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我们什麽时候可以回家?」
每个早晨,她都是这麽问的。
「恐怕还不行呢,璟儿。」岳昭兰轻轻抚摸她柔顺的乌黑长发,虽然璟儿每日都会问相同的问题,她还是很耐心地回答。
昭兰从破旧的木窗探出头,棕色的长发随意扎成马尾,灵动的凤眼更是迷人,已经过了二十二个月了,她心想,这无情的战争,何时能结束?
倪婉棠慌张地走进木屋里,浅粉色的纱裙不知为何染满红色鲜血,也沾了点灰黑泥污。鞋少了一只,但昭兰看得出来,发生了严重的麻烦。
「婉棠姐姐!」璟儿挣脱母亲的怀抱,跑向刚走进来的倪婉棠,当她跑到婉棠面前时,她停下了,双眼睁的好圆好大,小脸上满是惊恐。
「夫人,」婉棠的声音像枯萎的鲜花,毫无生气:「救救舜哥哥,救救他!他是我一生的挚爱......」她晕了过去。
岳昭兰走向婉棠,撕下黑色长裙的一角,然後剥开她的纱裙。
「啊!」璟儿哭了出来,血,是血,真的是血......
昭兰抽出腰间的小刀,在婉棠的伤口轻轻的划了几刀,她很担心,通常中箭後尽量不要将箭直接拔出,因为会流更多的血,但若是箭上有毒呢?她得尽快处理好。昭兰点了婉棠身上的几个穴位,接着拔出箭,用那黑色的裙摆包裹伤口,她看了看箭尖,松了一口气,没有下毒。
「哇、哇!」璟儿依旧哭着,胀红了圆圆的小脸,昭兰赶紧把她抱入怀里。
「璟儿,你能乖乖地待在屋子里吗?」昭兰柔声问着。
「嗯。」
「娘出去一下,很快回来。」昭兰哄着。
但她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无情的战争,何时能结束?
二个月後,战争结束了,恢复天下太平。
那晚,璟儿没有哭,不是不想,而是哭不出来。
两个月了,母亲没有回来;两年了,父亲从没回来过。
爹爹,您为什麽不回来看看璟儿?璟儿真的、真的好想念您,想念爹爹曾经陪我玩耍,想念爹爹曾经教我练功,更想念爹爹那像太阳般温暖的笑容。
爹、娘......
「......我们什麽时候可以回家?」
火红的烈火,烧走了璟儿的父母,也烧走璟儿与父母最美好的记忆。
她闭上双眼,流下两行泪。
南璟瑶。
一个唯美的名字,一段悲痛的历史。
自那场战争,她再也不哭、再也不笑,每日板着一张脸。
她穿着白色的长纱裙,乌黑的长发挽成髻子,如画的细眉平平的,如梅的双唇薄薄的,如星空般的桃花眼似乎藏不住任何事务:灵动、聪慧、忧愁,但更多的是谎言,只要看着她的眼眸,便能知道她在想什麽。
她拂着眼前的素琴,纤细的丝线便发出柔和的清脆声音,修长的手指,看着很秀气,在朦胧的月光下,眉眼间流露出些许稚气,但依旧美丽。
素琴旁的木桌上,放着一盘黑糖糯米糕。
璟瑶拾起一块放到嘴里,细细地嚼着,她喜欢吃甜食,但不喜欢那种甜到发腻的点心,糯米糕软却带点嚼劲,黑糖甜却不会发腻,特别是沾着花生粉的时候。
只有在吃黑糖糯米糕时,才能看见她的微微一笑。
只是微微一笑,但一笑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