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只剩下我和火凤临还待在原地了。
所以……我们两个人,要一起去保健室外等凤仙好罗?这情况怎麽感觉怪尴尬的?
「你不跟上来?」火凤临的天外一席话把我从神游状态敲回现实,我闻声一看,发现人家早就站在走道的另一端等着我跟上去。「再不过来就留你一个人在这。」
「我马上过去!」
听到这句话的我立刻迎头赶上去,被留在这里还得了,我哪有可能自己找到出路啊!
快步跟上火凤临的脚步,我们两人左弯右拐的穿过了一条条的走廊,途中始终是沉默的。沿途,我一边步行一边好奇的观察四周的人事物,路的两旁有很多病房,外观就和我们刚才所在的地方差不多。
有的房间门是关上的,但也有一些医疗间的房门依然保持着敞开状态,不知名的治疗士在其中忙进忙出,可以从外头望见里头的景象。
那些人,应该都是在封印鬼王的过程中受伤的吧。
走着走着,我经过了一间也是没关上门的隔间。好奇的瞧进去,那里面,坐着一名黑发的男生,手上包裹一圈圈的绷带,有位蓝袍正在替他处理伤口。
我的脚步,就是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是他!那个和夏碎学长很像的人!
为什麽他也会在这里?难道说,他也参加了封印鬼王的队伍了吗!
因为最近的生活实在太过忙碌,之前上课发生的那些事我本来想有空询问夏碎学长,但又忘记了。到了现在才想起来,所以他……雪野同学……和夏碎学长两个人,究竟,有没有互相认识?
似是察觉到了我投去的视线,治疗到一半的雪野同学抬起头,与我的目光做了接触。被发现的我连忙慌张转开头,然後以最快的速度,跑回了前方没有停下的火凤临身後,试图缓住胸前不停起伏的胸膛。
尽管隔了厚厚的方框眼镜,我还是瞧见了,当时,雪野同学眼中瞬间闪过的那股愕然,以及少许的惊讶。他貌似是知道些什麽的,然而,从来就没有人告诉我关於他的事。
他,到底是……
不断的思考着这些问题,直到出了保健室前,我都仍处在心神不宁的状态下。旁边少了那些会及时打断我胡思乱想的谈话声,我没办法停下脑中那些混乱无章的思绪,无法不去思索它们,脑袋感觉快要爆炸了。
我该找时间问问看夏碎学长吗?可是,既然他之前对此事都只字未提,我是不是该安静地等到他主动向我提出的那一天到来为止?
……为什麽,夏碎学长他从来都没有对我说过?
胸口好像有种闷闷的窒息感,可明明大脑很清楚一切都是在情理之中的。
就在我的脑海里闪过一堆乱七八糟想法的期间,尾随火凤临的脚步向前,忽然,我的眼前出现了耀眼的阳光,原来自己早在不知不觉中抵达了保健室的外头。
前些时刻我待的丛林光线十分昏暗,现在直接暴露在太阳底下,顿时无法适应的我紧紧皱着眉,双眼因而用力的眯了起来。
Atlantis学院还真不愧是拥有万年好天气的地方啊……
火凤临和我两个人靠到了保健室大门的旁侧,背倚着後方的墙站立,双双无话可谈。站在我身侧,火凤临两手环起,很明显就是不打算找话题来减轻沉重气氛的样子。
现场的氛围非常的僵。
是说,这场面是不是有点似曾相识呀?
当时在村庄里时也是这样,这麽说来,我好像几乎都没和火凤临说过什麽话,目前交谈最久的就是在村子的那次。至於其他的时间……
呃,我们两个对话的次数总和大概不超过十次吧,我汗颜的想着。
提到村里的简短谈话,这时,我想起了当时火凤临告诉我的那番话语,那一句,让我摸不着头绪的告诫。
那时候他是怎麽对我说的?
『既然已经知道自己不受欢迎,我劝你,以後最好不要再随便和那些鬼族打交道。』
为什麽?
──什麽,叫做我不受欢迎……
低着头,我偷偷的用眼角瞄了瞄一旁的火凤临,欲言又止。从头到尾,他的动作跟表情一直都没有太大的变化,就像是在沉思一般。
我该趁现在问他吗?
「你在那里胡思乱想个什麽?」
出人意料地,火凤临突然开口出声了。我讶异地望向他,只见火凤临的一双金眼也正盯着我看,嘴里没好气的吐出了话,「从刚才就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我的表情要哭不哭的?
「没、没有这回事啦……」面对他的疑问,我连忙摇手表示自己没问题。「我、我只是在想,刚刚路上看到的人而已。」
「你认识那个人?」听到我的话挑起眉,火凤临又问我。
应该是没什麽兴趣知道我说的人是谁,他省略了雪野同学的身分和姓名,直接将问题切入重点。
我该对他说吗?
起初,我并不确定自己是否该把这些事告诉他,让他也知道,犹豫的垂下眼沉默着。然而,当我再次回望火凤临的眼睛,那双灿金色的眼瞳里的情绪,使我终於坚定了心。
「嗯。」
缓缓地,我向他轻点了点头。
「……虽然没有很熟,但是那个人,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不晓得为什麽,不管是凤仙、蕾亚、火凤临,又或者是其他的人,都有种特殊的魔力,让人想要和他们更亲近。这种感觉是以前的我从未经历过的。
「他们两个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兄弟,可是我从来没有从他那里听过这方面的事情,说不定,到头来一切也都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正是因为这样,不由自主的,我便一股脑地便将所有烦恼说出口了。站在一旁默默听我说的火凤临听完也没多表示什麽,只是浅浅的颔首,之後,又回到了静音模式。
把一切都全说完後,我安静地站在火凤临身侧,内心是前所未有的轻松,虽说事情本身仍然没有被解决掉就是了啦。
倒是经过了这次的对谈,藉着已遭开启的话匣子,我可以趁机询问火凤临他那句话里的弦外之音。我当然要好好把握住这难得的机会!
「对了……」凭着一股冲劲,今天的我首次叫住了火凤临想要开口,然後,这才发现到一个问题:
原来我一直以来都没有以名字称呼他过,我要怎麽叫他才好啊?
又不能像叫凤仙一样称他为凤临,先不用说他们其实是双姓火凤了,说他凤梨,我的下场肯定也会很惨的吧……我从凤仙那儿听说过,他曾经把那样叫他的人用火烧到半死不活,打死我也不想亲身体会火纹身!
不然,我像日本人那样以姓氏来称呼他?
「火、火凤……」结果我还真的这样叫了,幸好看火凤临的反应好像不排斥的样子。我开始提出问题,「你那时在村子里对我说的话……是什麽意思?」
有些紧张的,我直直盯着火凤临看,希望能够从他的口中探得回答。
在我问了这问题之後,四周的空气彷佛变得严肃了起来。
「你没察觉到?」
忽地以目光朝我身上扫了过,如此说着,火凤临看着我狠狠皱眉,脸上的表情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然後,他说出了一句话:
「当时,那座村落里的鬼族,他们的样子都很反常──尤其,是在面对你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