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清脆的鸟鸣跟随着阳光穿透窗子传入耳膜,我睡眼惺忪的自被褥中坐起。
昨日与小蝶谈完已经是深夜了,我把跟佐助的对话一五一十的告诉她。本来怕小蝶一时之间无法接受,但出乎我意料,小蝶立刻能了解佐助的处境,反而显得我昨日的行为过於小心眼。
「我相信佐助他不会做出伤害我们的事情。」看着小蝶坚定的双眸,我能够感受得出来,小蝶变了,变得坚强勇敢。
看来唯一停滞不前的只有我,连小蝶都能快速调整情绪了,那麽我更应该要好好加油。在心中勉励自己,我快速的洗漱着装完毕,去找「老板」讨工作。
「光秀大人今日外出办事,他有交代,雨大人今日可以休息一天。」在走廊上,光秀的家臣如是说到。
喔喔,老板良心发现,给员工放假了。真是的,才刚鼓起干劲要努力生存下去,突然就没事可做,我苦笑了一声。
对了,刚好趁这个机会出去看看,来到这里之後,都还没好好看过外面的景色呢。
「我可以出去外面逛逛吗?」
我兴致勃勃的对家臣提议。
「只要不出城,是没问题的。」
太好了!我喜出望外,像个有糖吃的孩子一样。要出门首先得打理一番,我向绣娘要了一套男装,快速地跑回房间里换装,既然要出门还是轻便一点比较好。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穿着男装的我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我将即肩的头发绑成一个包头,包了一层束胸,将小太刀挂在腰间,尽可能将女性特质隐藏起来。家臣们看到我的打扮,各个感到意外。
「想不到雨大人穿男装的时候真是英气十足呢。」一名家臣称赞。
「是呀,简直是个英俊的小生。」
「俊俏,实在太俊俏了。」
「要是我也能跟雨大人一样俊美那该有多好。」
「喂!你不要乱讲话吓到雨大人啊!」
家臣你一言我一语的夸赞我的打扮,害我有些不好意思。
「谢谢你们的夸奖,那麽,我出门了。」朝着众家臣挥了挥手,我赶紧奔出了邸府。
走在热闹的大街上,我对每样事物都充满好奇。在日本逛街没什麽,但是在五百年前的日本逛街恐怕一辈子也没这个机会吧。
放眼望去,五百年前的日本的建筑都是木的造二层矮房,错综复杂的木头工法形成完美的几何网,撑起了这条绝美的街道。
迎面而来形形色色的人们,身穿艳丽振绣的艺妓、朴素和服的摊贩以及轻便浴衣的儿童,为这条街道注入了五颜六色的活力。
就像个刘姥姥一样,我被眼前的美景震慑得眼花撩乱。好想要拍下来喔,摸了摸暗袋里的手机,虽然不能做甚麽,但还是习惯随身携带。
我歪头思考了一下,立刻放弃了拍照的念头,还是别引起不必要的骚动好。
「来唷!来唷!来自支那的青花瓷唷。」一位身穿土色布衣,颈上挂着羽毛项链,打扮再平常不过的摊贩正对着街上吆喝着。
是中国的瓷器呢,我记得中国这个时候应该是明朝吧。看着那位小贩,我正饶富兴味的想过去一探究竟之时,一抹洁白的人影比我更快速的到达小贩的面前。
那不是光秀吗?我看着出现在街上的不速之客。奇怪了,他不是外出办事,怎麽会在街上闲晃呢?还有兴趣欣赏中国的瓷器。
我狐疑地站在远处观察光秀的一举一动,想知道他葫芦里在卖甚麽药。
只见光秀随意瞥了瞥摆在地板上的瓷器,勾起一抹笑,那笑容我曾经见过,就在本能寺大火的那晚,我被抓住後,他对我露出的笑容。
那是一种看到猎物後,嗜血的微笑。
「老板,这些花瓶入不了我的眼,有没有更好的花瓶。」光秀笑笑地说。
「大人想要什麽样的花瓶呢?」小贩看到有客人上门,眼睛都亮了起来,他边搓着手,边陪笑。
「要美的、艳的、玲珑的,最好是初出火窑,那样更值钱。」
只见光秀霹雳啪啦列出了许多的条件,想不到他对瓷器有如此的审美观。
小贩在听到光秀的话之後,扬起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暧昧。
「大人要的花瓶太贵重了,小的不敢将之带出门,不如大人行行好,跟小的一块去到仓库去监赏监赏如何?」
看到这里,我总算发现了事情不太对劲。哪有人卖东西把好的物品囤积在家而拿劣质品来卖?这样最好会有生意上门,除非......他们这样做另有目的。
听了小贩的话,光秀颔了颔首说道:「无妨,就跟你走一遭吧。」
「好的!小的这就带您去。」只见小贩动作敏捷地将地上的瓷器打包起来背在身上。
「那麽大人,请这边走。」小贩对光秀说,於是两人一前一後的远离了市集。
太奇怪了,总觉得事情没那麽单纯,我在心里默默地想。看着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下定决心,也跟了上去。
小贩行走的速度很快,而且似乎为了避人耳目,特意挑小路来走。我远远的跟在他们後方,尽可能的隐蔽身形。
那个小贩还怕人家发现似的,不断地东张西望,让我费尽心思的躲躲藏藏。
当他们走入深山里的小径时,我从一根树干後面探出头来,有鬼,肯定有鬼,他们这样感觉就是要做甚麽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担心的看着光秀,你到底想做甚麽?
其实来到了安土城之後,你的传言一直没有少过。独来独往、密会敌人、为了利益宁愿牺牲无辜之人.....。
许许多多的小道消息猜测着你的动向;家臣侍女的窃窃私语怀疑着你的忠贞。
难道真的是那样吗?难道你真会如历史所述的,变成一位背叛者吗?看着前方的白色背影,我不禁也开始迟疑了起来。
「大人我们到了。」不知走了多久,小贩突然这麽说。
我顺着小贩的视线望过去,在密密麻麻的树丛之中,竟然出现了一栋木造矮房。这种荒郊野外,居然藏了一座木屋,里面到底有甚麽秘密。
小贩转身面对光秀,眼神贪婪地说:「大人,不是我自夸,我这些花瓶可是从海外运过来的,非常贵重。我也不是怀疑您,但您真的能负担的起吗?」
听到小贩的话,光秀扬起了轻蔑的笑容,他举起左手从衣服的暗袋中掏出了一个小袋子,将袋子抛到小贩的面前:「这些,应该够你吃整个月了吧。"」
「贪财,贪财。」
小贩垂涎的拾起袋子,口中还念念有词。将袋子打开,耀眼夺目的金子在他面前闪闪发亮。
小贩嘿嘿嘿的赶紧将袋子收进自己的衣袖,满脸痴馋的说道:「那麽请大人慢慢欣赏吧。」
他拿出钥匙,解开门锁,老旧却厚重的木门发出咿咿呀呀的声响,有如鬼魅低泣。
屋子里面没有任何光源,虽着木门被推开,刺眼的阳光长驱直入,映出了一张张惊恐的面容。
屋内清一色都是穿着单薄的女子,她们看到有人上门,各个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大人,这些都是从支那挑选来的好货,一尘不染,保证清白,您挑挑看吧。」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脏几乎无法跳动。这个小贩是人蛇集团,而光秀他竟然......
太过惊人的事实让脑袋瞬间无法运转,身体凝结在空气中,无法动弹。难受的酸楚从胸口蔓延到全身,就好像清水中的一滴墨,使我的心混浊。
原以为他虽然行踪飘忽不定,但至少是个洁身自爱之人,万万没想到,他竟会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光秀竟然会做这种事,我默默的看着他的背影,渐渐红了眼眶。
难受的转过身,本想默默地离开,但突然一阵强大的力量把我拉离地面。
一张凶神恶煞的面孔赫然跃入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