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韫道默默地环视了自家客厅兼起居室的地板一周後,他深深地长叹了口气,用手抓了抓有点凌乱的头发,因为他发现如果他再找不到钟点女佣来帮忙,他铁定会疯掉!
地板上那几乎看不出来,薄到你不戴上白色布手套用力去抹,压根就察觉不到的灰尘,让他觉得呼吸道充满了粉尘难以呼吸;而液晶电视上面一小滴不用高倍显微镜去看,绝对看不到的小小圆形水渍,让他觉得双眼乾涩疼痛难当;而浴室里头的按摩浴缸的排水口正巧不巧地卡了一根不到一公分的毛发,令他全身发痒都快起红疹…………
啊____,我才搬进来一个星期,房子怎麽会变得这麽脏?!郝韫道在心底哀嚎着。
如果在一般人的眼中,这种情况下的房子根本就乾净到不需要做任何的打扫动作才对!
甚至搞不好会大大剌剌地在地板上翻滚,直接席地而坐喀起泡面或咸酥鸡之类的美食。等到地板掉满了渣滴满了各式各样的杂碴水渍脏到觉得坐在上面会把衣服弄脏才会兴起拿出扫把拖把扫它一扫拖它一拖,再继续过着日常的生活,等到下次地板脏了才会想到要扫要拖之类。
尤其单身生活,工作又忙,回到家里吃个饭看个电视洗完澡就可以去睡觉了,衣服多半都是积到周休二日的时候才会一起洗,这样即省电也省水更省时间啊~
当然,内衣裤会洗得比较勤快点。毕竟贴身而穿,积久了难保不会有异味飘散。
可是这些拿到一般人身上来比对的标准,是绝绝对对不适用於郝韫道身上的!
因为怕房子会有油烟,所以他不开伙,最多最多只烧开水泡热饮或泡面;因为怕衣服会有异味或皱折,所以他每天下班第一件事是直接换掉身上的衣服去洗澡,再接着洗衣服;房子里的任何书籍或DVD、CD,任何人都不准翻动,除非你跟他一样,从哪里拿出来看,就依样照本地放回原来的位置,而且要不偏不倚地物归原处,不然只准用眼睛看不能用手碰,自然也千万别想跟他借,因为他有过出借的东西才不过有了那麽一丝丝的折痕,让他火冒三丈地要跟人绝交,所以他绝对不出借!
总之,他的房子真的快比医院的无菌室还要乾净,也让人不想待在里头超过一分钟以上。
不行!郝韫道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他拨了手机,开始找寻救兵。
待手机那头一传来声音,他马上口气哀怨地,「妈………快来救我啦………我快死掉了……………」
那头的人儿一听到是自家儿子的声音,立马就泼了对方一盆冷水,「别想!我好不容易才把你赶出去,让自己可以轻松轻松。才一个星期你就受不了,我不管!我说过了,看你是要去找打扫的欧巴桑还是可爱的俏女佣,总之,你老妈我是绝对不会再去淌这混水,你自己看着办!」不给郝韫道任何开口的机会,郝妈妈即刻就把电话挂了。
郝韫道简直无法想像自己最大的救星竟然就这样不顾道义妄顾人伦绝情绝义见死不救……………以下无限延伸ing
他瞪着手机好半晌,终於认清了一件残酷的事实,那就是:除非自己动手,不然就真的只能找个女佣或欧巴桑来帮自己打扫房子了。
其实要他自己动手也不是不行,可是他现在的工作很忙,公司最近要和日本厂商谈有关合并的事宜,常常加班到十一、二点才能够回到家,早上又常常七点之前就得到公司,被压缩到所剩不多的时间里,他实在是没有精神也没有力气去维持平常所拥有的洁净空间。
但是他又无法忍受地板上有灰尘,浴室的排水口有毛发,衣服放到隔天都还没洗,这会逼得他精神崩溃而无法专注於工作之上,他心一横,决定打电话给自家妹子,要她找那个曾经提过的对这份工作有兴趣的人来试试,如果对方不行的话,再换也不迟。
郝韵莱正捧着一碗香辣可口的红油抄手专心的看韩剧。
听到电话铃响,她抬头叫唤在一旁的母亲,「妈~你接一下,我在吃东西。」
「我才不要!」郝妈妈也正专心於剧情之上,她挥了挥手,「肯定是你老哥来讨救兵的!甭理他!」
郝韵莱吞下口中的食物,满嘴的油腻,嘟着张嘴,「你又知道是哥打来的?说不是陈阿姨找你去打牌啊?」
「哼!不是才有鬼!刚刚他才打来过,不然你接,看看我说的对不对?」
郝韵莱放下手中的碗公,抽了张面纸擦嘴,小跑步地往放电话的柜子行去,「喂,郝公馆,谁问找哪位?」
「韵莱,是我,妈呢?」
郝韵莱吐了吐舌头,心想,真是知儿莫若母,她望向还专心在看韩剧的母亲,直截了当地,「如果你是来讨救兵的,老妈说她绝对不会去帮忙,要你死了这条心,说吧,你还有什麽要求的?」说完掩着嘴偷笑。
郝韫道气得牙痒痒,对方又是自家妹子,自然说起话来就不客气,「郝‧韵‧莱!!别忘了,我还是你顶头上司,小心在公司里我找你麻烦!」
「我好怕喔~~~郝韫道!当心我在老爸面前参你一本,说你利用职权欺压善良员工,让你变成失业一族喔!敢威胁我?!」郝韵莱反将自家哥哥一军。
唉…………就说爸妈当年要是生个弟弟该有多好,就不用被这小妮子一天到晚威胁着要告爸爸哭妈妈的了!
郝韫道烦得直抓颈脖,可是又有求於人只得低声下气,「好啦,别这样,对了,那天你不是说有个朋友想做吗?可不可以先让他到我家里来试试?」
「怎麽?你受不了罗?才一个星期吔,你的房子在搬进去之前跟之後不是都请专业的清洁公司打扫过了吗?」
老哥的洁癖真吓人!
看过专业清洁公司打扫过後,那光可鉴人的地板,都可以直接光着脚丫子在上面滑行的状况,才过了一个星期是能脏到哪去?!郝韵莱不免觉得自家老哥的洁癖在搬出家门後,有变本加厉的态势!
一想到这里,她就不想让曾道梅去当老哥的钟头女佣,谁知道老哥到时候会把人家嫌成什麽德性!
「哥~不要说做老妹的我不帮你,以你的洁癖程度,一般的打扫佣人是没办法达到的,不如请专业的清洁公司来帮你打扫还比较快,而且包月的话听说有折扣,你要不要试试?」
「我不喜欢陌生人在家里出入……」郝韫道阴沉着声调对手机那头的自家老妹提醒着。
「那我朋友就不算陌生人喔?」郝韵莱有时会对自家老哥的思考逻辑模式产生相当大的疑问。
郝韫道有些提不起劲地吐出憋在胸口中的一股郁闷,才缓缓地开口,「总是比完全不认识的人要来得好些吧?算老哥我求你行吗?」
真可恶!明知道我这辈子就最经不起别人的苦苦哀求,老要用这招来阴我。郝韵莱心里气得牙痒痒的,可是就是狠不下心扯不下脸皮,特别是对自家人,她向来只有举手投降别无他法。
於是,郝韵莱只能破罐子破摔,不敢抱任何希望的对着郝韫道说,「哥,我先问问看再给你答案好不好?然後你要答应我,人家如果做的不好,不能达到你的要求,你也不可以随便乱骂人喔!像是什麽『你是手残还是脑残,连个地都扫不好』或者是『你是白痴还是智障,连洗马桶还是洗浴缸的清洁剂都分不出来』这种带有人身攻击的字眼,绝对绝对不可以骂出来喔!万一弄哭了人家不打紧,我倒怕你会被告歧视喔!晓不晓得?!」
啧!我家妹子对於其他事情的记性就从没这麽好过,怎麽!?我骂过别人的话,你记得特别清楚而且还一字不漏!郝韫道啧啧有声地咋着舌,暗暗地抱怨,却突然自耳边传来妹妹郝韵莱的话语,「哥………你有没有在听!?」
「是是是,我会特别小心注意行了吧?!什麽时候可以给我消息?」郝韫道又瞄了瞄那根本就看不见的灰尘皱了皱眉。
「我明天就打电话去问她,对了,她上次有到公司来应徵过吔,不晓得你有没有印象?」郝韵莱突地有种“大事不好了”的预感在心底萌芽。
来公司应徵过的人?郝韫道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男生?女生?」然後拿出一张抽取式面纸开始擦拭放着电话的乾净柜面。
「女生,然後那天我们就莫名其妙地告诉她没有缺人,她就气呼呼地下楼领了五百块车马补助费的那个……呃,你还有印象吗?」语气里有着忐忑。
郝韵莱会忽然哪壶不开提哪壶地把曾道梅应徵的过程说出来,主要是想试探自家老哥的反应,如果郝韫道有任何一丝一毫嫌恶的语气出现,她就决定死也不把曾道梅介绍老哥当女佣!
「你是说那个面试迟到又突然发脾气的那一位?」郝韫道的脑海出现了曾道梅那天有点狼狈的模样,不禁嘴角含笑地回想面谈的过程。
他从来没见过有哪个面试者会像她那样,不管一身的狼狈就直接来面试的。问她迟到的原因,也毫不加以掩饰的老老实实招出来,连一点辩解美化的藉口都不说。
然後,在得知因为莫名的原因而无法进入公司时,除了义正严词的训了自己一番,连公司好意提供的车马补助费都不屑领,听说还是老妹自作主张硬要她收下,她才默默地收了下来,而没有像其他面试的人一直打电话来,要公司给个交代。
郝韵莱在电话那头等了片刻都没听到自家老哥的声音,她心里头直发毛,不会吧?!老哥真的想起来了?不过曾道梅的名字真的令人印象深刻!
怎麽会有家长愿意帮自己的小孩取个这麽秽气的名字?曾这个姓这麽好命名,随便取个曾美丽、曾贤淑、曾雅婷什麽的菜市仔名,都好过曾道梅吧?
曾道梅曾道梅,叫久了人都真倒楣了,希望她遇到老哥不会又是件倒楣事吧?
「有印象啊~你老哥我还被训了一顿,你觉得我会不记得吗~~~」拖长的尾音,让郝韵莱胆战心惊,直觉地就想告诉老哥,曾道梅真的不缺这份工!
可是又忆起曾道梅在电话中那副跃跃欲试的口吻,再加上又听她提及自己已经快一年没工作了,她决定暂时抛弃自己的良心,就当被狗给啃了,把曾道梅介绍老哥当女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