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肉慾》 — 第13章 失敗的告白

「天方夜谭,真是荒谬。」罗明汉理智的科学精神,让他对那些不切实际的谣言更是嗤之以鼻。

他最讨厌平白无故被人诬陷的事。他自己就是因为那些没有根据的风言风语,以讹传讹的质疑,让他钻研多年的研究一夕之间付诸流水。他本以为位高权重的人是有足够判断的能力的,但他错了,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更是会被利益蒙蔽双眼。

事实是什麽?

对那些人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很讽刺。

罗明汉想起程思寞在展场时,被一群女人捏造的不实谎言奚落得无所遁形,最後仍旧傲气得一句话也不回应。

这「萤火村」,也是蒙受了多年的不白之冤,而程思寞却在这紧要关头选择回到「萤火柴烧窑场」,选择用最自然的雕塑方式。

他似乎感觉得到程思寞那骨子里流着的一丝叛逆,不服输的血液。

这女人不把精神放在口舌之争的无谓解释上,而是用自己的行动去证明自己,打破一切的流言蜚语。

这需要多大的毅力和坚持?

罗明汉看着眼前灰头土脸的女人,对女人的执着为之震撼。

娇小的身躯搬着粗壮的薪柴,蹒跚地拖行着。随後,整齐有序地将薪柴塞进窑室里,双手的麻布手套已经磨出粗糙的棉絮。

脑後甩动的马尾,闪着额间的汗珠,认真专注地看顾着窑室内的火势。

罗明汉开了水瓶,递上前。

「喝点水吧!你整个早上都没有休息。」

「谢谢。」程思寞蹲坐在窑室外侧,举起虚弱微颤的手接过水。

罗明汉一看,敏锐将程思寞双手抓下感触,随後蹙眉含怒低骂,「程思寞,你在发烧啊?来,起来,我送你回高北市。」

「不,柴烧窑最重要的就是投柴的速度和方式,要根据天候的状况和空气的流量调整,这些都会影响窑内作品的变化。」

程思寞吃力地将罗明汉推开,摇摇晃晃的身躯固执地朝窑室走去,环顾着观火口燃烧的状况和窑室上端的体温计。

罗明汉将她翻进自己怀里,压着女人躁动抗拒的肩膀,严厉怒语,「你已经两天没睡了,开始在起疹子了,你知道吗?」

程思寞瘪着嘴,不悦抱怨着,「艺术,是需要灵魂投注的。」

「那这到底还要烧多久啊?」罗明汉不耐烦,看着熊熊燃烧的柴火,内心的担忧也跟着燃烧起来。

「三到五天,都要看天候状况而定。」程思寞又搬起了一旁的薪柴,拖进观火口里。

罗明汉气愤地将程思寞一把抓下,不自觉提高音量,扯开喉咙,愤怒大喊,「够了!我不准你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

程思寞吓得肩膀一抖,随即又任性地将罗明汉推开,不服气地回吼着,「罗明汉,你又不是我的谁,你没资格管我!」

罗明汉一听,俊脸一黑,刷上一层冰霜,带着逼人应允的威严,「我是医师,在我面前我就是不容许有人这样不顾生命!」

「我说过了,我最讨厌的东西,就是医师!」程思寞不甘示弱地甩着马尾,又回头拖起另一根比自己大腿还粗的薪柴,踉跄地从薪柴场吃力地朝窑室移动。

罗明汉震怒大吼,「够了!程思寞!」

程思寞又吓得双腿一软,双手一缩,手里拖动的薪柴朝脚尖向下砸去。

「啊?小心!」罗明汉反应迅速,闪过滚动的薪柴,一把将程思寞捞进,跟着甩进的力道朝地面跪去。

他心疼地看着固执的程思寞,勉强压下高分贝的怒音,沙哑低沉地请求着,「寞寞,算我求你了好吗?你休息一下。」

程思寞半躺在罗明汉臂弯里,面颊羞涩泛红,震惊地滚着眸光,「罗明汉,你叫我甚麽?」

罗明汉半跪在地,将程思寞朝柔软的草地放下。飘移的眸光,左右闪躲着程思寞好奇的紧迫盯人。

「寞寞。」他充满磁性的声线,含着这几日以来一直想叫出口的呼喊。

凝滞的时间,带着心跳加速的氛围,从两人尴尬僵硬的情绪里走过。

许久。

罗明汉率先清了嗓,别过头去,不以为意地说着,「那个把胡渣绑成辫子的老头,不是也这样叫你吗?」

程思寞回过神来,轻声应着,「喔?那是我帮他绑的。」说完,又一阵沸腾的心跳,从两人冰冷的空气里怦然跳着,走着。

两人很有默契地闪过眼神,都将视线落在自己的脚趾上,不发一语地等着对方的答话。

突然,窑室里发出「劈哩啪啦」薪柴燃烧的声响,罗明汉回过魂来,直觉似地从程思寞的臂弯下伸进双手。

语气不温不吐,「我扶你回老屋休息一下吧!」

程思寞赶忙跳开,紧张地看着烧得火烫的窑室,「可是这火不能没有人顾啊!时间变化很重要啊!」

罗明汉走进身来,收回原本飘移闪躲的眼神,变得认真谨慎。一声缓慢的低语,从嘴缝里带着磁性的声线,温柔吐出。

「我帮你!如果你愿意相信,我这个脑神经外科医师的时间观。」罗明汉缓吐着气,调节着胸腔里紧张局促的脉搏跳动。

他本以为自己如此明显的「表白」,可以让这没有逻辑的女人安分一些,却万万没有想到,这句承诺是他噩梦的开始。

罗明汉汗水淋漓,满头大汗,忙碌地奔走在放置薪柴的小屋和窑室两端,双手的棉布手套全是木材的屑末。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越走越是发怒。但更让他不爽的是,耳边不断响起声声女人命令和躁动的高喊声。

「罗明汉,你能从观火口处夹出试片吗?我要观察窑内燃烧的状况。」

「罗明汉,你能再放些柴火吗?要看好体温计,火温要曲线上升,不能忽上忽下啊!」

「罗明汉,我渴了,这瓦斯怎麽开啊?」

程思寞从冰箱里抱着整袋蔬菜,吃力地用屁股推开窗格式的拉门,跳跃在老屋的走廊上。

她跳下走廊,光着脚丫陷在庭院的烂泥里。

「罗明汉,我饿了!我要……」

突然,面前站进一道蹙眉发怒的黑影,双手插腰,气喘吁吁,狼狈地滴着额头上的汗,原本帅气耸立的短发被汗水黏得塌陷。

随後,一声震吼,「程思寞,我叫你回房间休息,结果你给我喊了整天。都发烧了,你怎麽还那麽精力旺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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