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头一凉,陈静安静地睁开眼。
已经听不到人声,也看不见在树林间闪烁的灯光,她立刻开始疯狂挣扎,想尽快破土而出。
她深怕那些人复返,会发现她是装晕。
泥土沉重且牢固地压着她,加上一只手行动不便,陈静急得满头大汗,瞥见还倒在一旁的人,连忙出声叫唤:「小兰、小兰!醒醒!」
她不知道小兰伤得有多重,自从被踹倒後,她再没醒来过,陈静有些担心。
「小兰!」她放开声音大喊。
倒在地上那圆滚滚的身躯忽然一溜烟爬起来,四处张望後看向陈静。
喉头一梗,陈静意识到原来小兰也是装昏,这丫头看着傻,其实比她还要聪明多了,至少比她少受许多折磨。
陈静并不生气,那是一群疯子,自己刚刚不也一度想要抛下小兰逃走嘛。
「小兰,帮帮我,把我挖出来。」她连忙求小兰帮忙。
小兰没有动作,彷佛在考虑,陈静很怕她就这麽走了,同时也担心安放打过电话给罗佩芸,如果罗佩芸真的来了……想到罗佩芸把自己和小兰卖给那些神经病,陈静再也无法相信罗佩芸。
「小兰求求你,你把我挖出来,我们一起离开这里,你先把我挖出来……」陈静磨破了嘴皮子,承诺了许多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实现的空口白话,小兰终於听拿起被扔下的铁铲开始挖。
天空猛地一阵白光闪过,小兰停下挖掘,缩起脖子,仰头瞪着夜空,随即震耳欲聋的雷声劈下来,小兰尖叫了一声,扔开铁铲,无头苍蝇似地跑了。
「不要!小兰!回来!小兰──」
陈静快要崩溃了,她一直喊一直喊,直到再也听不到小兰的尖叫声。
没有人了。
她将被困在这个人烟罕至的深山老林,不会有人知道了,本来她可能会被活埋窒息死亡,现在却是会活活饿死。
原来不到最後一刻,你永远不会知道最坏的情况是什麽。
点点凉意打在脸上,是雨。
陈静有气无力地抬头瞄了一眼,最後低下头,任由雨水打在头上。
秋末的雨,感觉特别冷,特别让人绝望。
「到底在哪里啊?」不二啐了一口浓痰,再用鞋底辗过,非常不爽。
「我怎麽会知道!」罗佩芸口气也很冲地吼回去。
在这种下雨的三更半夜,他们在这条山路上来来回回好几趟了,也没看到陈静和小兰人在哪儿。
「雨越下越大了,现在是找还是不找?」不二一把抹掉安全帽镜面上的雨水。
「怎麽找?锺少他们发过来的GPS定位还要再往山里走,你要去吗?要去你去,我可不想在这种时候进山。」罗佩芸拿着手机翻白眼。
不二踌躇了一会儿,「你说……她们两个会不会被玩死了?」
闻言,罗佩芸咬着下唇,一想到安放打电话来时凶狠的口气,她真是千百万个不想来,还是不二说来看看吧,毕竟惹怒了锺少,他们也会被牵连。
「如果死了……」罗佩芸小小声地开口,忽然眼睛一亮,指着前头说:「你看那边!那是个人吧!」
不二立刻往人影的方向骑去,那人正是边哭边游荡的小兰。
小兰被拦下後,吓得挣扎了好一阵子,直到罗佩芸拿出手机照亮自己的脸,又哄了好久才让她安静下来。
「阿静呢?」罗佩芸赶紧问。
小兰咬着指甲,一脸惶惶不安,回答不出来。
「你从哪里走过来的?陈静跟你在一起不是吗?」不二也不耐烦地问。
小兰缩了缩肩膀,躲到罗佩芸身後发出呜咽声,後者责怪地瞪了男朋友一眼,她可不想再哄一次了。
「好,她不说,那现在怎麽办?还找不找?」不二也不爽。
「你先找人来把小兰接回去吧,至於阿静……小兰这样都可以走出来了,阿静怎麽说也比小兰聪明,搞不好已经拦到车下山了。」
听女友的语气是不打算进山去找,不二又问:「如果没有呢?」
罗佩芸望了男友一眼,眼色晦暗,「如果没有的话,你觉得我们会找到什麽?」
不二背脊一凉,听懂暗示,默默地打电话找人来,罗佩芸低下头滑手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在不远的阴暗处,有个影子在听完他们的对话後,悄无声响地往反方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