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结束,接着将迎来崭新的学期。
然而对江道尔和于取而言却是高中生涯的最後一个学期。
漫长又艰苦的学测地狱总算解脱,除了准备指考以外的其余三年级学生就像是挣脱了铁链的飞鸟般畅游无阻恣意奔放,到毕业典礼的这段期间内等於是可以毫无保留尽情玩乐的时光。
时而打屁聊天、时而打牌猜拳、时而睡觉发呆,即使是上课,授课老师也不会太过刁难,毕竟该教的也都教完了,偶尔就直接让学生自习或影片欣赏,还有一些学生也会跑来询问关於填志愿等等相关事情。
「……喂,学测成绩出来了,你想好要读哪所大学了吗?」
于取整个人坐在窗台上一脚还顶着江道尔的桌子,一边转着笔一边问道,江道尔凉凉撇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反而趴在桌上开始呼呼大睡。
「虽然分数有点落漆,不过竟然比我预期的还要好,真是天要下冰雹了,unbelievable。」于取继续说。
他并不喜欢读书,从国中开始也早已认定自己不是动头脑的料,不过所谓虽然上帝把门关上了,但总会替你再开另一扇窗,他在运动方面表现得挺是优异,每学期的体育股长也理所当然地由他连任。
「经过三天三夜的彻夜思考,我决定要重回我当初的梦想……」
闻语,江道尔懒洋洋地撑起头,「当米虫?」
「米你大头。」
「对不起,请说。」
于取如宣言般地口出狂言:「未来的某天,你的好友将成为台湾贝克汉──」
江道尔又趴回去。
见状,于取很不满意地往桌子踹了几下,「靠杯你什麽意思,起来起来起来!」
「所以目标是体大吗?」江道尔靠在椅背上,双手塞进外套口袋。
「你觉得以我的成绩有可能吗?」于取皮笑肉不笑,彷佛他在说一个连猴子都懂的白痴问题。「总之,现阶段就这麽暂定。」
「是喔。」江道尔应了声,却忽然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有点羡慕你。」
「可是你知道吗,我妈竟然看衰我,说我隔了好长一段时间没碰足球了肯定会跟不上其他人,但好歹我高中以前也是一路踢球长大的好吗……」
于取开始自个儿讲得乐在其中,江道尔听着听着思绪却不知怎地逐渐飘向远方。
他的脑袋里宛如有一大堆黑色云雾在作乱,轰隆轰隆,弄得他的头好痛,乌烟瘴气。
这时,当他几乎快要进入放空状态之余,自于取後方却蓦地闪过汪恩派的背影,她和另一位手捧着一叠粉色纸张的女生肩并着肩没入转角。
她怎麽会来这层楼?这是第一个想法。
喔,刚才军训室好像有广播要一年级各班派人到会议室拿公训的家长同意书。这是第二个想法。
不过此时的江道尔才悠然发觉,上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竟然已经要追朔到他送围巾到她家的那天。
这中间的十多天,或许该说巧合吧,当他和家人到日本旅行回来後反而换成她与她的家人飞往韩国。
又或着该说……蓄意?平时总是喜欢在群组里刷存在感的汪恩派在这段时间却异常地安静了好一阵子,即使是私密她也是隔了大半天才回覆,还有,明明不喜欢阅读却诡异地老是往图书馆当书虫。
起初他并不知情,会知道是因为开学前两天打完球的回家路上碰巧遇到汪恩妮。
当时她一看见他,劈头就问:「你跟我妹吵架了?」
闻语,他摇摇头,正要开口,却迟疑了一会儿,接着又摇摇头。
「真的?」她微微蹙眉,目光揪着他,再次反问。
「嗯……真的。」
好吧,他承认他有点心虚。
不过他们真的没吵架呀。
「没闹翻就好。」下一秒,汪恩妮勾起一抹微笑,收起眼里的质疑,接着又说:「我看她最近似乎有点反常,不但早睡早起,吃饭也细嚼慢咽,完全没有平时跟怪兽一样的狼吞虎咽,甚至也不顶嘴,最夸张的是一天才吃三餐耶,点心和宵夜她竟然说不吃?奇了这是!」
「……」江道尔汗颜,这恐怕不能以反常来形容,因为原本就是个不正常的家伙。
不过听她讲完後还真的有点奇怪,对一个彻头彻尾的吃货而言,美食放在眼前还拒绝的话就代表事件肯定不单纯。
「喔,还有,她有时候还跑去图书馆,明明是见字就昏的类型,我想八成一定是把书当枕头从头睡到尾了……」
嗯,事有蹊翘。
回到房里,江道尔站在书桌旁,一边用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地球仪一边在脑袋中开始思考。
打从认识以来几乎每天都见面的他们,也许是因为一直以来汪恩派总会在他身边打转来打转去,久而久之也成了习惯,甚至觉得理所当然,所以当她不再出现,他就忽然觉得好像……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对劲。
汪恩派变得异常的原因……江道尔心想,也许有一部份是因为他吧。
关於他的事情,那麽八九不离十肯定是跨年那天的告白了。
仰躺在床上,江道尔若有似无地轻轻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