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怀揣着不安的思维、紧张到无法好好入眠的情绪,以及对未知状况时所感到的害怕。
我站在护理站前,「请问……许振浩先生是住哪一间病房?」
忙碌奔波的护理师们埋首於手边的事,我犹豫着是否要提高声量来唤起某个人的注意时……
「可以再说一次要找谁吗?」难得一位看起来很好心的护理人员搭理了我,可看她的眼睛正分心着桌上的资料,再加上有通电话插播。
──我实在是不知道能不能打扰她。从她的神情看来,我这个时间点来的挺不是时候。
「请问你是他的什麽人?」
「我……?」
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真是令人烦躁不已,一定得知道和他有什麽关系才行吗?
是呀!我是他的谁?
──不是说不出口,而是连我都不晓得和他是什麽关系。
一直等待着我说出正确答案的她,似乎开始觉得我是个可疑人物……
「佩如!你真的来看我了,好高兴。」
从走廊的最远端,看似遥远的另一头,两手柱着拐杖,一条腿包着厚实的绷带,看起来像是有只蚕宝宝跑到了他的腿上吐了丝结茧。我盯着它看,彷佛下一刻就会破茧而出。
「许振浩警官,你昨天才开完手术,现在还不能下床走动的。」一位长相挺有威严的护理长走到我的身旁,双手插腰的瞪着他。
「但我闷得发慌啊!」
他嘻皮笑脸的想要讨人疼爱,我却觉得有被迁怒的气场围绕在我身边。
「你是他女朋友吧!帮我多念念他,年纪不小了,还不懂得生病就是要多休息,让伤口养好,以後走路才不会有问题。」
「走路……?」才要问她,许振浩靠了过来。
「女朋友!快跟我回房。」
我红着脸,有股冲动要把他好好揍一顿。
──那麽我会被告袭警还是被认定为野蛮女友呢?好几双眼睛都在看着我如何对待这位让我後悔来这儿探望的警察男友。我闭了一下眼,沉淀下内心的波涛海浪。
「这叫小伤?」当我跟着他走到病床旁,看着他苦恼着上床时的不顺利,过程中几度粗心撞到了腿上的伤口,脸上露出短暂的皱眉,又立刻在我面前装得无伤大雅。我问着他,毫不在意摆出了扑克牌脸。
「水果呢?」他调整好了躺在床上的姿势後,活足足的病人样看着我,还对我伸出了手,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没有。」带着一丝丝的心虚,却是愤怒占了一大部分,我冷冷地说着。
「那鲜花呢?」
──更不可能有!
「真是可惜,我原本希望你能切颗水果喂我吃。」
差点将『吃屎啦』脱口而出,我赶紧闭上嘴巴,牢牢封住。
「你不知道探病要带东西来,是我们国人固有的传统美德吗?」
「我认知里是公务人员不可以接受别人的馈赠,否则形同贪污。」
「其实只要不超过特定金额的馈赠还是可以的喔……不过原来你这麽为我着想,连当我太太该注意的事都先查清楚了……真感动。」
「请不要再对我说出无耻的话来。」
「对女朋友来说,我的话应该很亲密才是。」
「我们并没有在交往。」
「哎呀!许警官惹情人生气,真不应该。」
忘了是两人病房,隔着帘子的另一侧,还有个病人住着,想起自己越说越大声,「抱歉,打扰到你休息了。」
半身拉开了帘子,是个年纪颇大的老人家,头发白了大半,脸上精神奕奕的,身体看起来还算健朗,只是一条腿绑上了牵引器,可见那露出的白骨……
「这是我出了场车祸,大腿骨折手术後需要先做固定的缘故。」看到我注视的眼神解释着,「抱歉,让小姑娘惊吓到了吧!」
「不是吓到,而是难过。」但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