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你是不是想偷吃我的豆腐?抓着我的手臂抓的那麽紧。」
我慢慢的松开抓紧游晨颢手臂的手,改拉着他的衣角:「没,没有啊,只是有东西抓着比较不怕而已。」
又是一阵沉默,於是我率先开口:「你知道我为什麽怕黑吗?」见他没说话,我继续说道,「因为啊,小时候贪玩,把自己反锁在一个很黑的房间里面,等了快一个下午才有人来开门,所以之後每天晚上睡觉,我一定要有小夜灯才敢睡。」
「怪谁?不就是你自己脑子的洞没填好,才会笨到把自己反锁。」
妈的,这时候听到女生说这种事,应该要安慰一下,或是说,「没关系,以後我会陪你一起睡。」痾,不对不对,这样说就歪了,反正就是类似那种,「我会陪你的。」之类的话啊,讲那什麽会让人吐血的东西?
说我脑子有洞,你的良心肯定也破了一个洞。
算了,这些事我就不管了,我只知道回家後,我一开门妈妈就立刻冲了出来:「夭寿喔!刚刚整个社区都停电欸!那个男生有没有怎麽样啊?」
我猛翻了个白眼,嘟着嘴说:「Excuseme,这位陈女士,请问我跟他谁才是『您』的孩子啊?怎麽只有关心他一个人勒?」
「唉呀,你一定不知道他是......」我妈像是想到什麽似的,突然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他,他是一个人住啊,要多帮忙他才行。」
我撇撇嘴:「我知道他一个人住好吗。」我将鞋子放入鞋柜,「好了啦,我先去洗澡。」
但是,总觉得妈妈一定有什麽事没说,而且还是我不能知道的事。
「欸,小雨。」寻安随手拿了一张椅子,然後跨坐在上面。
我托着下巴,吃着从家里带来的饼乾:「干嘛?」
「啧,看你这副吃像怎麽交得到男朋友?」
我猛翻了一个白眼:「看你这副矬样,我还怕你吓着别人,在不知道别人有没有买保险的时候,你千万不要到处乱走。」语落,我继续从包装袋拿起饼乾投入我的嘴里。
「行了行了,你们俩都别吵了。」紫彤在旁出声,「对了寻安,你刚是要跟小雨说什麽吗?」
「对啦,差点被你气到忘记说,刚刚你摄影社的社长要我提醒你,成果展的进度。」
嗯,进度吗?完全是零呢!我不知道我需要的我想要的到底是什麽样的一个意境,思考很久还是没有想到一个所以然。
「寻安,外找。」旁边的同学朝着我们这边喊着,我们三个同时向窗外一看,是李琳恩学姊。
寻安迅速起身跑到窗前,学姊递给他一把折叠伞:「谢谢你上次借我雨伞。」
「没什麽啦,能帮助到学姊也是我的荣幸。」他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啧啧,真油,连我都看不下去了。
我撇过头看着紫彤,神情落寞早已成了一种习惯,我也不再感到新奇,只是多了几分的担忧,我碰了碰她的手,要她别多想,她也只是无奈的微笑。
这天放学,我和寻安留下来负责关门窗,正当我关着最後一扇窗时:「欸,小雨,你不觉得......」
「觉得什麽?」
我看向他,他放下手中的东西,吞吞吐吐的说:「就,就,我总觉得,紫彤对我好像有点不一样。」
我到吸一口气,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怎麽说?不都是朋友吗?」
「她对我很特别。」他靠坐在桌上,继续说道,「总是提醒我记得要带什麽,甚至上体育课时,她也会特别帮我准备水和毛巾。」
「嗯,然後呢?」
「你还记得我之前差点闹上警察局那一件事吗?」
我皱着眉头回想,就是紫彤喜欢上寻安的那件事:「记得啊。」
「其实,那一次我的确差点被学校记过,但是我去办公室时看见,紫彤她正在帮我和所有老师主任求情,并且还请到那个小弟弟来学校帮我佐证。」
「她那个样子,我看了......」
「看了怎麽样?」我不解的问。
「很想保护她。」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我听到的话,「其实之後我才发现,我也喜欢上她了。」
激动的心情我难以压制,我提高我的音量:「什麽?」
「嘘!你小声一点啦!只是......」他敛下眼,「只是我知道她或许也喜欢我。」
「那你都这样觉得了,你还在等什麽?」
「你知道吗?我会害怕,害怕不能给她她所希望的,所以我刻意保持距离,厘清所有感情的症结点。」
我无奈的摇头:「我觉得这不是理由。」
「我知道,但你也知道,我家是单亲家庭,我老爸那家伙竟然找了第三者,你认为我对爱情这种事能抱着多少的期望?」我深吸一口气,「我不太相信,但现在的我很努力的去相信,直到我愿意去面对为止。」
我耸耸肩:「那你希望我怎麽做?」
「别跟她说,给我一点时间,先让我这样默默的喜欢她吧。」
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不是演偶像剧吧?我不能理解寻安的做法,不是因为他所说的那些话,而是既然喜欢为何还要追求学姊?人的心思亦然难懂,但我从来不想多去猜测,只相信眼前的事物,还是我这麽做,也是所有问题被蒙蔽的原因?
两边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会把持着他们的秘密,他们的感情沉默着,我也跟着沉默,甚至是无用的挣扎,我得好好地思考,好好的用用我沉睡的脑袋。
这几天我总是心不在焉的,我很努力的装作我什麽都不知道,只是看他们俩个这样,我自己多少也有点别扭,明明都不关我的事啊。
想着想着,一不小心没注意到地上的坑洞,就这样差点被绊倒:「我去!是没钱铺地板了吗?」语毕,我这才发现,我早已经被游晨颢接住。
我眨了眨眼睛看着他:「你要起来了吗?」
「喔,喔,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我赶紧起身,然後退後一步,「你怎麽在这里?」
「刚刚在前面的路上看到你,但是你好像在想事情所以没看见我。」,我尴尬笑了笑,「在想什麽?心不在焉的。」
我叹了一口气:「唉,不是什麽人生大事。」
「是吗?」见我不说话,他继续说道,「要去一个地方吗?」
「什麽地方?」语落,他不回应,就迳自的走了,我赶紧跟着他,深怕我跟不上他的大长腿。
他穿梭走进几个巷子,转了几个弯,我记得这里是距离我们社区附近的住宅区,直到走到一间前面种了几盆独立的向日葵,外饰的摆设有点怀旧,门则是日式拉门的店。
「这是哪里?」我不解的看着游晨颢的侧脸。
「进去就知道了」他拉开门,我跟着他走进去,店面的摆设很特别,充满各地国家的装饰品,墙上挂了很多各式各样的盘子,有几张桌椅,和一个吧台,吧台上有许多咖啡的设备。
「喵~」听见猫声,我这才发现,这里有五只小猫,每只小猫的花色都不一样,其中一只白色身上有橘色色块的猫咪在我的脚下磨蹭着,我下意识伸手摸了摸牠的脖子。
「来了来了!」一个中年大叔从吧台後的门出来,「咦?是晨颢,怎麽突然来了?」
「哈哈,带朋友来这里坐坐。」是他脸上久违的笑容。
那位大叔打量我一番:「是女朋友齁?」
「不,不是啦老板!我是他的朋友而已。」我猛摇头。
「哈哈哈,开玩笑的啦不用紧张,还有啊不用叫我老板,我姓张,你可以和晨颢一样叫我张大叔就行了,坐吧,要喝点什麽?」
游晨颢拉开吧台前的椅子:「老样子,黑咖啡。」他看向我,「你呢?」
「跟你一样就好了。」我边坐上椅子边回答。
张大叔听完後,就到旁边磨咖啡豆,细细地咖啡香,弥漫整个屋子,比之前去的咖啡厅还要来得更加销魂。
我打量着四周,有只花色的猫咪还跳到我的大腿上,我顺手摸了摸牠,牠看起来很享受的闭起眼。
「我跟张大叔认识有一段时间了,自从我搬来後,他就很常照顾我。」
我看着他:「这里是他开的店?」
「不算是,他其实是一个不务正业的人。」
说完,张大叔抗议的说:「欸欸欸,你这小子可别给我乱说!我只是在做我有兴趣的事好吗?」
听大叔娓娓道来,才知道原来大叔原是一位建筑设计师,直到他存好钱才亦然决定放弃工作到处旅行,完成他开店的梦想,很特别的事,一般的咖啡店是开在下午,但张大叔的时间却是从下午五点到凌晨一点,偶尔才会接接case,难怪会被游晨颢说不务正业,但是我却很敬佩大叔的这股勇气。
「不过你怎麽突然会带我来这里?」我啜了一口咖啡,跟一般的咖啡不一样,喝起来不太涩,反而多了一股香气的回甘,很特别我也不怎麽排斥。
「来这里放松吧,我偶尔半夜睡不着也会来这找大叔聊个天。」他放下手中的咖啡,「现在也让你知道这里。」
我不解的看着他:「知道这里,然後呢?」
「只是希望你能开心点。」希望我能开心点?
「也能和我说说你的烦恼。」
这是一种悸动,很充实的那种,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不要应该脑补太多的事情,但是至少此刻,搭配咖啡的香气,看着他深邃的眼眸,我好像可以把所有的事坦然的毫不犹豫的交给他。
交给只有我们俩个人知道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