自己。
不能再像5000年前那样了。盲目地珍惜别人却不懂珍惜自己的人,真的会有好多说不清的遗憾。她在险些灵魂尽散的时候才意识到,那麽长久的岁月,她似乎只懂为职责而活,为她已经记不起的人实现他们的愿望,唯独没好好想想自己又想要的事什麽。
不过,说真的,她真正想要什麽,想了5000年都还想不出什麽。一切只能顺其自然了。
想起吉田姨那声叹息,静有些无奈的揉了揉在她怀中团成一团黑球的犬神,“永次。”
“嗯?”被揉得有些瘫痪的搭档懒懒的应声道。
“说不定我再次奔三之际又需要你帮忙了。”
“......”
当式神当得他这麽全面的还真是不容易……
“很久以後,见你父母的时候我非得向他们狠狠告状一番不可。”
“感觉他们会很乐意听。”静很坦然的回答道,“同时候也会很感谢你。虽然你是式神,我们俩只能是精神上的伴,但是你长久的忠诚和陪伴,我一直谨记在心,他们也会很欢迎你。”
“虽然我以前只是个被人类一时贪婪制造出来的存在,不过能以你唯一的式神存在着,足矣。”
。。。
心情愉悦,轻哼着小曲的小良基本上是以带着跳跃的脚步回家的。双手紧抱着的包裹是今早学校要她过去领的。回想当时老师一脸遗憾她坚持转学一事,但又一脸惊恐的抖抖瑟瑟把印上了‘摔者死!’的包裹宛如烫手山芋般塞给她的情形时,小良有些耐不住小小的吃笑了几声。
小良几乎是双眼发亮的看着手里的包裹。
她被Atlantis学院录取了。
学习异能是她从小就憧憬的事。虽然姐姐有时候会告诉她她们安倍一家曾经是阴阳师的事,但是在她们这一辈的本家连能力者只有仅仅三名,而身为旁支的自己又早已超过了能力觉醒的机率最佳年龄的情况下,她期望渺茫的同时心里无比希望自己是有天赋的。
因为她姐姐有天赋。
她发现的时候,是几年前的某个深夜。她因被貌似真实的噩梦骚扰而不得不跑到姐姐的房间去睡。因为常年被各似不好的梦境干扰,严重的时候跑到静的房间睡已经算是常态,所以静基本都不会把门上锁好让她能直接进去。不过恰好在那一夜她推开姐姐的房门那一瞬间,她看见姐姐房间的中央出现了一圈漂亮的图腾,而静身穿白袍的身影随後出现在发着光芒的图腾上。
当时的静看见站在门口目瞪口呆的她也被惊得一愣一愣的,不过也很快的平下心来向她解释了。
这偶然发现让她除了兴奋之外,心里也有些许的羡慕,但不嫉妒。但是同时候也让她觉得开始离姐姐逐渐遥远了。因为她很早就发现,姐姐很多时候在生活上过得有些压抑。对人很亲切却带着不少疏离感。看似正常却很多时候会出现和人群格格不入那种现象。那种难以言行的矛盾和违和感令她心里头冒出了姐姐‘并不是这世界的人’的感想。每当她对姐姐这麽说的时候,静也不否认的对她淡笑着对她说,“等你以後长大,能对你自己的生活负责,姐姐就能放心的去过自己的生活了。”那时候的她并不明白为什麽姐姐为什麽会这麽说。即使她以後长大了,也会和姐姐一样是出社会的人了,平平都是人,过的生活能有多大的区别能让姐姐这麽说?
直到那一夜她才明白,姐姐想要过的,是另一种能让她不用再压抑自己,能放心做回自己的那种‘另一个世界’的生活。为了抚养她长大,她想要过的那个随心自在的生活被延缓了。
直到她去年的天赋忽然觉醒,用自然开了眼的双眸看见了窝在姐姐身旁那庞大黑色的犬神永次,除了起初那少许的恐慌之外,她心里是欣喜若狂的。她想都不敢想自己能拥有这个机会。而且感觉能更进一步了解她姐姐的事让她无比欢心。
不过当她把想转学入Atlantis学院的想法告诉姐姐後,姐姐没反对,却也没给她正面的回应,只是很平静的告诉她,“居然这是你想要的,也已经决定好了,你就去吧。”
姐姐的反应很平静,可是小良也从中感觉到,姐姐是真心想让她自己决定自己以後的人生。只要是不偷不抢不掠不杀,就算她开玩笑说她想以後只做一个扫地的阿桑过一生,她姐姐也不会阻止。
不过姐姐後来倒是说了让她到今天仍然觉得有些不安的话,“居然你选择了脱离常人的道路,那你今後就必须有准备好面对本家那些人的觉悟。你也知道安倍家在术法方面的领域和才能已经凋零没落了,现在一切的权势都依靠政治方面发展,但也不代表他们对家族里出生能力者的最求减少。物以稀为贵,家族出现了能力者对他们而言比什麽都还要来的金贵,不但能利用能力者来保障自生安危,同时候也让生出能力者的本家人能在家族中的地位稳固,并且拥有了夺权的资格。就算是生为旁支的我们也拥有这份权利。不过在他们眼里,旁支始终就只能不被过问的旁支,一旦有威胁的前兆,排除即可。所以小良,你要发展自己的异能,我不阻止,但是一踏入那个世界,你将要面对的不再只是寻求了解你姐姐我的答案,同时也可能会被卷入那些不安分亦糟心的家族纠纷。你可做好面对这些的觉悟?”
那一瞬间,小良才无比感叹道原来姐姐早已把她那点心思看穿了。她崇拜姐姐,想更了解姐姐,当知道自己是能力者的时候她无比兴奋,可是却忽略了许许多多埋伏在四周,蠢蠢欲动的黑暗,也忽略了在那之後她想要怎样的生活。姐姐的意思她懂,她不想让自己妹妹以後的生活只围着她转,也不可能让妹妹养成日後事事都得依赖她的习惯。
静要她学会独立。
她当时有些退缩了,同时又觉得自己的喜悦被姐姐的话泼了一桶冷水般让人有些难受,於是便罕见的小小闹了一阵脾气跑回房间逃避现实。事後姐姐对她的态度一如往常有耐心又沉得住气,对她单方面的冷战也只是淡淡的笑着坦然接受。
冷战几天的同时,她仍然还在动摇中徘徊,直到双手捧着Atlantis学院的入学通知书和包裹时,她的犹豫也如迷雾般飘散了,下定决心想快点回家把她的觉悟和被录取的消息告诉姐姐。
高高兴兴的给邻居吉田阿姨报平安,小良冲忙的掏出钥匙开家门,也顾不上把随意脱下的鞋子摆好便兴冲冲小跑到厨房去给静一个扑抱。
“姐姐,我被录取了!”矮了静足足一个头的小良不停的用头在姐姐肩膀上蹭个没完,兴奋热情十足像是被人打了兴奋剂那般让人有些架不住,更别说高举起的双手上还端着一盘菜的静。
“小良,你先放开姐姐。”静好声好气的开口道,“你再这麽又蹭又晃的,当心我们俩被淋一身菜汁。”
小良听了後也不再缠了,立马把静放开後连忙接手把她手上那盘热腾腾的菜接过来。看了看手上的菜,再瞄了瞄餐桌上已经摆好的七菜一汤,而且全都是她爱吃的。
见状,小良心里欢乐着,又忍不住小心翼翼道,“姐,今天的晚餐......看似有点丰富。”什麽鬼话,根本就是太丰富了。
静也不卖关子,揉了揉小良那头留着乌黑健康长发的脑袋,“今天晚餐当然得丰富了,你被录取了总不能随便吃个外卖扫你兴吧?”
“你早就知道我会坚持要转学进修异能?”明明她当时明显有些动摇了。
“其实我并不知道你会做出什麽选择,”静很诚实的给出答案,“毕竟我也毫不留情地先告诉你以後会遇上的困境,会表现动摇退缩很正常。不过,”脱下沾了油脂围裙,简单的一折再放到一旁,“你已经对进修异能憧憬已久,现在临时退缩恐怕是不可能的了。就算你选择不去了,今晚这一顿晚餐也可以当是我和学院认同你有入学的资格。”
小良顿时高兴得把脸都涨红了,但想想在这之前她自己那单方面的冷战,她难免觉得有些羞愧了,连忙把盘放到餐桌上再绕回来低头搓了搓静的袖子,很诚恳的道了歉,“姐,对不起。”
静没马上回答,看了看眼前低头认错的妹妹,心里再次无比感叹时间过的真快,都长大了,“我接受你的道歉。”然後让小良抬起头看着她的双眼,“居然你对於被录取而感到高兴,我想你已经做好面对安倍本家今後觉悟了?”
小良听了後先是抿了抿嘴,但是语气有些颤抖却不失坚定道,“虽,虽然对於面对本家我还没做好十足的准备,也还不清楚自己以後要过怎麽样的生活。不过即使如此,我还是想要踏入那个不平凡的世界,我不想要有遗憾。”
为了想要此生过得无遗憾,所以即使看不清日後的道路,她也要尝试。
“而且我不偷不抢不掠不杀,我会在就读Atlantis学院的同时寻找我以後的出路。”
看着小良那纯粹的笑颜,静心里的最後那点忧虑不复存在了。
她明白,小良办得到。
她可以安心了。
“那就好。”说着,静很轻易地双手把小良身体转了半个圈,把她往餐桌的方向轻推了过去,“我们再耗下去菜都快凉透了,先吃了再说。”
“姐。”看着眼前令人垂涎三尺的菜色,小良不忘勤奋的给静夹菜。
“嗯?“
“我以後会知道姐姐更多的事吧?”
“说不定,不过也得看你知道了後能不能承受得了刺激。”一直在客厅打盹的永次伸了伸懒腰後变四腿灵活的蹬上静傍边的座位。
“所以永次说姐姐在守世界的时候和你平常不同是真的?”小良乐呵呵亦有些狗腿状地给姐姐的式神搭档盘里堆满了酱香四溢的肉。
“永次,你一直这麽出卖我没问题吗?”静有些没好气的瞥了她的搭档一眼。
永次被瞥得不痛不痒的大快朵颐盘子里的肉,“反正她也套不出太多,我只是给她事先打了小小的预防针,免得她在学校被你吓坏了。”
“姐姐在学院真的如阿利说的那般彪悍?”
“彪悍……吗?”静顿了顿,拿着筷子的手微微抬了抬,然後又放了下来仔细的想想平时公会里见到她便对她避之唯恐不及的老学生,再想想她某一日忽然兴起跑到学校转了转,那些乳臭未乾的小屁孩得知她将会是他们老师後又瞧不起她资质的明显神情,静一时忍俊不禁,“谁知道呢?”
当老师就是好玩。
看着一脸乐不可支的姐姐,小良不知为何感觉自己背部有些发凉发凉的。
基本上把静的个性了解得熟透的永次,也只是凉凉的给了一句,“小良,你姐的真面目,你开学就会看到了。你就事先做好三观被刷新的准备吧。”
哪有这样的?!小良心里不禁喊道。听你这麽说我都开始有点害怕了,你让我怎麽办?
。。。
作者有话:
这一章可说是删了修,修了删,然後修修修个不停才终於生出来的产物......Orz
不过我得先事先说好,这文章里的安倍一家的人物纯属虚构,跟政治扯上关系也纯粹剧情需要,跟当今在日本某位政治人物完全没关系。(谁让人家跟传说中的安倍晴明同姓啊(摔
这章有让学长,阿利,漾漾和恶鬼巡司来出来客串了。
下一章(希望)应该能让大家开学了!
让大家来猜猜看吧,女主以前是什麽存在......(虽然猜中没奖,只能等更文<--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