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翎坐在座位上,懊恼地咬笔看着课桌上的习题本,这习题说来不算是太困难,至少是她还能解出来的,只是脑袋中的思绪有些混乱,她倒是没办法好好解开那些脑袋的东西。有部分原因在於她脑中思考的,并不是如同习题一般有正解的题目,而是——她怎麽会认为昨日蒋西墨与她之间的相处模式,算的上美好?
昨日蒋西墨回来以後,程翎感觉到自己受他极大的影响,对於蒋先生的影响力,她即便是不敢小看,但终究没有亲身体验过,而如今,她真心觉得,蒋西墨这样的祸害,真应该消失在人类世界,此类如魔魅一般的生物,就应该要被道士收走,别祸害人间。
刚从隔壁班下课的裴艺经过程翎的班级,正巧看见坐在里头发愣的她,走过去时也不见程翎给她一点反应,裴艺这才发出声音:“程翎,怎麽还在这?大家都走光了,就你还在教室。”
这会程翎才回过神来,抬眸望向裴艺的位置。“裴艺。”
“想些什麽呢?这麽入神,连我走过来都没发现。”
她阖上书,收拾着桌面上的东西。“没什麽,不是太过要紧的东西,一起走吧?”
裴艺笑:“好呀。”
两人散步到校外,裴艺在校门口与她道别,程翎才缓缓坐上那台每日都来载她的轿车。不过一会,车子停在蒋西墨的别墅外,她慢吞吞走过去,这才一打开门,刚入了玄关,她便听见里头传来激烈交战的声响,程翎低头,看见地板上有一双艳红色的高跟鞋,一看就是专勾男人用的。
她规规矩矩地将自己的布鞋放进鞋柜里头,经过客厅时,不出她所料,一男一女正在铁灰色的沙发上头,两具赤裸裸的身体纠缠在一块,紧密得如同分不开。程翎站在远处,仅是看了一眼,就转身上楼,甚至连那女人的长相都没有仔细看见,她也并不是那麽在意,经过上午的思考,她认为自己不应该干涉蒋西墨的生活,他们两人本就不是同一块的,何必互相干涉?
晚上,程翎感觉到饿,轻手轻脚地下楼,见着蒋西墨坐在刚才那张沙发上头,那个与他纠缠的女人早已不见踪迹,他只穿着一件黑色衬衫,配上西装裤,坐在那儿,手中夹着星红色的火光,正在吸着带有清淡薄荷味的烟草。
她绕过他眼前,到厨房去找吃的,薛姨肯定是被他遣了回去,厨房一道饭菜都没有,打开冰箱,里头也只有几样勉强能充饥的点心饼乾,能煮成正餐的食物她一律不会处理。这时程翎才意识到,程年谦给她的生活有多麽的好,煮饭洗衣服全都不需要自己动手。
程翎摸摸干扁的肚子,回过头到房间去拿钱,接着绕过客厅到玄关处,正低头穿鞋,蒋西墨便走来,伫立在她跟前。
“去哪?”
程翎抬头,愣愣地望了他一眼,接着说:“买饭,饿了。”
蒋西墨皱眉,示意她站起来,见她不听话,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起,往客厅走去,尚未穿好的鞋子掉在地上,发出“啪嗒”的声响,他直接将她扔在沙发上。
才见识过这张沙发所经历的事件,程翎哪敢坐在上头?这一跳跳得老远的,直接逃到另外一张椅子上头。蒋西墨的眉头皱得更加紧密,他从皮夹里头找出一间餐厅的名片,递给程翎。
“叫外送。”说完,他就迳自走上楼。
程翎学他递给她电话时的模样,接着嫌弃地对着他离去的方向说道:“装什麽B呢!”
不过不爽归不爽,她还是打电话叫了外送,她才不肯淩虐自己的肚子。这沙发饶是有多大的能耐,程翎恐怕是也不敢坐了,这可坐不得,上头不知道有多少人的DNA,她可承担不起。
她点完餐过後没多久,蒋西墨就从楼上下来,一头短发有些湿濡,看来是刚洗了一个舒适的澡,他半阖着双眸,迷魅地望着她的方向,慵懒十足,程翎满身鸡皮疙瘩,见过媚得如水的女人,还没见过媚得如水的男人,她不禁吞了口口水,收回眸光不敢多看。
蒋西墨走来,站在程翎的脚尖前头,接着俯身,望向她有如看到撒旦的惊恐表情,觉得打趣地低低笑了。“咱们好好谈谈。”
程翎听见“好好谈谈”四个字,一瞬间懵了,跟蒋西墨有什麽好谈的?他这四个字说出口,却也不见他反悔,倒还真打算与她好好谈谈。接着他落座在她身旁的位置,程翎遥望对面那张只有单人座的座位,她真应该到那儿去,至少不会发生现在这种诡异的画面。
蒋西墨凑上去,她就往一旁靠,他挑起如墨的剑眉,又凑了上去,程翎依旧是往旁边移动。最终他把她抵在小沙发的边缘,眼神探究地眯眼盯着她,说道:“怎麽突然这麽怕我?”
程翎笑,宛如听到什麽有趣的事。“怕你?哼,笑话。”
“不怕?我以为你就怕我随时都能吃了你?”
她差点没一掌挥到他的脸上去,程翎瞪着他,凶悍的模样逗得蒋西墨愉悦地笑。
“你敢!”
蒋西墨歪头看着她,似是有些不解。“我能有什麽不敢?”
倒是没有发生所谓一言不合然後就打起来的情况,若是以前的程翎,她肯定会好好揍他,把他打得娘都不认得,无奈她现在在别人的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即便这个人是她的未婚夫婿,或许是因为他们对彼此没有情感,程翎也不认为自己应该对他有什麽太大的情绪,就当是遇见了疯子,不理他便罢。
当然这都只是程翎单纯可爱的个人思想,蒋西墨可不是这麽认为的,就比如,他今天特地破例带了一个野女人回家,还想看看程翎能有什麽没反应除外的反应,结果她居然只是淡淡地往他们的方向瞥一眼,毫无任何情绪地走上楼,声音还特地放得极小,摆明就是要他们当她没出现过。蒋西墨气得兴致缺缺,当下就让身下的女人走人,要不是把程翎给饿着了,想必她也不会下楼打扰他们。想到这蒋西墨就想杀人灭口,不过对象不会是程翎,他还没能舍得把这有趣的家伙杀了。
“蒋西墨,你无耻!”
被扣上这麽个罪名,蒋西墨顿时乐了,他的唇畔扬起一抹魅惑地笑,伸手扣住程翎的下巴,将她拉到自己眼前,将她给看了个仔细。蒋西墨深幽的眼眸盯着她细致的笑脸,张嘴像是想说些什麽,可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成功吐出来,最後他凑上去,吻住她的唇,好好地耍无耻。
程翎惊恐万分地往後弹去,如同被瘟疫患者碰到一般,挣脱他的指尖过後,她嫌弃的用手背狠狠地擦嘴,像是恶心的不像话,昨日遭他一吻,还没有如此恶心的感觉,她知道或许是刚才那一幕,蒋西墨肯定亲吻过别人了。
见她这样的行为,蒋西墨的眼神顿时冷下几度,抬起下巴高傲地看着她,说道:“怎麽?恶心?”
他的手指抚过她的下颏,用力地扣住,使她抬头与他对视,他的指尖微热,瞧着她的目光带着点火光,程翎晓得那是他发怒的前兆。
她明明应该发抖、害怕地求饶,但是她倔强,从以前到现在她从未求饶过,那麽她为什麽要对着他讨饶?於是她笑着,那笑意犹如微光,明亮的刺眼:“是啊,恶心得想吐,更想上楼去刷个十次牙,可能还不能压下这恶心的感觉,太恶心了。”
蒋西墨简直想一手拍死她,明知道程翎这张嘴从不饶人,他竟然还来讨不快,他想自己肯定是病了,脑袋病得严重!
昨日那些短暂的、看似美好的时光,像是一去不返的流水,程翎竟还觉得与他那样的相处会是不错的?看来与蒋西墨好好生活,果然比想像中的还困难。
“程翎,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她勾勾嘴角,微笑:“我怎麽不好好说话了?我说蒋少,您大概也寻不到我这麽诚实的女人了,感觉多恶心都诚实交代,一点也不服於您的淫威之下。”
他的眼神冷的可怕,直盯着她的脸,带着像是要将她给撕裂一般的狠劲,程翎也不畏缩,就只是平淡地回应他的眼神,至於还掐在她下颔的指尖,已经将她细白的肌肤给压出红色的印,不难想像有多疼。
既然程翎这张嘴如此伶俐,蒋西墨有的是法子激她,於是他转个念头,松开指尖,程翎迅速地缩回下巴,揉揉自己疼得不行的下颔。
“你是吃醋了吧?不喜欢我吻过其他女人?”
程翎还以为自己听错,或者是出现语言解读上的错误,她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你再说一次?吃醋?”下秒钟,爽朗的大笑从她口中发出来,程翎简直笑得都要岔气,勉强才强迫自己停下。“蒋少,您的自我感觉真是异常良好,您要吻哪个女人、上那个女人,与我何干?我何必要吃你的醋?”
蒋西墨瞪她,被她气得咬牙切齿。“程翎,我是你的未婚夫!”
“您还记得您是我的未婚夫呀?那你大少爷还光明正大地带女人回家,在客厅上演活春宫给我看?”程翎想到刚才的画面,真是忍不住笑。“我说大少爷,你这是刻意想博取我的醋意,还是想看看自己在我心中位置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