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姊住在一栋大楼的最高楼层,而这栋楼位於市区最精华的地段。
陈静一踏进屋内便环顾一圈。
曾经,她也算是家底不错,父亲是工厂老板,生意蒸蒸日上,住家也在一次又一次的翻修中改建得又大又漂亮,可是一与姚姊家相比,她立刻明显体认到「有钱」和「有钱到不把钱当一回事」的差别。
这不只是最高楼层,还是楼中楼,装潢并非刻意显摆的金碧辉煌,细节却非常讲究,并且处处可见走在尖端的高科技电子设备。
陈静不懂住在这种房子里的人是出於什麽想法带她回来。
走在前面的姚姊察觉她落後,回头对她招手;陈静握紧外套里的瑞士刀,沉稳地走过去。
姚姊领着她走进一间位於走廊尽头的房间,并示意她坐在一把椅子上。
陈静没有动作,就是站在房间里。
姚姊看出她的坚持,忍不住叹了口气,提着满手的食材走出去,离开前把门带上。
门一关,陈静迅速无声地移到门边,悄悄转了一下门把,确定没被锁上,才稍微安心,打量起房间。
与房间外的风格不同,这个房间看起来和姚姊给人的感觉比较接近,色调都是暖色系,生活用品一应齐全。房间不大,摆了两张单人床,一张可以摺叠的塑胶小圆桌,两张和桌子一组的折叠椅,一个小冰箱,一个五斗柜,两个三层柜,一个摆了不少教科书,另一个放了一些物品和填充玩偶。
陈静在床头的边桌上发现一个相框,照片上有两个人,一个是姚姊,一个是穿着校服的女生。她认出那是卫贤高中部的校服,猜想应该是姚姊的女儿,只是不知道年纪比自己大还是小。
这时房门被打开,姚姊端着一碗热烟袅袅的阳春面进来,正好和拿着相框的陈静相对,後者丝毫没有乱动他人物品被发现的尴尬,不慌不忙地放下照片,前者则在小圆桌上放下面碗。
姚姊用手势示意她吃。
陈静没动那碗面,反而问:「是什麽工作?」
她饿得能一口吞掉整碗面,但她要先知道工作内容。
姚姊在其中一张椅子坐下,拿出本子写下一段话。姚姊是在这里帮佣,包食宿,负责维持屋子的环境清洁和准备主人的一日三餐,这间房子的主人只有一个,但他很少在家,所以姚姊近乎等於独居。
从姚姊一进门就直接把她往自己房里带,而不是在客厅招待她,陈静觉得姚姊平常肯定不会使用屋里的其他空间。
「所以工作内容到底是什麽?」陈静追问,面泡烂了不要紧,要紧的是她真的很饿,没兴趣关心其他,只要知道重点就好。
姚姊表示,如果她愿意,就留下来帮她。
「你不是雇主,你无权决定。」陈静无法相信有这种好事,一般成年人遇到她这种跷家少女,肯定先送她去警局,姚姊却没那麽做,这让她警戒心起,要不是饥饿和疲劳消磨了她的心智,她才不会明知可能有诈,却还是选择在危险中求一顿温饱。
现在的陈静可以为了一顿饭做任何事,包括伤害他人。当然那是逼不得已的最後一步。
姚姊的小本子上又写着她已经跟雇主提过要多找个人手帮忙,雇主也答应了。
陈静还是觉得不可能有如此好运,毕竟好运这种东西,早就从她的生命里绝迹了。所以她提出交换条件,「我帮你打扫整间屋子,你把刚刚买的面包都给我,我扫完就走。」
她并不打算吃姚姊煮的面,因为她没有亲眼看见是否有加了什麽。
姚姊约莫是明白她的顾忌,点了点头,将那袋面包全给她,然後自己吃起那碗面。
陈静从袋子里掏出柠檬蛋糕,打开包装,两口就吃完,却没有动剩下的,一是想省着点吃,二是她还没打扫,不想被人以为她吃完就会耍赖逃走。
倒是姚姊又拿了一个苹果给她。
因为是完整的苹果,陈静没有矫情地收下了,然後问姚姊现在可以开始打扫了吗?
姚姊要她先吃完那颗苹果,否则肯定没有力气。
陈静想想也没错,就用同样的速度啃光了苹果,过没多久姚姊也解决了那碗面,两个人便开始打扫。
陈静正想把手上的夹板拆掉就被姚姊阻止,给了她一根用来擦高处玻璃的工具,让她做比较不需要用到两只手的工作。
陈静看了自己的手一眼,这两天频繁使用的程度,都以为已经治好了,但之前国术馆的老师父说过至少要三个月。
陈静花了五个多小时才清理完每一扇窗户,姚姊表示今天到此为止,其他的明天再继续。
已经入夜,屋子的主人还没回来。陈静很想继续打扫下去,与其在这个时间离开这种相对来说比较安全的地方,她打从心底愿意扫上一整晚,不睡觉也无所谓。
可是姚姊需要休息,於是她拿走袋子里的一个面包,剩下的留在这里,慢吞吞地走出房子,这一刻,她竟有些希望姚姊能留她,纵使在这里她也睡不着。
不过姚姊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