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飞船风驰电掣地穿过每层乌云,即便是密不透光,前置照明灯还是能派上用场。
艾尔莎在一路上,默默祈祷不会有任何异常现象。
谁知,老天爷狠狠泼了她冷水。
城镇上,到处可见机械人的踪影,似乎……不,几乎全世界的人类都被机械取代了!
应该说,都变机械人了?
飞船在同样的地方着陆,下了飞船的他们放眼望去,不论是左邻右舍还是世间万物,都明示着机械猖獗。
天啊!这世界变样了!
「这到底是……」温蒂吓得捂住了嘴。
「我们晚了一步吗?」格雷很是不甘。天真的以为打倒塞维尔就能天下太平,怎知事愿如违。
「唔唔……唔呃。」至於纳兹嘛,晕车药的功效只能维持一段时间,加上温蒂体力不支,所以他无法抗拒的难受只换得……「谁管他」的结论。
霎时,他们听到屋内传来尖叫声,格鲁听後立马冲过去。
那是蒂蒂的声音!
门被利落的「磅」一声踹开,映入眼帘的是惨不忍睹之景。
茱比亚正死守两位女孩的安全,而戈吉尔和蕾比也拼命制止机械人的肆虐。当中只有这一点,格鲁非常清楚。
眼前大自己两倍的机械人,是毛毛。
「拜托你们,不要伤害它!它是毛毛啊!」格鲁忧心如焚地喊道。
「啊?毛毛?」两个女孩不敢置信地朝它身上打量。机械改装的百分之百还原度,一时还真让人看不出来。不过唯一的破绽,她们还是找出来了,就是……那个老花眼镜?
光看机械人的模样,说实话有点想引人发笑。但这种时候,任谁都笑不出来。
「怎麽回事?」蕾比问道。
「还用说?一定是受那个音波影响了!」戈吉尔边躲开对方的攻击,边愤恨咬牙,「可恶……居然在这种时候,是不会憋尿吗?」
听到後句,蕾比忍不住回呛:「你以为女生像你一样啊?何况你是灭龙魔导士咧!就算耐力强也不代表每个人都和你一样!」
「喔?这麽说来……」戈吉尔朝她露出坏笑,「你也不会咯?」
蕾比听了,如同番茄般刷红了脸:「才……才不是呢!」
众人无言以对,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吧?
就在这时,茱比亚大喊:「小心!」
两人望过去,见机械人冲自己攻击。「铁龙棍!」为免伤害对方,戈吉尔用伸长的铁棍,挡开对方的攻击。
「毛毛,你真的认不出我们吗?」不知从哪来的勇气,安安跑上前问道。
「笨蛋!别过去啊!」见状的艾尔莎立刻冲去,救出险些丧命的小女孩。
而完全恢复正常的纳兹下意识就是护着金发少女的安全,露西看着挡在身前的少年,有点吃惊:「纳兹?」
「你已经累了,这里就交给他们吧。」露西拯救大家的画面跃入脑海,看得纳兹一阵心酸,即便是迷糊的画面也深觉明晰。他决定不能再让她冒险了。
露西也隐约察觉到对方的心意,旋即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至於他人,格雷则是飞身上前协助茱比亚;哈比和夏露露也开始协助自己的夥伴。
安宁的大厅,此时变得腥风血雨。
他们深知,眼前的敌人是昔日的同伴。纵使它变了模样、完全被赋予的使命盖过记忆,它还是身为大姐头的女孩、印象中的眼镜妹。
所以,他们不能伤它分毫。这场战斗,他们打得相当郁闷。
当中最为郁闷的,无非是格鲁。要他去伤害陪伴多时、乃至珍视的家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饶是德鲁屡次奉劝,他也决心不忘初衷。可这样……真的好吗?
必须让「她」受点伤,才能看见希望吗?
不知为何,安安的视线跟着机械人的走向,焦虑爬满了可爱的脸蛋,「我的独角兽!」
有者听见了跟着望过去,只见……毛绒独角兽被抓起。
众人不明所以,格鲁一家的恐惧表情。
安安愣了一下,瞪大了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宛如麦克风发出啸叫的高分贝音量,肆虐每个毫无防备的耳朵。除了尖叫,仿佛听见玻璃无法抵御的碎裂声。
过了一会,倏然消停。
他们还未回过神来,只知道,在场的全都停止动作了。
都停止了?
蕾比立刻意识到这点,这可是好机会!
「立体文字——FREEZE!」
一行文字打在机械人身上,登时静止了。
「我……耳鸣好重……」露西根本就不知道,现在的她晕头转向。
「这威力……比刚刚的音波还强大啊。」戈吉尔讶异的神情,看来是有一段时间不会缓解了。
不管怎样,既然争取到这样的时间,就不能放过一分一毫。
这麽想的格鲁顾不得安危,立刻上前试图询问:「毛毛,你听得见吧?」
显然是蕾比的魔法,它全身动弹不得。只有两颗还算灵活的眼珠,转向格鲁的视线。
「你不用回我没关系,我只是想……说些……比较肉麻的话。」
肉麻?众人困惑不解,但也只能洗耳恭听。
「我这个人,本来没这麽多愁善感。可能是遇见你们,我也渐渐开始体会到酸甜苦辣吧?」格鲁娓娓道,「其实,我这个人习惯被动。任谁都好,都有可能影响到我,尤其像你们……这样完美的存在。」
当格鲁的视线接触到两位女孩身上,她们顿时感到受宠若惊。
「也不能说完美啦,毕竟完美的定义根本不止这些,我以前也太过自大所以常说自己完美。」格鲁笑着,笑得很僵硬。然後那个僵硬的笑意,转瞬即逝,「可是……在我心中,你们真的很完美。完美得——无与伦比。」
格鲁沉吟的这段时间,任谁也无法打扰。尽管多久,仿佛只要一打扰,就是罪大恶极。
这段时间,空气遽然下降,场面变得沉重许多。无法估计的良久後,他又打破了沉寂。
「我知道说太多你们肯定会厌烦,不过……」格鲁抬头注视它,「你知道自己在干嘛?」
众人稍稍震惊,却没表明出来。
「你让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一个个惧怕你、对你反目成仇。你知道这样做,真的很傻吗?」
众人不晓得格鲁说这话的寓意,只听见……他几近哽咽、鼻头抽动的声音,还有隐约可见的两行泪水,落地清脆的声音。
连璐西也掩饰不了升级的震惊——他哭了?!
一向骁勇善战、顶天立地的大男人格鲁,居然为了女孩们而哭天抹泪?
璐西能理解,要面对这种情况任谁都不好受。可这般强烈的情感,还真从未在他脸上见过。
「你知道刚才所有人隐隐压制自己,却逼不得已要攻击你时,我还在犹豫吗?我就是不想伤害你……哪有作为父亲的,为了和平而忍心伤害家人?」
……她错了,其实自己亦是其中一个。虽说只是养女,不过日久生情,这道理她还是懂的。
「或许你认为这一切都不重要,反正你本身也是孤儿,不喜欢的话再找个光明磊落的家庭过活就好了……可是,我是真的爱你的啊。」从落泪开始,就沈着头的格鲁,又受情感的驱使,抬起头来,「无论是谁,我都不想再失去了。我不想再看,一个家庭的厮杀了。求你了,毛毛……回想起来吧!把我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全都回想起来!」
他越说越激动,似乎将整颗心掏出一般,痛不欲生。在场的人,若没有坚强的心,恐怕早就哭成泪人了。
哭了许久,也许累了。格鲁拭去汨汨泪痕,说道:「哭得这麽难看,你们是第一次见吧?那个……别怪我这麽脆弱啊,我长这麽大还是第一次——咦?!」
话没说完,眼前的机械人,冲过来了。
就在他做不出反应,只能闭眼之际——
他,感觉不到痛楚。
只感觉到,温馨。
格鲁缓缓睁眼——不看还好,一看就吓他一大跳。
机械人,正拥抱自己!
显然是身高差距,格鲁感觉自己快被压下去,辛亏他用手撑地,才不至於被压死。
格鲁看着它,它也转而看回去。虽然机械人是没有任何表情,不过格鲁内心明晰,它是充满感激之意。
因为,它有着「她」的灵魂。
一旁注视的人,虽然感觉这样有点奇怪,不过能皆大欢喜,就够了。
……不,还没完。
「现在不是深情的时候!」艾尔莎猛然想起重要之事,催促道,「我们得赶快让世界恢复原样!」
格雷如梦初醒:「对吼!外面还有许多人都一样,不能再拖延时间了!」
格鲁朝众人点头,再看向机械人,「毛毛,我一定会让你恢复原样的!」
像是达到共识,机械人也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