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日当天早上,他起了个大早,六点五十分准时走到汪家门口等待汪恩派的出现。
但十五分钟过去,等到的却是提着浇水器走出的汪母。
「她早就出门啦,大概四十分的时候──」
於是隔天江道尔还是采取相同的做法,只是时间又更早了。他抬眸望了眼二楼的米色窗帘,窗帘被拉开了一半。
等着等着,眼看时针即将指到七,今天早上要开干部会议他肯定要被记上一笔迟到了。又过了十分钟,他叹口气,决定不等了。只是临走前他又犹豫地再次望向二楼,那米色窗帘被拉上了,最後,他拔腿狂奔。
事後,他辗转得知汪恩派在第二节上课钟声响起之余才惊险冲进教室,原因是睡过头外加拉肚子。
骗谁啊,早上她妈妈出来浇花时明明才告诉他她正在客厅里吃早餐,甚至还问他要不要一起进去一块吃。
回想至此,江道尔更加笃定地确认了──汪恩派在躲他。
「从刚才眼神就呆滞到现在,怎麽?被甩?」
面对于取的嘻笑调侃,江道尔冷冷地瞪他一眼顺便送出一记中指。
于取轻巧地跃下窗台,胸靠椅背坐在前方的座位上,他灵活地将笔把玩在指间,视线不时瞄向江道尔一会儿又盯向指尖旋转的笔,来来回回,好像小偷。几秒钟後,他小心翼翼地启口问:「……你爸还是坚持要你走法律这条路?」
闻语,江道尔的眼眸恍若被一层极淡薄的空洞无助给轻轻覆盖,他的唇微微抿起,眉心挤出一痕皱褶。
他不明白,自己的人生应该由自己决定不是吗?
午休时间,汪恩派一个人走在安静无声的中廊准备回教室,因为英文考卷的罚写没准时缴交,所以吃完午餐後她只好乖乖到办公室将罚写写完。
「该死。」
距离楼梯还有几步之遥时,她透过一旁办公室的窗户倒影赫然撞见纠察队的身影正逐渐靠近,顾不得有没有被发现,慌张之余她小跑步躲进了楼梯底下的小空间。
默数五秒钟,她悄悄探出半颗头观察情况,只见纠察队似乎没有发现她近在咫尺的存在,他们一边小声交谈一边走上阶梯,确认安全後,汪恩派才暗自松了口气。
等等,不对啊,她又不是故意出来溜达,她可是有正当理由的耶。
下一秒,被自己的笨脑袋打败的汪恩派无言地送了自己一记白眼,接着迈步就要离开──
「呃啊!」
然而却突然有人用力抓住她的胳臂,她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回过头准备开骂时,印入眼帘的竟是江道尔。
「嗨。」
「你怎麽……」
「教室太吵了所以跑出来清静清静。」他直接回答她的疑问。
「喔。」汪恩派愣愣地点点头。「……你能先放开吗?」接着下一秒将视线放在被捉住的左手上。
「喔。」闻言,江道尔果断松开手,像个举白旗投降的嫌犯。
汪恩派的手指攅着外套拉链,两颗眼珠子不知该放在哪里所以只好盯着江道尔的球鞋看。
明明同样是白色的但他怎麽就能保持得如此乾净……看着看着,她默默起了个问号。
「你还要躲我躲多久?」
为了不让沉默继续蔓延到无法收拾的地步,江道尔很坦率地口出此句,却让汪恩派猛然瞪大圆眸,彷佛做坏事被抓到一般。
「我哪有躲你!」她咆哮。瞪着江道尔的脸,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句俗语不知为何瞬间从她的脑中闪过。
「你敢说没有?」他回嘴,然後又补了一句:「别太大声。」
「你……我……算了,拜拜!」汪恩派不负责任得很彻底,落下一句之後转身就要离开。
但江道尔是先知,他早有预料,长脚一跨,直接挡住汪恩派的去路。
「听着,我知道我们现在的关系可能有些……但──」
「对,我也知道,所以我才要躲你。」截断他的话,她说着同时往右一步,他也跟着往右一跨。
「看吧,你真的在躲我。」
「那又怎样。」
「我不喜欢这样。」
「可是我需要。」
「我们可以谈谈──」
「我不要!」汪恩派抬眼,低吼道。
「你不觉得你很任性吗?」
江道尔轻轻一道,眉头蹙起,像是在责备。
闻语,汪恩派有些躁动与不安,但更多的是气愤。
「我哪里任性?」明明知道这是他开始生气的前兆,但她的脸部表情却依旧很白目地露出挑衅的意味。
见眼前女孩摆明就是一副来啊打我啊笨蛋的表情,江道尔忍住想一拳捶下去的冲动,满腹的无奈化成浅浅叹息无声吐出。
「说啊!」
这两个字彷佛一把斧头,狠狠地让最後一根理智线啪地断成两半,江道尔受不了了,他低吼:「先告白的是你,然後又莫名其妙在躲我,现在又莫名其妙在生气,你什麽话也不讲清楚,朋友是这样当的吗?认识了这麽久这些感情都是假的吗?我真的不懂,难道不喜欢就什麽也不是了吗──」
江道尔的话语一股脑儿地全部用力灌进汪恩派的耳里,她的双手紧握成拳头,压抑鼻头逐渐发酸的疼痛,紧咬着唇,甚至嚐到了些许血腥味,然後下一秒,她抬起脚用力往那双白色球鞋狠狠地踩下去!
接着头也不回的,丝毫不理会身後吃痛的叫唤就飞也似地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