汹涌人潮将早市挤得水泄不通,从柏油路上蒸腾起的热气熏得雅婷晕眩,加上睡眠不足急躁的脾气逐渐升起。
本想在床上继续享受悠闲早晨,母亲却勉强扶着腰一跛一跛来到房间提醒,看得雅婷是充满不舍却又被自己亟欲想与床铺缠绵的身体拉扯,两相抗衡後,依旧由母亲的楚楚可怜获胜。
「爸,我们已经逛了三个小时了,你什麽都不满意、什麽都不要买,你是要我怎麽跟妈交代啊?」雅婷在菜市场的街旁与父亲抱怨道。
「吼,啊就这里每一摊水果又丑又贵,肉煮成那样看起来一点也不卫生又难吃。我们干嘛花冤望钱啊!走、走,去别的菜市场。」男人挥着手示意雅婷。
眼看身边许多摊贩正收拾着摊位与器具,本抱持着随便买买、交差了事心态的雅婷也只能也只能无奈摇摇头,悼念着珍贵假期的逝去。
「就算你这麽说,我也不知到哪里有其他菜市场啊!嗯?菜市场…」一个念头及画面闪进雅婷脑海中。
离开即将关闭的早市,雅婷带上吹毛求疵的老父驶上高速公路,沿着每日上班的路径下了交流道,凭着记忆来到了脑海中的场景。
所幸这区菜市场的营业时间较早市来的久,但身型瘦直却一点也不搀弱的男人却依旧嫌弃着每一摊贩前展示的商品,搞得雅婷再度一阵烦闷。
「吼,逛那麽久肚子饿了耶!走,先去吃饭啦!」男人拉着将要按耐不住的雅婷随意进入眼前一家不起眼的小吃店。
「欢迎光临。」店内异口同声地响起欢迎声。
正狐疑着传入耳中的熟悉声音,雅婷猛然想起踏出店外,瞥见了那道似曾相识的铁门,心脏不可抗力地加速跳起。
「小雅,你怎麽来了?」亦凡从後台走出,喜出望外地大叫。
「亦凡,你认识客人啊?」领着雅婷与男人到座位的妇人好奇地问着。
「伯母,这是我教练。」亦凡的笑容占满了整张脸,开心地说道。
「您好,我叫陈雅婷,这是我爸爸。」雅婷有些慌乱地与妇人点头握手。
「啊!原来是教练啊!欢迎欢迎,赶快坐,我们家亦凡平常麻烦你了,你们看要吃什麽尽量点啊!我一定算你们便宜一点。」妇人递上菜单热情地招呼,并接过另一桌的点餐。
「叔叔您好,没错,小雅你们尽量点哦!」亦凡与男子打招呼并愉悦地望着雅婷说。
身穿着灰黑色短袖上衣,花色头巾紧紧绑在额头上将头发掩护住,下摆的白色厨师围裙沾染了一丝丝酱料的颜色,雅婷望着与平时截然不同的亦凡有些哑口无言。
「教练,慢慢看哦!亦凡,两个猪肉炒饭、一个海鲜面。」妇人小声提醒着亦凡。
「好。」亦凡回答後,缓缓走向後台。
透过透明玻璃窗可以清楚看见厨师料理的情景,只见身型壮硕背上环绕着刺青的男子背对着,手不停地将一团团面条丢入滚烫的热水中,缭绕的水气一股股被吸入大抽油烟机却也有不少逃出手掌心。
站身再侧的亦凡将袖口卷至肩膀,手握着抹布铺盖的滚烫手把将炒锅中的米饭以优美的弧线一遍遍甩起,迅速熟练地加入调味料,开起凶猛的大火挥动手中的大铲,最终两盘积叠成半圆球状的炒饭被完美地放入盘中。
亦凡下意识地将脸蹭到衣服上抹去流下的汗水并将菜肴推出,轻按了一下手边的铃铛隔着玻璃对注视而来的雅婷微笑,睫毛如月弯。
「哇!真好吃。」雅婷嚐了一口炒面心中不禁赞叹。
「哇!这控肉饭好好吃啊!」父亲对着雅婷大赞道。
「那真是太好了,来,这是招待的醉鸡。」妇人微笑端上一盘光泽亮丽的鸡肉。
软嫩的鸡肉中保有弹性,吃起来滑顺毫不费力,恰到好处的酒精腌渍浓度将肉的鲜美衬托的无与伦比。
「哇!老板啊!你们的东西也太好吃了吧!」父亲边大声赞叹边用手脚比划着,令雅婷一阵尴尬。
「哦哦!你们喜欢吗?谢谢啦!啊!我老婆说你是亦凡的教练,失敬失敬。我们家亦凡有没有给你添麻烦啊?」刚忙完一阵的男子被夸张的赞美声吸引,而来到雅婷的桌前。
「黄伯伯,您好,亦凡练球都很认真很乖。」雅婷连忙擦嘴欲站起身打招呼却被男子好意地阻止。
「那就好,教练,你们坐啊!慢慢吃。」男子身上代表凶恶的刺青与他亲切地嗓音毫不搭嘎。
「老板,等一下,这我一定要问你啦!你的控肉跟鸡肉都这麽好吃,到底是怎麽做的啊?」老父的突然发言令雅婷再度尴尬。
「喔!人客啊!这是机密啦!不过看在你们认识亦凡,我可以跟你们说,要做好菜就要用好原料,买到好肉就成功一半了啦!」男子听见问题彷佛被开起话匣子迳自坐往男人身旁滔滔不绝地讲起。
「那真是太好了,我们早上逛了两个市场为了买中元普渡拜的肉,可是啊!没一家好的,老板,可不可以介绍一下去哪边买最好啊?」父亲顺势问着给了雅婷一个眼神。
「中元普渡的肉喔!跟你说啊!你要去河另一边的黄昏市场买啦!我跟那边的肉店老板们都很熟。你们不是这里的人喔?不然这样好了,我叫亦凡开车带你们去。」壮硕男子爽快地说着,一旁的雅婷被惊讶吓停了筷子。
「啊!我叫我女儿跟去啦!我懒得再动了,在你这里慢慢吃饭聊天多好。欸,你快去啊!」父亲催促着吸入最後一口面的雅婷使她差点呛着。
男人走入後台向刚熄掉瓦斯炉的亦凡说道几句。转头看像雅婷似乎与亲人正斗着嘴,亦凡笑着脱下围裙跑出店外时还不经意地给雅婷眨了一眼示意,随即拉开小铁门冲上楼。
简单换装,还特意以最快速度梳洗的亦凡向柜台拿了钥匙走向雅婷的餐桌。
四人一齐走出店外,亦凡领着雅婷取车时两名男子在店外停下拿出两根菸,男人不忘叮咛亦凡後便与身边一见如故的客人聊起天,目送着远走的背影。
右手抓着方向盘,左手靠着车窗,亦凡漫不经心地轻轻撑着脸连同身子一同轻靠在车门旁。
「怎麽啦?」亦凡转头笑问道。
半敞开的窗外吹进温热的风将亦凡的发丝随意卷起,内衬的贴身背心勾勒着亦凡小巧的前胸,瘦而结实的腰部,外衬的无袖将手臂上紧实的肌肉线条毫无保留地呈献,亦凡轻咬抵在脸颊旁的食指彷佛正在思考。
「没有啦,真是不好意思,你在忙还麻烦你跑这趟。」盯着亦凡有些入神的雅婷带着歉意地说。
「没事,托你的福我总算可以偷懒一下了。」亦凡关上车窗打开冷气笑道。
「喂喂,那边有警察。」雅婷望着红绿灯旁前的蓝紫色制服大声提醒。
「哈哈,没事。他是店里的常客不会抓我的。」亦凡对着车窗外挥手的年轻身影大声打招呼。
雅婷惊讶着这街区的人情味,随着亦凡驾驶的小货车经过密集热闹的街区来到河堤旁的小公路,望着波光淋漓的河水使雅婷疲倦的心神放松了不少。
「你没来过这里吗?」亦凡问。
「没有,我家跟这里是反方向,每次下班跟假日後都很累,没心情到处逛。」雅婷看着窗外的美景回答道。
「嘻,是吗?经过这条河之後会看到一家大医院,然後就是我的国中,所以这区我很熟呢!」亦凡笑着说。
「对了,要不要吃冰?」亦凡望向远处的招牌灵机一动地问。
「嗯?我们不是要去黄昏市场吗?」雅婷狐疑地说。
「还有时间嘛!我不想这麽早回去,而且…」亦凡欲言又止眼睛有些紧张地飘忽不定,脸颊微微泛出红晕。
「而且?」雅婷好奇地看着亦凡。
「而且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见面,不然就要等到开学,虽然才一个礼拜,可是我…我…会想你。」亦凡擒着红透的双颊结巴地说。
接收到亦凡的羞涩雅婷也有些害羞但心中的愉悦也被撩拨起来,嘴角不自觉上扬。
「嗯,走吧!我们去吃冰。」雅婷爽朗地回答。
粉色的面颊亮起笑容直击亦凡有些忐忑的心随即转为雀跃的跳动,毫无招架、不可抗力、情不自禁地潜入这股深刻地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