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打算把小考成绩告诉妈妈,所以把考卷夹在课本中,回家後也当没这回事。
下场就是,几天後我就忘记有这张三十五分的考卷了,结果某次课本放在书桌上时,妈妈在我上学时进去吸地,看见我课本乱丢顺便帮我整理,很凑巧的考卷就这麽掉了出来。
她对於我考了可笑的三十五分这件事情十分生气与不谅解,好在我之後几次考试还有六十几分,勉强还能说是我那时失常,消消她的气。
「但如果你一直都在六十几分,下滑的速度是比想像还快的,你不是一直想念范大吗?这样的成绩是考不上的。」妈妈的话就跟现实一样重重打击着我,「要是你期中考没有显着的进步,那我真的要帮你请家教了。」
我讨厌念书,也不想补习,但我想上大学。
为此我感到十分沮丧,顿时眼前白茫茫一切都看不到,我还记得幼稚园时上学是件快乐的事情,每天去学校就是与同学玩乐与吃点心和午睡,就算一路到小学二年级左右,上学对我来说都还是开心的。
但是随着年龄增长,学校逐渐变成监狱,以前与同学毫无芥蒂地玩乐渐渐地变成竞争的同侪。学业成绩不再是笑闹说一句「粗心」就好,而成为了「为什麽会犯错?」的疑问。
我当然也知道,念书就这几年,度过这惨澹念书时光後,出了社会就能当自己的主人,学自己想学的东西,但这段时光如此难熬,让我喘不过气。
尤其当我看见小考成绩,受到的打击比我想像中还要深,难道真的只能请家教老师了吗?
妈妈的话让我辗转难眠,隔天顶着黑眼圈去学校的路上,每一步都变得如此艰难。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在上了公车之後,才发现自己没带到悠游卡。
於是我赶紧找了钱包,却发现零钱只有两个五块和三个一块,投现必须是十五元才行,我慌张不已,怎麽一早就诸事不顺。
怎麽办怎麽办怎麽办?要老实告诉司机吗?还是就假装不知道,投十三块下车就好?
不行呀,我现在穿着制服,只要穿着大文高中的制服,就是代表大文。
但是司机先生看起来好凶,眼看就已经到了大文高中站牌,车上的学生陆续下车了,我只能战战兢兢地站起来,缓慢走在最後一个,这样即便被骂,也不会有同校的看见。
我咽了咽口水,手中的硬币已因紧握出汗而变得炙热,另一手捏紧自己的绿色裙摆,司机见我迟迟没刷卡动作,疑惑地抬眉看我:「同学,不下车吗?」
「那、那个……我,我忘记带悠游卡了,身上只有十三块。」摊开通红的掌心,将零琐的十三元准备投往投钱箱。
但司机叹口大气,有些不耐烦说:「那你身上没有其他零钱吗?或是钞票?」
「呃……我有一百块。」
「那就投一百块啊,搭车要付钱是常识吧?」司机用力拍了投钱箱,让我吓了好大一跳,公车下大文的学生们经过时看了我一眼,我感受到公车上的人扎人的视线,瞬间觉得无地自容,快要哭出来。
「我帮她付。」忽然一只手从我身後出现,将悠游卡抵在机器前,马上又按下右下角的团体按钮,再次付款了一次。
司机皱眉,摆摆手要我们快点下车。
「挡路!」贺存恩说完就下车了,我回过神,赶紧跟着下车。
我居然没有发现贺存恩也在同一台公车上,居然被他看见我这麽糗的模样,让我觉得很不甘心,但又认为自己应该要道谢,可是要我对他道谢,我却怎样也说不出口。
贺存恩放慢脚步,我也停了下来,抓紧着自己的书包背带,在公车上的紧张敢似乎还没消退,而他侧过头,用一种鄙视的目光瞥了我一眼,鼻子发出冷笑:「连钱都没带,有够笨。」
顿时刚才在公车上受到的委屈还有丢脸倾泻而出,我觉得自己眼泪再次充满眼眶,但不甘在他面前掉泪,「什麽笨蛋,你才是笨蛋,你才是白痴!」
「什麽啊,借你钱还骂我白痴,真是一点也不可爱。」贺存恩扭头往前走,我还想多说两句,於是追了上去,但却忽然发现,他好像怪怪的。
虽然跟他不熟,但少说也同班了一段时间,他平常在教室都很张扬,为什麽此刻看起来有些……垂头丧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