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的空气有种特别的味道,跟都市不一样,少了车来攘往的繁杂,多了自然的香气。
这一次,曾惜之所以肯乖乖让季以杰带回来,有绝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那两人最後终於还是在一起了。绕了好大一圈,经历了争吵、误解,最後终於还是待在彼此身边。
而曾惜心中的愧疚,也能够放下一点了。
她在他们的青春中都留下了伤痕,就算不是故意的,也为他们原先平淡的生活投下了震撼弹。
「要回去看看吗?」季以杰站在她身旁,没有看她,目光落在她看不见的远方。
「嗯。」去看看也好。
人们,总是得直视自己的旧伤疤的,不是吗?
看清楚伤口长怎样之後,就可以带着它继续往前了。
曾惜坐在季以杰的车上,沉默。
从北部南下的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讲话。不是因为太久没见而疏远了,而是,那一种难以用言语表达的复杂情感还充斥在他们周围。再加上,季以杰存在在她印象中的样子,一直都是这般沉默而高傲的。
历经社会人情冷暖的洗礼,他的冰冷已然卸下不少,却依旧有着我无法直视的、自骨髓深处透出的寒冷。
染着都市气息的轿车行驶在乡间的道路上,曾惜打开窗户,让有着熟悉气味的微风轻轻打在她的脸上。
没有多久,季以杰便把车子停在当地的某间高中门口。
因为是放假日而且在乡下,里头没有学生也没有警卫,季以杰走在她前面,替她拉开门後头也不回地走进去。
曾惜跟着他,怎麽这麽多年,那他掩饰不到的背影还是一点也没变呢?一样孤单、一样高傲、一样独特。
最後他驻足在司令台旁的某棵榕树底下,曾惜看见这棵树,愣了愣,随後漾起微笑。
「好怀念。」她说。
这棵树从他们的青春事情便一直伫立在这里,多年以後,曾一起看着这棵树的那群人之中可能有人不在了,但自己一个人站在这个位置的时候还是仿佛回到了那个无畏岁月。
「白痴,你记得吗?」季以杰冷声开口,曾惜被他这样称呼给吓了一跳,一时之间眼眶竟涌上酸涩的。
好熟悉,却又无比陌生。
她眨眨眼睛,季以杰看了她一眼,因为曾惜泛红的眼眶而怔愣了一下。
「时空胶囊吗?」曾惜笑了出来,她记得他们四人曾一起蹲在这里埋下他们的回忆,却已经忘记自己将什麽藏在回忆里。
她蹲了下来,想伸手挖开地上的泥土,却被另一只手给抓住。
季以杰什麽也没说,默默的卷起衬衫的袖子开始挖土。
她蹲在他旁边,静静的。
就跟以前一样。
「这个。」季以杰将一个铁制的喜饼盒子从土里拿了出来,他拍拍上面的灰尘,小心翼翼的将回忆打开。
里头总共有四个东西。
一个小熊娃娃、两条项链、一条从旧吉他上换下来的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