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残,那是他熟悉的名词。在学校里很多他的同学、室友、算是朋友的人都会这样做。受不了单一的日子、受不了没办法解脱的束缚,他们开始自残。
刀伤、烫伤、铅笔......他看过很多莫名的自残。但他一直置身事外,有时候都觉得自己都快顾不了自己了,哪来的能力去管其他人。可是,看着别人伤害身体,他心里还是有着阴影,还是有着那块散不掉的雾霾。
范夏轩看着体贴又傻,但三年来他的笑容背後又藏着多少孤独跟自责。
“别自以为是的想管教他,你就是他自残的源头。所以他才不想让你发现那些伤口。"
「天啊!他好帅!」
「是来等女朋友的吗?」
「欸欸!去要一下电话!」
他站在座位後,不停听见有人在教室门口嚷嚷着。转过头一看,又吓得他松手把试题卷摔了下去。
纪冉站在走廊上靠着栏杆。今天外头风有点大,被吹乱的浏海下隐约透出的眼睛正直愣愣的看着自己。
「抱歉,我有事要先走了。」范夏轩急忙捡起试题卷,塞在抽屉後便匆忙的快步走出教室。
「打扰到你了吗?」纪冉看起来颇高兴的,抓了抓被吹乱的浏海。
「没有。刚考完试他们就老围着我问答案。」
「学霸就是不一样!人气挺旺的嘛!」纪冉眯起双眼,不说看起来还有几分吃醋的意味。
考完试走廊上这会很多人,除去自己经常被偷看的频率,他总觉得纪冉跟在自己身边更多人朝这个方向看。甚至有几个大胆的就在他们後面叽叽喳喳。
「不开心啊?」
「你也知道我不开心?走吧!我饿了!」纪冉当着众人的面捏掉自己鼻头上的汗珠。
他没能反应过来,只听到不停传来女生们的尖叫。这种被人极度的关注让范夏轩很不能适应,拉着纪冉快跑的走了出去。
他们走出教学大楼,刚下课操场就围了一群人,都是在看场上的篮球比赛。C大的门槛俨然很低,但走体育方面的出路还是挺有名的。经常会校外人士进来观赛。
纪冉宛如没发生任何事似的,昨天的事只字未提。脸上眉飞色舞的表情都让他以为都是一场梦。但左手上隐约传来的胀痛清清楚楚告诉他,不是梦也不是幻觉。左手上的伤已经被纪冉察觉了。
因他而自残,知道後会不会远离自己?
好不容易回来了,哪能又放手让他离开。
但,这种强颜欢笑更是让他没办法自然的跟纪冉相处。从昨天就开始在想,考试时也想,愣的他开始了十分钟才开始写名字。
「你能吃这麽油腻的吗?」他们停在一间炸物店,香喷喷的油炸味把刚才那些事都抛到脑後。
「好久没吃了,来开开荤吧!」
纪冉连点了好几样,炸鸡腿、炸薯条、三角骨什麽的,感觉吃完了能把一周的热量给吃足。趁着还在炸的空闲,纪冉跑去隔壁摊的饮料店。
他拿出手机,按了旁边的开机键。考试时要切静音,范夏轩预防万一直接关机了。上次有同学的闹钟响起,那科直接被当掉。
开了网路讯息不停跳出来,点开了通知甚至有点顿。
“深海之处已更新第八章"10:20。
「嗯?」这个小夏夏已经好几天没更新了,上次那个猫的丛林完结了,幸好作者大概屯了很多,完结的隔天又准时出了新的小说。只是今天更新的时间太不寻常了。
滑开了留言,有几十位粉丝已经留言问更新的时间以及作者到底去哪了,诸如此类的。
「怎麽了?」已经把饮料买好的纪冉一手拿着珍珠奶茶,而另外一只手把饮料递给自己,是珍珠红茶。
「没事,就我在看的小说今天很反常的提早更新。最近在看这部,很好看哦!悬疑的!」范夏轩把手机萤幕朝向纪冉。
纪冉的表情僵硬,瞪着萤幕不发一语。
等东西都好了,他们走回套房里。其中连一句话都没交谈。范夏轩颇纳闷的,怎麽一个瞬间就踩到纪冉的点了?小说怎麽了?不好看?还是作者的......名字?
小夏夏。
不会是因为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吃醋吧?
在他把两只鸡腿啃完时,坐在他旁边的纪冉这才出了声。
「你......喜欢那个作者啊?」纪冉从回来到现在只拿了一只腿,还啃不到一半。看来这种太突然的进食习惯还没办法适应。
「嗯。怎麽了?他很多小说我都很喜欢。不过有些太血腥暴力的我就没怎麽敢看了。」他喝了一口饮料,咬了几下珍珠又把吸管往上移,慢吞吞的吸着红茶。
「你不喜欢血腥暴力的啊?」纪冉转过头一脸真诚的看着自己。琥珀色的眼珠被日光灯照耀下格外的清澈。
纪冉冷不防的转头让他差点把珍珠吐出去。
「稍微的还能接受,但这个作者都写得太真实。我感觉做梦都会梦到那些。」范夏轩又伸手抓了几把薯条一口塞。
「这样啊!了解。」纪冉神神秘秘的掏出手机,在上头飞速的打字。
纪冉画风转变得太突兀,原本还沉着一张脸不发一语,现在却忽然扛起兴致问起小说的事。难道不是对作者的名字吃醋?如果真不是那刚才自己的臆测也太丢人了。
「你多跟我说说你对那小说的看法吧!要不直接说你对作者的看法!」纪冉收回手机,又低头啃了好几下鸡腿,一瞬间就被他啃到剩骨头。
虽然纪冉态度转变得很突然,不过有人跟你聊起喜爱的事物,范夏轩还是不疑有他的说了出来。
从作者的思想很跳脱现实夸到他真的很想见见这个作者。范夏轩难得一开口就停不了。纪冉看起来听得津津有味,甚至还有点高兴?
「他现在还在更新的这部深海之处真的很好看!到底是谁躲在主角的房间!我设想了好几个可疑的人,可是又感觉不太像他们......」
话说得正起劲,纪冉忽然抓住自己的左手腕,他下意识想挣脱开却惊觉不管从哪边拉扯都脱离不了纪冉抓得很紧的魔爪。
该不会是刻意找他喜欢的话题聊,趁着自己开心之余想直接掀开衣袖吧?
他收起方才还谈得尽兴的笑靥,冷着脸看着纪冉。却看不出纪冉脸上有任何表情,而他也没继续任何动作。
「我告诉你後续吧!虽然有点不公平。」纪冉松手了。
「啊?」范夏轩一时半刻也没反应过来。
纪冉搓搓鼻子大概有点害羞,又掏出手机在上头点了点几下,把手机推给范夏轩看。
「咳!我吧!其实也没想过会这样。反正......我就破例让你看後续。」纪冉骨节分明的手指晃到他眼前,在手机上点开了资料夹。
等纪冉按完收回手指,这回他是真的吓懵了。打开的资料夹有很多文件档。标题的共通点都是叫"深海之处”差在标题後还有数字,大概是集数。
「你怎麽有这些?」范夏轩从头滑到尾总共有30个。他满脸狐疑的看着纪冉。
「我说我就是那个作者你信吗?」
「......」
不可能吧?那个作者有些言词方面都很诙谐幽默,很难去跟眼前那个打架踢人的纪冉做联想。
纪冉一看就知道自己不相信,挠挠头有些不知所措。
“小鱼坐在床上,从房间的壁橱、书桌底下到天花板他都一丝不漏的看过。全部都没有,就彷佛那天他所看到的人影跟视线全是错觉。
但放在书桌上的梳子却很不寻常。梳子被他掉去床底下了,他记得非常清楚,恍如昨日,掉下去的惊慌他现在好似还能感觉到。
小鱼走到书桌前拿起梳子。上头被磨花的花纹、几根断掉的头。这无疑就是那根他弄掉的。
他不自觉的发颤,背後那股熟悉的异样感正悄悄来袭。
「宝贝儿!回头看看我吧!」
「不要!」”
「啊!」一只手突然抢走不知何时被他抓在手上的手机,范夏轩有点吓到。
「吓死我,你干嘛叫!」
「不......不是,我还没看完呢!」剧情正到刺激的部分,他脑子还好奇着到底那人是谁。
「傻小子!我有说要让你看完吗?要是你给我到处剧透我还能混下去吗?」纪冉把手机萤幕关了,他都还有点意犹未尽呢!眼巴巴的看着放在桌上的手机。
「抱歉,但我不会......不会给你讲出去的。真的!」自己的表情大概太诚恳,坐在一边的纪冉都张着嘴没出声。
他又点开手机,放到自己面前。
「开玩笑的,就随便说说呢!」
就这事让他忘了昨天那事儿,不开心的全都烟消云散。待他看到脖子酸痛,仰起头转了转这才发现纪冉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瞄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这才惊觉他看了三十分有了。
他轻轻把手机推回给纪冉。
「不看了啊?」把手机还给他怎麽还好像有点失望。
「看太久了,脖子酸。」范夏轩伸手捏了捏後颈,一股酸麻感窜到脖子上。
纪冉忍俊不禁,伸手覆在他捏着後颈的手帮自己捏。他这会想把手抽开,但纪冉没松手倒是握得更紧了。
晚上六点,范夏轩接了一通电话。
「晚上去酒吧吗?小蓝问的。」他坐在爬往上舖的木梯上,低着头看着躺在下舖的纪冉问道。
「去吧!」郭杏蓝那家伙不分敌友给了自己线索,这点他由衷感谢他。但对於范夏轩嘴上的那绰号,心里有些不高兴。但他忍着。
他躺在下舖,可以看到坐在木梯上范夏轩不停晃动的双脚。他还穿着上学那时的黑牛仔裤,被紧紧包覆的腿随着摆动能隐约看见腿上的肌肉。
大概晃到腿酸了,范夏轩跳了下来蹲在下舖的旁边。外头被黑暗垄罩,套房里的电灯没了早上那时的亮。范夏轩把下巴靠在床铺的木头围栏上,脸上不时被窗外的光影照亮。
「是有什麽事要求我吧?瞧你这模样。」纪冉伸手摸了范夏轩的脑袋,眼里透出几分宠溺。
这傻子成了自己的小粉丝,现在特地跑来大概是想看他中午没看完的後续。
「没,我没打算要看。就......」范夏轩仰着脸看起来彷佛头顶上长了一对狗耳朵,屁股後还有尾巴不停左右晃荡。纪冉顺着脸的弧度把手滑到脸颊,拇指来回摩娑。
「说吧!」纪冉弹了一下他红润的嘴唇。
「我想知道怎麽你跑去写小说了,说给我听听吧!」
又是这间酒吧。
外头灯红酒绿,四周都是静谧的田地,唯有这间酒吧招牌灯光闪烁,在夜空中如指明灯。
第二次来这酒吧还是跟当时一样,就连流连在门口的酒客们好像都跟一模一样。
范夏轩还是没换衣服就外面套了件连帽运动外套,拉着自己的衣袖走了进去。他没问郭杏蓝在哪就迳自走到吧台,而果真郭杏蓝就穿着短裙坐在那次同样的位置。
眼前的景象又让他误以为他还活在第一次来酒吧的幻象。范夏轩把外套脱了披在郭杏蓝肩膀,还乔了几下。这醋他已经顾不得吃了。
「你喝一样的吗?」范夏轩转过头问他。
他点点头,反正来喝酒并不是主要的目的。现在有个要紧事。他的小说存货感觉不够撑到深海之处完结再想,他现在必须变回以前在学校那样,有灵感就先用手机备忘录注记,下次闲着就得在家窝一整天想後续了。
「我去下厕所。」范夏轩把一杯鸡尾酒喝完後起身。
「要陪你去吗?」纪冉在大脑还游离现实时接收到范夏轩的这句话,恍神之际脱口而出。
「什......什麽?不用!上个厕所而以。」范夏轩满脸疑问。
厕所,他来了两次都没去过。酒吧的管理应该是不错,要不郭杏蓝跟范夏轩也不会这麽三天两头就来一趟。
「你俩和好啦?」郭杏蓝低头滑着手机,屏幕上的蓝光把她的侧脸照亮。涂得鲜红的嘴唇抿了抿。
「嗯。」纪冉只对她回了单音。又招手朝酒保要了同样的酒。
「哎!停停!别给他那个,老样子吧!」他刚点完郭杏蓝伸手朝酒保挥了挥。
酒保绑着小马尾,脸上还有小胡子,看起来颇有成熟男子的韵味。酒保大概对这几乎天天来的女孩儿很有印象,也不顾自己的意愿就转头拿起生啤酒杯。一看就知道不是自己点的鸡尾酒。
纪冉他无力反驳,倒是环起手臂想看看所谓的老东西是什麽。他敢打赌绝对不是什麽好东西。
果然,生啤杯装了七分满的啤酒,还附着一小杯透明的酒。纪冉经验老道一看就知道是深水炸弹。他不等郭杏蓝帮他一把,直接把小酒杯扔到生啤杯。
「哦!有经验。」郭杏蓝早早收起手机,撑着下巴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纪冉嗤之以鼻。他以前就常常和几个朋友在KTV喝酒,这点小把戏他还是扛得住的。当他准备拿起来喝时,郭杏蓝抓着自己的手。
「等等。既然有经验那可不能就这麽算。是吧?」纪冉把注意力放到抓着手腕的那只手指,上头涂着指甲油。就算在这种阴暗的吧台,还是能清楚看见是鲜红色的指甲油,指甲上还贴着小星星。
「我凭什麽听你的?喝你叫的酒就够意思了吧?」他轻易的把手抽出。郭杏蓝指尖上的冰凉似乎烙印在手腕上迟迟散不去。
似乎早就察觉到自己不配合,郭杏蓝收回手朝着自己扬起嘴角。
看着生啤杯里又多出的小酒杯他哑口无言。脑子早先就被鸡尾酒灌烂了吧?居然还会为那一点破事放在心上。
“再多一杯伏特加,我就告诉你只有我跟范夏轩才知道的事。”
叹了口气。捏了捏鼻梁,他打算一口乾完这不要命的东西。光一般的深水炸弹就够强劲的,两杯烈酒......这得让他吐死吧?
看着载浮载沉的小酒杯,又隐约感觉到不停用热烈的眼神盯着自己的郭杏蓝,脑子一热他仰头准备乾了。
啤酒的苦涩味不停冲击着口腔,灌入的第一瞬间彷佛像跳跳糖似的在嘴里炸开。浓厚的酒气不停被自己吸入,照这速度乾完应该没事。
砰!
後方传来撞击声吓得他没控制好角度,像瀑布的酒直接往喉咙冲进。
「咳咳!」纪冉弯着腰往地上咳了好几回。他才刚夸完这酒吧管理不错,结果後面传来的争吵声让他在内心默默收回。
他回过头看是怎麽回事时,坐在一边的郭杏蓝顾不得被披在肩上的外套,直接冲了过去。
还没看清楚到底发生什麽事时,郭杏蓝的惨叫声他倒是听得一清二楚。能让他这样喊的肯定只有范夏轩。
「你怎麽了!没事吧!」
范夏轩倒在酒吧的中间,不少人都退到一边去了。他这下子看得很清楚,范夏轩身上的衣服都被扯破了,左手上的衣袖也不见了一大截,他正用手摀着左手。
「操,你小子胆子很肥啊?」从门口另一端走来一个穿着全身加起来可能有百万的人走了过来,头上梳得老高。
「我不跟你道歉了吗?让我帮你处理那件衣服你也不要。」范夏轩用手背擦了擦嘴角。
纪冉弯腰捡起外套,不顾旁人的视线走到范夏轩旁边。换他这次帮他披上了外套。
「怎麽回事?」纪冉在范夏轩耳边轻轻问着,或许一下子喝太多酒,总觉得嗓子特别哑。
「还能怎麽着......不就洗手不小心把水喷到他外套上,就要我赔他。我让他把外套给我帮他送乾洗店也不要。」
「他打你了?你......等等,你流鼻血了!」他隐约看见范夏轩脸上有什麽东西一直在往下滴,伸手一碰摸不出是什麽,沾得满手黏呼呼靠近一闻,是血。
郭杏蓝正把纸巾往范夏轩鼻子塞,范夏轩大概担心着只单单披着的左手会漏馅,右手还死命的抓着外套。
「白痴们!知道这外套多少钱吗?用你们一辈子的钱也赔不了!让我揍揍你抵销一辈子不好吗?」
他看出来了,那个人身上正穿着号称山羊绒之王品牌的外套,一件大概要十几万。
噗哧!
纪冉笑了出来。这人脑子可能被水给泼走了。
「你那件也才十几万,我倒是现在就可以马上领给你。」
那人脸色一青一白,随後调整心态後朝这方向走来。纪冉皱着眉头,往前一步把范夏轩挡在身後。
「你别给他钱!」范夏轩抓着纪冉的衣摆。
「没事。」老爸之前给了他一张提款卡,号码是自己生日。昨天他查了余额吓得他手抖。有百万了。所以对於这种十几万的外套能解厄就消灾。
「哪家的小少爷啊?这麽有钱啊!」那人冲了过来朝他脸挥下,纪冉早有预感後退了一大步又顺势推开范夏轩。这人来真的,挥下来的风都吹到他脸上。
他早就趁那人说话时观察了周围......附近完全没有一个能辅助他的物品,以前园游会他还能利用装着柳橙汁的铁桶、吃猪排饭时也有铁壶让他扰乱敌人视线。但这只有围观的人群。还有人在录影拍照。
操。
纪冉趁他还没收回手,蹲低侧身用肩膀朝那人撞了过去。他想把人趁势撞到後面,後面还有几张被撞飞的椅子,如果有椅子会更好对付。
但这人八成练过,纪冉用了吃奶的力量也撞不倒这人,他紮着很稳的马步硬把自己的撞击挡下。
惨了。
他还来不及起身,背後传来一阵重击他感觉五脏六腑都快吐出来了。
「跟老子斗,还太嫩了!」
那人用手臂牢牢的把自己困在他胸口,又抬腿膝盖往他下巴嗑了下去。感觉牙疼到像掉了几颗。他吐了一口在那人擦得乌黑的皮鞋上,幽暗的光线里还是能看出自己吐出的唾液里参杂着血丝。
「纪冉!」背後传来范夏轩的声音,他光用听的就知道他很担心自己。
有这声音就足够了。
没被控制住的双手风驰电掣的往上抓住那人的肩膀,双脚离地朝那人的膝盖窝勾住狠狠把重量都挂在他身上,一般人被攻击到膝盖窝都会反射性的跪下来,纪冉抓住这点故意用脚跟重重往膝盖窝踢下。
果然,那人失去重心前面又吊个自己,准备往前摔他反射性的松开困住纪冉的双手要撑住,纪冉往左一个施力把那人摔到地上,而他也顺利的坐在他身上。
「小子,被我骑了你就甭想赢。」纪冉有点喘毕竟刚那一连串都是自己混乱中蹦出来的伎俩,没控制好气息。
「操!操!你他妈的死定了!」那人胀红着脸,不停朝他骂骂咧咧喷一堆唾沫星子。
「哥们,这外套我真能赔你,你也别这麽大费周章想找个倒楣鬼来赔。」纪冉弯下腰朝那人耳边说话。
他看到了,刚刚把人翻过来的时候,外套的腋下口破了个洞。洞不大但却挺明显的,因为他里面穿了件白衣服,外套又是黑色的。
果不其然,那人支支吾吾嘴里嘟囔着什麽。
闹到最後那人自知理亏就走了,走前还不时瞪着自己嘴动个没完。
这会半夜了,晚上的风比早上来的更刺痛,吹过的地方像被刮伤似的,寒风刺骨。纪冉脑子正不停凸凸跳着,很冷但身上他摸起来感觉挺热的。那杯酒他喝到一半,但半强迫多加一小杯的深水炸弹也让他这个老司机有些扛不住。
「范夏轩!」纪冉吼了一声。范夏轩这正在酒吧门口跟小蓝一起等计程车。让一个姑娘走夜路不是很绅士。
「哎!你去吧!要不他一直喊个不停。」小蓝环着手臂哆嗦的抖着。
范夏轩脱下外套,披到小蓝肩上。都还没披完另外一边,小蓝往後退了一步。
「别给我,你自己穿吧!衣服破成这样我看了都冷。」
他低头看了眼,黑色的长袖被刚才那人割破好几个小洞,左手臂上的伤口也一清二楚。他当然明白小蓝的用意,但过了今天他就忽然不在意这些伤口了。
半推半就下外套还是给小蓝了。後头一直大声嚷嚷的纪冉在他转过身就安静了下来。纪冉站在路灯下有几分茫然,被风吹乱的发丝像个鸟巢似的,嘴角上的腥红点点都让范夏轩很过意不去。
「走吧!回家。」他牵着纪冉的手招招计程车。纪冉喝醉酒很安静,像只刚生完气的小猫,顺着毛乖乖的趴在腿上。偶尔还打了几个呼噜。
纪冉平时看起来挺轻的,起码不是像现在这样背着他得用吃奶的力气使劲拖。纪冉嘴里不时嘟囔着一些琐碎的词汇,又会朝他脸上招呼几下碰得他脸一半都麻了。
好不容易拖到床上,又把掉出床外的脚抬进去摆好。范夏轩到厕所拿着他本来就要换的毛巾,沾湿热水帮纪冉擦擦身体。期间还想着要不要帮他脱衣服比较好睡,但看着不停在床上张牙舞爪的模样,刚浮上来的念头马上被风吹散。
他自个洗好澡就准备踏上木梯。半夜了,外头还是偶尔会有脚步声但这如同蚂蚁在你耳边说话似的,既小声却又被自己听到的声音。
「范夏轩......范夏轩......」从木梯上俯视,纪冉一只手放在耳边,嘴里还在呢喃,嘴角被划破的伤口在黑暗中像是不断发光,在提醒自己,那是为自己所受伤的。
范夏轩又踏了回去,蹲在纪冉床边凝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对不起......让你受伤了。」
来好几次酒吧他都没出意外,今天不知道怎麽了有点恍神,洗完手不小心把水喷到那个人的外套上。他不知道那件外套得多少钱,想说不就是喷到水让他帮那人送到乾洗店弄弄就得了,天知道那人根本来乱的,开口就要自己赔他那件号称天价的外套。
纪冉明明就想知道他左手上有什麽,他没有刻意去看而是拿着外套给自己披上了。心里油然冒出一丝丝暖流。那个站在他身前保护他的人,逼得他得回想高中时,他看了多少次纪冉的背影?那麽可靠又温暖。
他已经不想离开这人了。
「谢谢你。」他伸手抚摸受伤的嘴角,大概吃痛了,纪冉嘴里还在叨念着翻过身。没几秒又翻回正面。
起过身他又准备踏上木梯,踏不到几格又停了下来。一脸讶异的看着还躺得好好的纪冉,他都怀疑纪冉是不是故意挑准自己要上去的时间说的。
「你原谅我吧......范......唔......」范夏轩又踏了回去蹲回那个位置。
「你想说什麽就一次说完吧......省得我跑来跑去。」范夏轩忍不住在他耳边轻声细语。
可见真的有效,纪冉皱了没头又开始自顾自地说起话来。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想.......想了解他......还得弥补......」话说得断断续续,但意思听下来他也懂个二三四。只是,心里那股不请自来的情绪狠狠的把自己压死了。
范夏轩悄悄凑近纪冉,膝盖跪地把半个身子伸到床铺里。他萌芽一个念头,告诉自己这麽做那朦胧的情绪就会消失而去。
他很确定纪冉睡着了,但还是不禁回想。自己把他抬上来时,跌跌撞撞都差点拥抱大地了,纪冉要真的醒着肯定不会让自己扛着他上来。
头一点一滴的往下靠近,纪冉呼出温热的酒气大概被自己吸进去的关系,他就像喝醉似的脑子越来越模糊,最後被风吹得乾燥的双唇轻轻碰在满是酒味的嘴上,像根羽毛扫过似的,轻柔又随时会飘走。
只是他想也没想到这根羽毛在躺着的人眼里,感受的重量却如同巨石一般重。
他准备缩回时,撑在床缘的右手被人一把抓住,指甲都深深的掐了进去。一只手压着後脑勺刚离开的唇又被那麽一压,重新压回原位。热呼呼的小蛇趁着自己讶异之时钻进嘴里,含带着酒味占据整个口腔。
这个姿势压得他腰很痛,想起身却又发现纪冉另外一只手死死的把自己的腰往下压,床的护栏卡在肚子上,感觉再一个用力就能吐出来。
他不停胡乱扭动,但纪冉压根沉浸在这吻里,越是抗拒他越是压得用力,最後范夏轩伸手朝纪冉肋骨一压。
「啊!」纪冉喊了一声。
范夏轩压着刚刚被卡住的肚子,他能感觉刚刚喝得酒可以马上吐在不停哀嚎的人脸上。
「啊!」他起身一个不注意,撞到上舖的层板。
「我操!我感觉喘不过气!」纪冉大概被自己这麽一压,酒全醒了。坐起身来不停来回搓着胸口。
「谁让你死压着我!把我肚子都嗑那护栏了!」范夏轩掀开衣服,一道红色的横面痕迹就这麽出现在肚子上,他轻轻一戳也是疼得他腿连着一起抖。
舒缓了一会,纪冉还维持原样坐着,但目光却是放在自己身上。
「过来。」纪冉伸出手指弯了弯。
范夏轩挺想抱怨的,下舖那块地方就这麽挤,刚才被撞到的头还隐隐发疼。但他还是乖乖的走了过去,在纪冉的指示下他爬进下舖躺在纪冉旁边。
「偷亲我啊?嗯?」纪冉这时还坐着,他侧身低头抚着自己的脸颊。被余光照亮的纪冉,夜色下的双眼格外清醒,他的脸还有点红明知道那是喝酒喝多的,但范夏轩总把他想到某个淫秽的地方。
「我......」他眼神迷茫,目光不知道还能放哪。
没等自己回应纪冉弯下腰脸靠了过来。他下意识闭上眼睛。尽管看不到但他能感觉到纪冉没打算要亲嘴,他把脸凑到自己的颈窝,像只小狗似的左右嗅着,他吸气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范夏轩只感觉很痒,缩了缩肩膀。纪冉又蜻蜓点水般的在脖子上轻啄,不时发出啾啾的声音。范夏轩不自觉得抓着纪冉垂下的衣摆,脑子警铃大响,这感觉不太对劲。像是身体的某个地方即将爆发。
纪冉不停留在同一处,亲完颈脖又边亲边慢慢下移到锁骨,他在锁骨处狠狠的舔着,范夏轩忍不住打了哆嗦。他清清楚楚感觉到纪冉亲过的部分湿漉漉的。
他的手环住纪冉的脖子,脑内警铃声大响但范夏轩一个果断把警铃踹烂了,不响了也不想了。
这次的他很主动,手伸进纪冉松垮的衣服里,在光滑的肌肤上不停来回摩娑。纪冉狠狠的在锁骨上咬了一口。
「哎!你狗啊!」范夏轩吃痛的喊着。
「狗舔得你舒服吗?狗狗好久没吃到东西了,好饿!主人!」语毕,纪冉又象徵似的在锁骨上来回舔了好几次。
纪冉玩得这麽有兴致肯定是喝酒的关系,要平常虽然会耍耍流氓,但不会耍得这麽露骨。但......他喜欢。
「狗狗乖,别老舔那了,没肉!」感觉锁骨那都被舔红了,甚至有几滴唾液顺着胸口滑了下去。这种像是被舔遍全身的羞耻,不停在脑中发酵。
「那主人给狗狗吃点好吃的吧?热狗?好吗?」纪冉抬起头看着自己。
热狗?
范夏轩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这小孩子水准的黄色笑话亏他也说得出来。他感到一阵羞涩。主人都还没答应,狗狗就擅自拉开主人的裤子,一个埋头迫不及待地吃着.......热狗。
早上他是被一通电话给吵醒的,脑子正凸凸的抽动着。他翻过身在枕头边找到那只手机。
「喂?」还有些晕眩的目光,他没看仔细谁打来的就直接接了。
「都这点了还没起?」老爸听着严肃的声音从话筒传来,这下子他脑袋全醒了。
「啊......我......昨天稍微喝了下。怎麽了?」范夏轩还躺在旁边睡。他侧躺在外边。昨天他们没洗澡弄一弄就直接睡了。这一会儿范夏轩还穿着在酒吧被割破的衣服,露出左手。
纪冉撑着床,悄悄的跨过范夏轩爬了出去。脚刚踏到地上,踩到的不是冰凉的地面,而是软呼呼的棉被,他差点滑出去坐到范夏轩身上,快速的又扶着护栏,把棉被踢到一边顺利的爬出去。
「我是想问你何时回来?有事想谈谈。」
「好,我今天回。」
挂掉电话後,身体很僵硬他伸着懒腰舒展下。
走到床边,提着被他们俩踢到床下又被自己踢到一角的棉被,甩了几下盖到范夏轩身上。包括那伤痕累累的左手。他只略过一眼,内心却掀起波澜。
手臂上的伤痕大部分都癒合了,留下一条一条肉色的疤痕。不过中间有几条还是红色的,没准是他刚回来那天去浴室弄的。他甩甩头,把被窝夹紧,换了套衣服就出门买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