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SIGN》 — €Chapter8-6 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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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你不用来祭拜妈没关系,我已经回来了,我不想让你难做人。」杨大业深吸口气劝道,他方才在下头看见的那人大概就是她丈夫,没有一个男人不会介意自己的女人的过去,他不想再拖累她。

「没事的,他不是那麽小气的人。」金秀娟摇头,看他想再劝自己,语气平淡却坚定地说,「妈不是你一个人的……这麽多年,她都把媳妇当女儿照顾,她也是我妈。」

杨大业听着不再逼她,看向山下的车子,紧握拳头终於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他对你好吗?」

「很好。」她微笑说道,「可能我是嫁公家的命吧?他是学校老师,妈看他很照顾我才会让我嫁给他。」

「那就好、那就好。」杨大业僵着笑容逼自己重复着,语气却能听出一丝颤抖。

金秀娟没有撕开他的伤口,也只能装作看不见,那年穿着校服并肩而行的彼此已经被命运捉弄得越走越远,早不是现在的他们。她不经意看向另一头,只见少女呆站在那,没有打扰他们的对话,她开口问道,「这位是?」

「她是我女儿,姚宛心,我最近收养的。」杨大业回头看向姚宛心说道,伸手向她朝了招示意她走近,「宛心,喊婶婶。」

「婶婶好。」姚宛心看着金秀娟礼貌唤道,双眼却始终移不开那女人标致的五官,紧紧盯着不放,她长的比她想像中更漂亮,不难想像再倒回十几年会是怎麽样的风采,也难怪大叔会为她如此魂牵梦萦。

婶婶是叔叔的妻子,他要她这麽喊就代表即使金秀娟已经改嫁了,在他心里也还是只有她一位妻子吧?姚宛心苦涩地想。

「真乖、真漂亮。」金秀娟看着她温柔地称赞道,也许是情绪翻腾着才会没看清姚宛心眼底的勉强,她接着对她别有深意地叮咛道,「只有你和叔叔两个人过日子,以後要好好照顾你叔叔。」

姚宛心听着不确定她指的是现在还是长大後,只是乖顺地点了头,金秀娟这才满意地笑了,看向杨大业说道,「我先走了,他还在下面等我。」

杨大业心上波动再大、再想留她,也知道是不该,只能嘱咐道,「路上小心。」

金秀娟点头往前走了几步想起什麽又停住,回头提道,「妈留的那间祖厝……」

「我知道,我有收到学长转交的地契了。」杨大业明白她想说什麽,接着顺口问道,「你真的不留着吗?这麽多年都你照顾妈,留给你也是应该的。」

「那是杨家的房子,我已经不是杨家的媳妇了,自然应该要还给你。」金秀娟理所当然地说,沉默片刻笑容灿烂地说,「大业……我已经等到你了。所以从今天开始我就不记得你了,你要保重。」

杨大业听言没了笑容,只见那女人笑容依旧美丽,转身从他的视线中离开,走的果断连一个回眸也没有给他。

姚宛心看着不自觉看向大叔,这是头一回他忘了她的存在,专注的沉溺在自己的悲伤中神情凝重地目送金秀娟走,就连车子开远再也看不见踪影他也没有回神。

他和她明明这麽相爱,也有情人终成眷属地结为连理,为什麽还会错过?这个问题杨大业想了一年也没有想明白,他只是逼自己学会试着去接受这个事实。

回来那天他本来以为会看见杨母或金秀娟来接他,却只见到一辆车停在外头,车上的女人见他出来了连忙上前迎接准备送他去机场。

「我妻子呢?为什麽没来?」杨大业没接过对方的名片,只执着问出个答案。

「应该是在台湾那边等着,班机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别延误时间了。」穿着正装的女人理所当然地说。

那为什麽他听说前几年另一位同仁出去时,因为官方没办法派人来,是由家人来接的呢?杨大业忍住梗在喉咙里的问题,尽管对她的话存疑也克制不住想快点见到家人的心思,没有第二句话直接上车。

他没有什麽行李,即便有也不是重要的,他一下飞机就狂奔至入关处,玻璃门一开只见一排人就站在那期盼地探头,等着他们要迎接的人。杨大业来回看了几次,怎麽寻也没在那排人中看见那个熟悉的笑容,原来的期待成了落空的不安、害怕。

「大业!」身後一个叫唤声,他猛然回头只见十多年没见的学长穿着西装站在那对他笑了笑,陌生的地方还能看见一个记忆里的人,他也不自觉放下心。

「学长。」杨大业微笑缓缓走近,接着停在距离他一步之处,对他敬礼,表示自己终於完成了这迟了这麽久的任务。

那人看着怔了几秒也不自觉酸了眼,点头标准的回礼,两人心中一阵酸涩後相视而笑。

「对了,秀娟呢?怎麽没看到她来?」杨大业又想起自己唯一挂念的事情,在他身边又看了一下确定没人才又追问道,抬头只见学长面有难色地看着他。

杨大业瞧着他这模样也缓缓收起笑容,焦急地抓住学长质问道,「她出什麽事了?」

「她……」学长看着他紧张的模样,沉默许久才只能艰难地说出一句她没事,看着学弟松了口气的侧脸,他知道事情长痛不如短痛,咬牙一狠全说了,「但弟妹三年前已经改嫁了。」

杨大业才想问他既然没事,为什麽露出这麽吓人的表情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句话,定住了他所有的动作和表情。杨大业迟了许久才对上那人的眼,「你、刚刚说什麽?」

「我说弟妹已经改嫁了……」学长不敢直视着他的双眼,只是这麽重复着。

「怎麽可能?秀娟不会……」「伯母过世了,她最後的遗愿是希望有人替她还有你照顾弟妹,所以替她找了人,弟妹不想让伯母挂心就嫁了。」杨大业听着直觉反驳,他清楚妻子的个性,她不是那种人,男人打断他的话低头轻声解释着。

一个重击,杨大业站在原地许久再也没有任何反应,学长等着以为他会动手却什麽也没等到,抬头对上杨大业失魂落魄的模样,突然他抽动了嘴角、抽动几次後无法克制地大笑了。

「学弟……」学长见此也被他这魔怔的样子吓着了,只见他红着双眼放肆地笑着,笑到眼里的泪都掉了也没有停下。

他等了十五年,连死也不敢就是怕牵连到她们,最後等到的还是一个家破人亡,他忍着这一切活下来究竟是为了什麽?与其这样,他还不如当年死在枪下还有人挂念,也不用等今日回来人事已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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