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乐橙指着前方,方才的阴郁天色已经悄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地澄澈湛蓝。
直到此时,原本困在栅栏内的羊群才被放开,悠闲地从里头走出,逐渐爬满整片坡地。
「那些羊像不像我们三个?」亮言左右两手,分别搭在我和克宁肩膀。
「挥别阴霾,走出栅栏吗?」小夏目光放在不远处地羊群上。
『应该吧!』我笑了笑。
心境不同,看见的风景也会不同,如果这句话是在放榜之前听到,我一定完全笑不出来。
没有经历过重考的人,一定很难想像那种只要一放下课本就坐立难安,浑身不自在的日子是怎麽回事。
只是,有人相当不以为然。
「人生哪来这麽多乱七八糟的阴霾,我们眼前可是货真价实的绵羊,是棉羊啊啊啊啊啊!」克宁大叫。
「啊你的头,小声点啦!」亮言反手遮住克宁的嘴,「丢人现眼。」
克宁说话常常前言不接後语,音量更是如入无人之境。
「羊都被你吓跑了。」乐橙刚要伸手摸一只靠过来的绵羊,就随即被克宁吓走。
「他们两个一脸倒楣样,」克宁指着我和亮言,「不要说绵羊了,连鬼都不敢靠近。」
『告诉我,』我没好气地白了克宁一眼,『你是怎麽办到的?』
「他的耳朵有过滤系统。」亮言笑着说:「不想听的、不中听的,都会自动隔离。」
「你们两个不要老是欺负他。」小夏开口。
『哪有。』我反驳,「乐橙你评评理。」
「好了啦。」乐橙笑了笑。
「没关系,我不会计较的,毕竟我也算是爱狗人士。」克宁假笑,刻意露出洁白的门牙。
「爱你去死。」亮言二话不说,从克宁後脑杓敲下去。
随着天气放晴,园区的游客也逐渐多了起来,我们从另一端的阶梯走到青青草原,在看台前坐成一排,等待即将开始的表演节目。
看台上的气氛在工作人员的广播声中越趋欢乐,草原上游客越聚越多,一时间,彷佛整个清境的人都靠了过来。
表演节目中,有一项是将绵羊捉到看台上固定,然後快速地将其身上的羊毛迅速剃光。
不知道为什麽,看过明信片的我,总觉得那些被剃光毛的绵羊,脸上表情很困扰。
「如果是我,」克宁若无其事地说,「这样大庭广众的被扒光一定会觉得很害羞。」
「所以你有什麽机会会在大庭广众下被扒光?」亮言说。
「不知道,」克宁不以为意,「可是你们也知道,人生有时候很难说啊!」
『你要先投胎成绵羊才有机会觉得害羞。』我拍拍克宁肩膀,『你这麽有才华,当人实在很可惜。』
「会不会要投胎的时候,」克宁认真,「上帝说今年的绵羊已经额满了,只能选别的。」
「那投胎成土拨鼠还是肠炎弧菌也不错。」亮言搭腔。
「对啊!」克宁自嘲,「到时候我就可以乱挖土或是努力让人类拉肚子了。」
『加油,有梦最美。』我看着克宁,正经地说:『你一定可以的。』
「原来克宁的梦想,」小夏笑着说,「是让人类拉肚子啊!」
「如果只是要让人类拉肚子,开餐厅也可以,」坐在亮言旁边的乐橙,终於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到底是什麽白痴对话。」
「谢谢大家这麽相信我,不过......,」克宁眼神坚定地回看我和亮言,「你们两个死人头可以让我打一拳吗?」
『当然,』我断然拒绝,『不行。』
「张克宁你期待三十几年的绵羊秀要开始了。」亮言提醒。
「三十几年?」克宁皱眉,「是连前世也算进去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