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误会了。」隔了许久不见,总算在我家附近公园『巧遇』的我俩,陌生的招呼让他再也无法冷静。我没有看他的脸,眼睛一直停留在试图与莫飞打好关系的三只大小不一的狗身上。
「我没有女朋友。」有种被围攻的莫飞想要接近体型跟牠差不多大的球球,可当小米或小花靠近时,牠又马上奔到我身边躲着。
「玛莉──」面露感伤的我觉得自己真窝囊,没有任何关系的我有什麽权利吃醋。
他吸了口气,然後深深地吐出。可以看出他的身体变得轻松许多。
「我喜欢的是你。」眼睛朝上,看见他特别对我微笑的脸。
「在你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的主告诉了我──就是你,陪伴我终生的伴侣。」
抿着嘴的我,按耐着内心的狂喜与惊恐。
──他也太夸张了,怎麽能直接说出这麽肉麻的话……我虽然很开心,却也同时尴尬着要面对他那张爱意满满的脸,让我脸红到快爆炸的地步。
「你就这麽肯定是我,绝对没错。」手摀着胸口,担心心脏会跳出体外,光是站在他面前,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基督教是一个爱的宗教,我们拥有爱,传递爱,信仰爱」他的手牵起了我的手,好大又温暖。
「神的爱是怜悯,我对你的爱是亲密、是激情、是承诺。」看着我的眼神打算将我整个人团团包围住。
「能够和我交往吗?以结婚为前提。」厚实的嘴唇在向我索求内心的渴望。
──那是我们决定要相爱的第一天。
……
……
我们还没有接吻过,一次也没有。
在告白的那天,情绪正高昂的两人,逐渐贴近的甜蜜……
「有狗耶!」
「有好多狗喔!」
住附近的小男孩和小女孩在爸爸的陪同下来到公园玩,一看见有小狗出没,就没了父亲般直直跑去。
不晓得有没有被人看到和他过度亲密的举动。罹患极度害羞恐慌的我听见声音後,立即甩开了他跑走,而被单独留下的莫飞在没有人牵绳的状态下,自立自强地跟在我背後狂奔。
「阿姨怎麽了吗?」最先跑来的小男孩手里抱了颗球把玩着,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询问着对他而言该是陌生人的俊凯。
「狗狗走掉了。」慢了好几步的小女孩站在俊凯面前,望着莫飞小巧可爱的身影露出难过的表情。
「这里还有其他狗啊!」小男孩指着俊凯带来的狗儿们,小女孩马上露出天真的笑容喊着:「是狗狗,好多狗喔。」迅速恢复开朗的她毫无畏惧地追着牠们跑,一点都不担心会被反咬。「别走啊!让我摸摸。」那三只狗并没有跑得很快,也没有离他们的主人很远,只是一直让小女孩追着跑。好像在玩游戏,又好像担心会伤到这小小人儿而保持着距离。
此刻俊凯的心情如同小女孩的心声,然後无奈的望着站在远处观看的父亲一阵微笑。
说好会再见面的我,过了一天、两天、三天,甚至已经一周……。每次出门前我都先留意起左右道路,若是发现任何一丝可能的身影,立即冲回家里,连窗户都关上。
──红着脸,心跳的好快。
本来希望能以从容不迫的心去看待他……但目前结论──很难。我打定主意暂时还是不要见面的好,可该来的那天终究还是太快。
见不到面,手机也连络不上(之前被我封锁过後忘了要解除掉,当想起时又觉得没什麽不好,我需要一点宁静,让我好好思考接下来该怎麽办),所以他决定按下门铃……
「请问方莹在家吗?」周末的上午,我的家人起得都不早,还在半睡半醒间,在三楼房间的我一听见他的呼喊。「你等…等一下,我马上就下去。」惊慌失措的我才刚从床上起来,随便梳洗了一下面容,换穿了简易的服饰就冲去一楼门口。
「方莹,是谁啊?」我妈问了一句令我着实胆战心惊。
「我朋友,忘了跟他有约,我得赶快出门了。」她看了一眼我还留在桌上的包包,一声长叹她女儿什麽时候才会长大,出门还不带任何东西。
快走,快离开这里。我拉着他的手,心里只想着要赶快带他离开这个认识我的地方,尤其听见莫飞被我丢在家而吼叫,大声到整条街都听到了。(是说有这麽紧张我偷汉子吗?叫得这麽凄惨。)
我不知道该去哪儿,又不知道该怎麽面对他,心里的苦闷转眼变成了埋怨。他感觉到我的焦急如焚,停下脚步後转而换他拉着我走,抵不住他的力量,只能任由他的想法跟着走。
他牵着我的手一路走进了空荡荡的教堂,眼前只剩挂在十字架上的耶稣看着我们。「现在没有人使用,你可以放心。」知道我的顾虑,了解我对『爱』这东西有多麽的被动、内向,只要稍稍不留意就会偷偷隐藏进黑暗里,想再找回来就需要花费更多的力量才行。
「我想,我再不主动来找你,是打算要多久时间才会来见我?」
……一个月?
「我……」泛红的脸,全身上下的毛孔全专注在两人握紧的手。
「我爱你。」胸口的炙热一拥而上。「你也爱我吗?」从指尖传来他的不安,想起自己还未对他说过任何相关字句。但此刻的我只有点头,再点头。
他耐心地等着,为我发颤的手指传来温度。
「我……喜欢……」努力要将心中的想法说出口,可是……
「别逼她了,看她眼泪都快掉出来。男人不该让女人流泪,不是你们中国人说的吗?」
「……这里是台湾,亲爱的玛莉教友。」
说着不流利的国语,一头金发的她提了一大箱的行李站在门外。
「哈罗!可爱的方莹,终於有机会能跟你打声招呼,可惜我今天就要回国了,不然想多跟你认识认识的。」
我看着俊凯疑问。
「玛莉是交换学生,只会待在这里一年。」
「我的爸爸是牧师,俊凯的爸爸也是牧师,因为我的爸爸拜托俊凯的爸爸多多照顾我,所以我才会和俊凯走得很近,没想到常被这里的婆婆妈妈说着要和俊凯在一起。老实说,很无聊。」
「你是在说那些妈妈们,还是在说我啊!」
「都一样。」她露出嫌弃的脸。
我笑了,笑的很开怀,是因为看他们吵架很有趣吗?
他们看着我的表情很疑惑。
「抱歉,我只是很想笑。」难掩嘴角上扬。
「我的班机时间要到了,快送我去机场。」在俊凯忙着抬行李到车上时,她留了个眼神给我。
在俊凯发动车子的时候,我们互留了电子信箱,为了能多了解彼此……不知道是不是在台湾沾染上了婆婆妈妈们的习性,寄来的信件全是追问我和俊凯的後续发展。
之後我在回信里写道: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们第一次接吻了,在主的见证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