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一方面有点失望一方面又松了口气,在大楼警卫怀疑的眼光中出了大楼,找了间最近的便利商店,待了一晚,早上吃掉面包後,她又跑回去打扫。
今天姚姊表示她必须先把自己清理乾净才能打扫,因为昨晚她离开後,姚姊发现很多地方都被她弄脏了。
陈静曾经在深夜的速食店厕所试图洗头,结果头发刚淋湿就被赶了出去,最近一次好好清理自己还是前天晚上在那幢可怕的别墅里。
姚姊见她没有抗拒,只是臊红了脸,便推她回自己房间,使用房里的独立卫浴设备。
陈静迅速但还算仔细地洗了个澡,一开始身上的伤口碰水还会让她痛得嘶嘶喘气,渐渐就麻痹了,洗完脸後,她仔细察看太阳穴上的烫伤,伤口没有结痂,反而溃烂了,她忍着痛用水清洗。
这张脸可以烂了没关系,只怕受到感染会影响健康,她没钱也没办法看医生。
然後是小腿上的箭伤。这个伤口很神奇地有人替她做过简单的处理,但也只限於清洗过,并没有包紮,陈静後来用偷来的绷带缠起来,现在打开看,伤口没有癒合,还隐隐渗着血,却比额际的烫伤好多了。
陈静依旧用水清洗伤口,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能怎麽处理了。
等她裹着浴巾走出浴室,发现姚姊除了替她准备了一套乾净的旧衣服,旁边还放了一个医药箱以及……她一直揣在大衣口袋里的瑞士刀。
陈静呆呆地注视这几项物品,心里说不出是什麽感觉,默默穿好衣服,收起瑞士刀,才开始为自己包紮。
那天陈静还是拆了夹板,并且做了所有前一天姚姊不让她做的家事。
陈静打着能多留几天就多留几天的算盘,毕竟经过几天相处,她对姚姊这个人还算放心,甚至姚姊做的饭菜也愿意吃了。
她知道自己是在占姚姊便宜,所以不仅帮忙打扫,也会跑腿买些东西。
姚姊每天都要她洗澡,帮她准备了两套衣服轮着换。
陈静有次问她要做什麽才能支付衣服的钱,姚姊在小本子上写着,那些都是她女儿的旧衣服,不用钱;陈静想起照片上的女孩和书柜里的教科书,以及两张单人床,她却从未见过姚姊的女儿,最合理的猜想是对方可能去外地读大学了。
偌大的房子似乎总是打扫不完,陈静待在这里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只差没有睡在这里了。半个月後,姚姊终於在她临走之前问她要不要留下来过夜。
陈静没有半点心理挣扎,立即点头答应。
如果是第一天,她分毫都不会接受姚姊的帮助,还会认为对方别有企图,而现在她已经能缩在姚姊女儿的床上稍作休息,虽然瑞士刀仍在枕头下,并且因为旁边有人而不能真正安心睡去。
陈静感叹这严苛的世界让她也变成一个越来越不怎麽样的人。
陈静正式在姚姊的房间里住了下来,平时就是帮姚姊的忙,姚姊没有支薪给她,但会提供三餐,还有一定限度的日常所需金钱。
陈静已经很满意了,这是她跷家後享受过最好的待遇,同时她依然担心屋子的主人回来发现家里多了一个未成年少女,会基於劳基法将她逐出去。
陈静就这样过上了一半安心一半忧虑的生活,迎来了屋子主人回家的那一日。
那天她趁着去市场买菜,顺道去了国术馆一趟,老师傅例行检查过後,并嘱咐她不能再使用这只手,得好好静养,她只当听听就算。
陈静回到屋子第一眼没见到姚姊,立刻感觉空间里的氛围不太一样,她下意识放轻步伐,四处张望,很怕哪里突然跳出一个陌生人。
姚姊前几天才和她说起主人是个男的,让陈静更介意了,她几乎是本能地恐惧男人,他们先天的体能优势,每每都令她只得乖乖忍受、无能反抗。
幸好在她走进厨房找到姚姊之前,都没有看到任何人。
时间明明还早,可是姚姊已经把一堆食材该洗的洗,该切的切,分门别类放满了一整个流理台。
陈静知道姚姊的个性,她只吃自己薪水买来的东西,从来不动为雇主添购的食材。姚姊坚持不占雇主半点便宜,十分公私分明。
姚姊也从来不浪费,做她们俩的三餐份量都是刚刚好,所以这些过於丰盛的备料,肯定不是为了她们准备的。
陈静敲了敲桌面,姚姊回过头,见到是她,笑了笑。陈静用简单的手语问她「怎麽了」,其实想问的是「是不是雇主回来了」,但那句话的手语太难,她还不会。
姚姊对她真正想问的心知肚明,便指了指楼上。
陈静顿时高兴不起来,默默站到姚姊旁边帮忙。
姚姊以为她是担心雇主会将她赶走,於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自己会帮忙说项,陈静丝毫没有松了口气的样子,只是手脚俐落地处理食材,姚姊也只当她还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