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我们走到片场时,就看见许多大型的摄影机和灯光都已经就定位置,然後已站在各自岗位上的工作人员,尤其是女性都向我们发出莫名的粉色光波。
这时有一个戴着口罩和墨镜还有渔夫帽的人影,稀松平常地拨开这些粉色光波,缓缓地向我们走来,声音微弱但又想装作很有活力地说着:「大家今天的拍摄加油喔。」
我伸手锁住赵日晨的头,挑起眉来,「小鬼,你没事学吴靖他们包成这样干嘛?」不管赵日晨变成什麽样子,我都认的出来。
赵日晨慢慢地抓起我的手放了下来後,就赶紧松开和我交叠的手掌,左右张望着,「我啊……好像有一点感冒了,所以怕传染给大家,所以才这副装扮的。」
这时我的心莫名的一征,为什麽当赵日晨松开我的手时,会闪过一丝落寞……脑中还伴随着非常强烈来自神力给的警讯,怎麽回事?
「小鬼……你真的只是感冒吗?你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的虚弱,墨镜和口罩摘下来让我看一下。」我下意识伸出手,渐渐地往赵日晨的脸部靠近。
赵日晨先是愣了一下,但马上就撇过头去,与我拉开距离,「神以路你多心了,赶快预备一下心情,马上就准备开始拍摄了。」
大炮毫无觉得奇怪地把手搭上我的肩膀,「对啦,以路哥你太敏感了,你多到满出来的关心,等工作结束後再私底下好好关爱晨晨吧!话说晨晨你还真有两把刷子,竟然能让神帅乐团在未出道前,就有这麽大规模的公益广告拍摄啊!」
赵日晨感觉庆幸地闪过了我可能还会继续的追问,乾笑了两声,「这都是因为你们的实力造就出的人气,才让我不费力气就能谈到这麽好的case。」
即使赵日晨现在想要打哈哈过去,我始终还是无法把担心的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
就在我和赵日晨之间的空气和时间彷佛凝结的时候,突然好几台相机的闪光灯和喀擦声,让我们不得将注意力转到正刚要走进片场里的一大群挂着识别证的媒体和被围绕着的娇小身影。
重点是他们还不顾众工作员的疑惑,自顾自的在片厂大门前,像是外拍一样的拍起照来,「来──麻烦先看我这边喔!」「果然就像传闻中一样的上相呢!」
同样的台词轮流被不同家的媒体说着。
远远的一看,发现被媒体包围的面孔有些眼熟。等一下,怎麽会是她?
我深吸了一口气,将原本一股要冲上来的不悦感暂时压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盯向赵日晨,果然,她马上又回避了我的眼神,微微地低下头,搓着手指。
「不会吧?我有眼花吗?那是蓝芽儿吗?」大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吃惊的反覆拍着吴靖的臂膀。
吴靖无法隐藏的黑色气压,就在这一秒慢慢扩散了开来,「搞什麽鬼?那女人为什麽会来拍摄现场?」
小林冈崎虽然乍看还是挂着像往常一样的微笑,但眯起来的双眼透露些杀气,「真是冤家路窄呀,该不会今天的广告是要跟蓝芽儿一起拍摄吧?」
「……各位对不起……麻烦请原谅我的擅作主张。」赵日晨字里行间虚弱的道歉,让我们不免稍微将不理智拉回到了正轨。
吴靖他们同时望向了我,示意将接下来发问的主导权交给我。
看赵日晨这个反应和表情,想必有她的用意,可是一想到蓝芽儿之前自大、对赵日晨毫无礼貌可言的态度,还是无法完全气消,「小鬼,你早就知道这次的拍摄有她一起了对吧?我知道你刚开始一定为了顾虑我们的心情,而一直犹豫不决到底要不要接下这支广告。」讲着很自然脱口而出的话,就更确定赵日晨在我心中就是个百分之百单纯的笨蛋,而又不自觉透露出了原本誓死不能在这时出现的温柔,「但你也不会单单把这支公益广告所会带来的效益,当作说服自己的理由,硬着头皮接下case。所以小鬼,诚实的告诉我你的出发点是什麽?」
赵日晨现在就像一个觉得自己做错事的小孩,不敢抬起头来,压着渔夫帽的帽沿,「其实……我私心的不希望我们和芽儿小姐之间还留着什麽芥蒂,所以想借由这次机会和她修复关系。因为我还是相信芽儿小姐她是个好女孩……所以只因为一次的事件就为她贴上标签,这样对她来说好像有点不公平……」
我对赵日晨的过度善良,为她感到有点生气和心疼,「不公平?小鬼,我可不可以麻烦你有的时候视情况使用你没有原则可言的善良?不是只要你单纯的相信,就能改变她。别人踩了你一脚,你想忍着痛不说可以,但我不会就这样轻易的原谅曾经伤害过你的人,就这麽简单。」我话一说完,就向被媒体包围着的蓝芽儿走去。
「神以路你要干嘛?不可以冲动──」赵日晨慌张地想跟上来,但被吴靖他们拉住了。
就当我快要走近目标物的时候,发现有一个瘦弱、头发稀少的中年男子在谋体当中特别显得突兀,只见他拿着智慧型手机不断地向蓝芽儿猛按下快门,但眼神里透露出了过多的爱慕。警探的直觉告诉我,他是我必须注意的人物。
职业病上身的同时,蓝芽儿也意识到了我的存在,下一秒就突然对媒体笑笑的微微鞠躬,「各位媒体大哥大姐,不好意思我们等拍摄结束再联访好吗?我要先去和以路哥他们打招呼了,先失陪罗。」然後用眼神看向旁边的工作人员,随後工作人员就三推四请的才将大部分的媒体先请到了外面等待的休息区时,可疑男子也要被请出去的那瞬间,他毫无避讳的让自己像一个疯狂粉丝大喊着:「芽儿我爱你──我永远都会爱你!请你多看我一眼!」
但是因为媒体人数众多,现场也都一直处在忙碌的状况,所以除了我没有人注意到他奇怪的举动。
现在不能对他们松懈的两个人物,一个是蓝芽儿,另一个就是不知道哪来的可疑男子。
当周围只剩下持续进进出出忙於工作的工作人员,蓝芽儿就收起了她的职业笑容,不敢与我对上视线地站在原地,不断的轻咬着嘴唇。
吴靖他们也在这时走到了我的身旁,而赵日晨紧紧抓着我的衣角,全身上下绷紧神经,一直不断地对我摇着头。
「蓝小姐,我想我们都不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我就直接说了,工作归工作,所以请你敬业的把今天的工作完成,其余的我劝你不要再耍什麽小伎俩。还有──」就在我想要把话继续讲下去的时候,蓝芽儿反常的弯下了腰,紧闭着双眼,语气从之前的狂妄自大变成诚恳又委婉地说着:「以路哥我对不起你们,请原谅我上次的任性,我真的已经深刻反省过了……可以恳请你们原谅我吗?尤其是赵小姐……真的很对不起。」
什麽?我被这个不在我预料的反应闪神了一秒。
「芽儿小姐没事了,你先挺起身来吧──」就在赵日晨想伸手扶起蓝芽儿的时候,被大炮直接挡在前面,不客气的直问起蓝芽儿:「蓝大小姐,不得不说你的演技越来越好了耶,今天很特意不带经纪人和助理啊,是想塑造什麽可怜能让人的同情的角色?但很抱歉喔,我们没有像晨晨一样这麽善良,不会这麽轻易的又相信你。我说你到底又在打什麽如意算盘?你可不可以把你的心机──」
我单手握住大炮的左肩,「大炮,好了。就……相信她这一次。」
「以路哥你……」大炮虽然对我的举动感到讶异,但还是选择认同的点点头,耸耸肩地退到我的身後。
我接着说:「你还要这个姿势到什麽时候?到时候被工作人员乱传说我们欺负你,赶快抬起头吧。」
蓝芽儿缓缓地抬起头,感激地笑了出来,「谢谢……你们。」
吴靖和小林冈崎扬起了嘴角,淡淡的笑了一下。
这时的赵日晨,虽然脸部表情全部被盖住,但我感受的到她隐藏在黑到不行的墨镜下,那份喜悦和炙热的眼光,她先是凑到我的耳边,轻声地对我说:「神以路……谢谢你。」然後再向蓝芽儿靠近,小心翼翼地握起她的手掌,「那……芽儿,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我想拍摄就要开始了,我带你去找造型师稍微再帮你整理一下呗。还有今天就让我当你的一日经纪人,让我照顾你吧。」赵日晨的这一席话,让原本被空调吹到有点冷的摄影棚里,增添了不少橘黄色的暖光。
「……嗯,谢谢你……日晨。」蓝芽儿慢慢地把目光移到我身上,露出了为朋友感到开心的微笑,「难怪以路哥你会这麽的保护日晨,因为日晨真的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女孩,我是男生的话,一定会跟以路哥抢日晨的喔。」
我闻言,下意识露出了好像接近甜蜜弧线的浅笑,「喔,是吗?我不会给除了我以外的男性,能把这小鬼抢走的机会。」
赵日晨就算带着口罩,也彷佛能看到口罩上被染上一层淡淡的粉红色,「芽儿你……不要理他,快没时间了,我们赶快走吧。」赵日晨拉起蓝芽儿的手,向化妆室的方向走去。
大炮带着他招牌的八字眉,面露担忧地望向我,「以路哥,就这麽简单的相信蓝芽儿喔,她假装洗心革面的样子不是演给我们看的?现在让她跟晨晨靠这麽的近,真的没有问题吗?」
我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把大炮的八字眉撑回原本的位置,「嗯,放心。因为我看的出来蓝芽儿这次是真心的。」我侧身低头看向一直贴在我的身边,嘴巴依旧没有合上的大头狗,伸出手点着牠的眉心,「只是我说大头狗,你主人令人担心的天真和善良,竟然战胜了这回合。只是一想到未来她还是依旧这样不会变,就感到头痛。」
「但是,神以路你不就爱这样的日晨吗?」吴靖意味深长的打探着我。
我没有反驳,只给这样反常的自己无奈的笑笑。
的确,我爱上了跟我截然不同,知道什麽是爱的小鬼。
就当我脑海里全都是赵日晨天真的笑容时,突然一阵极度不安的警讯,闪进了我的脑中,有着赵日晨的美好画面,也在这一刻出现了裂缝,我的心也随之覆盖上一层莫名的重量。我皱起了眉头,将手紧按在胸口上。
我现在所处的空间,彷佛弥漫着一股沉重的黑色薄雾。我马上把挂在脖子上的十字架感应器拿出来一看,并没有亮灯。
这是……怎麽回事……
这时工作人员跑到我们的身旁,恭敬地说着:「麻烦神帅乐团的各位,可以就定位置准备拍摄罗。」
吴靖轻晃着站在原地有点出神的我,「神以路,别再陷入甜蜜里了,走了。」
「……嗯。」我扶着头,想办法让自己镇定地走到白棚前。
导演站在摄影机旁边,拿着大声公喊着:「好,那我们就照着脚本走一遍,现场预备,五、四、三、二──」
就在最後一秒的倒数里,我顿时瞄到了在片场角落专门放道具的地方,有一个中型白色的沙漏,反射着光泽的细沙,正在缓缓地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