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换星移,时序推演,而今已来到了入秋时分。
不消一个月的时间,将会是虫洞出现的日子。两个月前,我还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会回去,如今留与不留已成为近日烦恼我的重要课题。
阳光洒落,我趴在窗棂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咦?雨居然在叹气。」娇俏的嗓音划破早晨的宁静,在我耳边响起。
被突如其来的话语吓到,软烂的躯体瞬间惊弹而起,脑袋硬生生地撞上头顶的窗缘。
「痛啊......」眼眶悬着半滴清泪,我抱着肿包的头,望向罪魁祸首。
「小蝶,不要一大早吓人好吗?」
攀在窗边的罪魁祸首吐了吐舌。
「对不起嘛,我不知道会吓到你。不过雨刚刚为甚麽在叹气呢?」
小蝶走进我的房间,歪着头,充满疑问的看着我。
盯着歪头的小蝶,我突然意识到自从上次佐助来过之後,就再也没有与他讨论过这个议题。
现在也一段时间了,不知道他的想法......有没有改变?
思及此,我试探性的开口:「小蝶,再过不久虫洞就要出现了,到时候一起回去吧。"」
听到我的话,小蝶的表情瞬间结冻,她支支吾吾的说道:「我......嗯......」
看到她的反应,我不感到特别惊讶,毕竟信长身边有一位宠姬这个传言已经飞很久了。
「是因为信长吗?」即使知道答案,我还是想清口听她说。
「......嗯。」两抹艳红悄悄袭上双颊,小蝶害羞的点了点头。
「他知道你的心意了吗?」她摇了摇头。
「这样啊......」小蝶还没告诉信长,想必她现在心里也很挣扎吧。
「雨呢?你想回去吗?」
「我......不知道。」
上次与光秀对话後,就令我感到迷惘不已,现在连小蝶都不想回去了,我究竟该如何是好。
「跟光秀有关吗?」
「唔...没有很大的相关。」
「那不然是?」
「我觉得这里还不错。好山好水好空气,民风纯朴,满不赖的。」
小蝶认真地看着我,令我有些坐立难安。忽尔,她露出一抹微笑。
「没关系,还剩下一些时间,等你确认了自己的心意再下决定也不迟,但不论你选择甚麽,我会永远支持你的。」
「小蝶......」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我感动地扑上前抱住善解人意的她。
谢谢你,我在心中默默说道。
「唉呀,雨你在做甚麽。」小蝶发出格格娇笑,与我一同在榻榻米上玩闹着。
阳光穿过日益稀疏的叶片,点点的金黄洒落窗棂。我与小蝶一同躺在房间里,享受着秋日早晨温暖又带点沁凉的感受。
「我该去织坊了。」小蝶起身,整理了一下稍早打闹而微乱的衣裳。
「好。」我也起身稍作整理。
「在虫洞出现之前,我们就认真的过好每一天吧。」小蝶笑咪咪地对我说。
「嗯。」我回以她一抹笑。
小蝶向我挥了挥手,之後旋身,拉开纸门离去。
「那麽,我也该来工作了。」我卷起袖子,开始一天的忙碌。
首先将公文送去光秀房间,一如往常的,他不在房内。将文件搁在桌上,我抬头环视房间。
房间没有太多布置,原木梁柱散发阵阵檀香,书简整整齐齐地在架上排列,空荡荡的房内仅有一张矮桌,桌面上只摆着文房四宝,一如明智光秀这个人一样,讲求务实与效率。
壁龛上陈放着一座刀架,原来光秀也用刀阿,我走近,细细地打量着。
金属的刀身敛入殷红的木制刀鞘,隐蔽锋芒,玄黑的刀柄上刻着代表他的桔梗家纹。
我忍不住伸手握住刀柄,拔剑出鞘,银白的刀锋泛着阵阵寒光,想必是受到细心的保养吧,我细细一看,刀身上竟然刻有字。
明智日向守所持
这七个字肯定是信长赐予的,代表的是荣耀与信任。我收刀入鞘,小心地放回刀架上。这把刀,对光秀绝对是意义重大吧,轻抚着它,我沉思。
离开光秀房间,我继续未完成的工作,开始打扫府邸。当扫完大部分的区域时,已经接近正午时分了。
虽然秋高气爽,但持续劳动仍让我出了一身薄汗,我站在一条鲜有人过的走廊上,抹了抹额头,打算清洁完再吃午餐。
我浸湿抹布,将其拧乾,准备最後收尾时,角落的草丛突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我警戒的闪到墙後,打算一睹这个不速之客的真面目。
素白色的身影於草丛中走出,看清来人时,我瞪大了眼睛。
光秀?
他躲在那种地方做甚麽?
我狐疑地盯着光秀,而他拍了拍身上的叶子,消失在长廊的另一端。
接着我偷偷摸摸的接近草丛,左看看右看看,完全看不出特别之处,探头进草,草丛後方即是白色的围墙,无任何可疑的地方。
皱了皱眉头,觉得事情不单纯,又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最後决定明天再来埋伏,看看他葫芦里在卖甚麽药。
翌日一早,我便躲在墙边等待着光秀的出现,不消多时,他现身了,只见光秀低身进入草丛,在暗处的我默默地注视这一切。
一分钟...两分钟...
三分钟过去,草丛完全没有任何动静,我下定决心,奔过去,双手拨开草丛,看看他到底在做甚麽。
「你在做甚麽—」话还没说完,我便愣住。
草丛後方空无一人。光秀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怎麽会这样?我瞪着那面白色墙壁,不可能,绝对有暗门。愈想愈觉得不对劲,肯定有密道的存在。
以光秀神出鬼没的性格以及飘忽不定的行踪,有个可以暗中来去自如的通道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只是那个密道在哪里呢?我开始细细地打量大面墙,但无论我用看的,用摸的,完全无法找到任何可疑的机关。
难道是爬出去?我想像着光秀爬墙的样子,随即失笑,不可能他那样做绝对被人发现。既然往前、往上都不行的话,那麽......
我往下方一看,脚边是黄色的土壤,几粒碎石散在周围,我踏了踏地面,回以我的是坚实的声响。
到底在哪里?我气馁地蹲在草丛中,拾起地上的石子把玩着。我捡起其中一颗小石头,唔,怎麽那麽重?我稍稍使劲,小石头依然文风不动,难道其实是颗大石头只是被埋住了吗?我细细地打量着。
倏地,我发现不太对劲的地方,由上往下看只是颗普通的石子,但近看会发现,石子的两侧有小凹槽,似乎符合指尖的大小。
我伸出拇指与食指,轻捏住石子,没有动静,再出力用力捏的捏......
喀擦!
我感到指尖一沉,石头轻而一举被拾起,同时拉出一条细长的锁链。
找到了!
我难掩兴奋,双手捉住链子,更使劲的拉。而後地面有了变化,一扇约一平方公尺的暗门被我拉开了。
随後露出的是一条深不见底的阶梯,我吞了吞口水,光秀就是从这里出入安土城的,好一只神出鬼没白狐狸!
我在心里赞叹着光秀的能耐,这个机关好精致,完全无法察觉,而且一点声音也没有,想必是经过一番精心设计吧。
一想到里面可能藏有光秀的秘密,内心不免感到激动。
我深吸一口气,向下走入漆黑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