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你又跟谁打架了吗?伤口还痛吗?擦过药了吗?」
又一次看到晚归的刘雨安,嘴角好不容易快好的伤又再次鲜红了起来,眉骨上也多了道新的擦伤,看起来就很疼,但刘雨安的回覆却永远都是同样的理由:「没事,也不怎麽痛,阿月你先去睡吧。」但刘雨月当然不可能就这样放任刘雨安的伤,往往早就都准备好医药箱,说:「不怎麽痛它也是伤,不能因为没感觉就去放任,久了的话就算看似痊癒,也是会有残留下的後遗症或是伤疤。」
每次都这麽说,刘雨安也都不会再多做评论,但今天却十分异常,语气虽然并没有不好,但从意思上听来却不是这麽回事。
「所以你认为我的作法你不满意?」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希望小安你能不要总是不把自己的事当一回事⋯⋯」
「⋯谁都可以这麽对我说,就你不行。」
刘雨安看着刘雨月,原本总是微勾的嘴角此刻看来却有点勉强,还有点疲惫。
「你怎麽了?雨安⋯?」
「大概是状况有点不好吧⋯最近身体老是在痛,看起来是快感冒了,我先回房去休息⋯」
躲避着刘雨月的问题,刘雨安只想回自己的房间然後让自己一个人好好安静待着一会儿,但却被刘雨月抓住离开的自己,有些担心却又倔强的表示:「你现在回房间,我和你今天的疙瘩也不会就此结束,我不要和你有这种感觉。」
「⋯⋯」
「你是我弟弟,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任何隐瞒,当然⋯我也知道每个人都会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但我希望,如果这个秘密是影响到了你接下来的生活,我希望能跟你一起解决,一起努力,好吗?」
「你觉得我有秘密吗?阿月?」
刘雨安侧着脸看着刘雨月问道。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你好像最近有些心事。」
「这个答案听起来像是有呢⋯」刘雨安垂下眉睫。
「可是小安我⋯」
「我只希望你相信我一件事。」刘雨安不让刘雨月说完话,抬起头後眼神坚定的看着刘雨月:「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害你。」
「我不懂⋯你为什麽要和我说这些,我是你的哥哥,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是呀⋯因为你是我的哥哥你才相信这些⋯⋯我有时候很羡慕现在的自己。」
「即使你不是我弟弟我也会相信你。」
在看到刘雨安失落的表情之际,刘雨月脱口而出了这句话,也在那瞬间看到了刘雨安眼眶里闪烁了晶莹的光芒,那是眼泪吗?刘雨月有些疑惑。
「你真傻。」
「小安⋯」
「别拉我了,我真的累了,先去休息。」
「如果等你希望有个人陪你的时候,可以告诉我。」
说完话刘雨月才依依不舍的放了手,看着刘雨安直至对方关上房门才叹了口气往窗前的木椅坐下,然後小声道:「到底是发生什麽事了呢⋯」
随後往窗外瞧了瞧,总觉得这个小镇里近期似乎多了些生面孔,看来现在大家的生活也都不好过,只能到这乡下地方了吧,刘雨月心道。
一不小心就这麽睡着到隔日的清晨,刘雨月是被刘雨安说电话的声音给吵醒。
刘雨安也发现了被吵醒的刘雨月,快速的结束了通话後便问道。
「怎麽昨天也不回房睡?」刘雨安走向刘雨月笑问。
「坐一坐就不小心睡着了,感觉有点腰酸背痛⋯是说,是谁一大早打给你呀?」
刘雨月边伸懒腰边说,身上昨晚刘雨安帮忙披上的毛毯也不小心滑落在地。
「啊⋯不是什麽好消息,房东说他亲戚的孩子因为念书的关系,学校离这近,希望我们这个月期满便搬出去,看来我们又要开始找新房子啦。」
边解释刘雨安一边弯腰顺手准备用右手拿起掉在地上的毯子,没想到手一伸,却整个人停在原地,像是时间静止了一样,刘雨月也发现不对劲,迟疑道:「怎麽了吗?」
「没事,就是突然想到要去找新房子工作可能要请个几天假有点麻烦,哈哈。」
可是刘雨月并不傻,发现了刘雨安原本要用右手捡起的毯子在最後却用左手捡了起来,其实如果不仔细观察谁也看不出来。其初刘雨月也和他人一样,觉得刘雨安是左撇子,写字用左手、吃饭用左手,但一段时间才发现,刘雨安好像左右手都通用,准确一点来说,在外头,刘雨安总是习惯用右手,而在家里才改用左手,但为什麽要这样刘雨月当然不明白,可是却能知道,刘雨安的右手好像不是很灵活,虽然以前也有问过类似的问题,但因为本人似乎不太想谈,而且也说了是工作上导致的职业病,还是让刘雨月十分挂心,只是不说,默默的主动减轻刘雨安右手的负担。
「你的右手是不是最近又更不舒服了?还是因为工作的关系吗?」
担心的刘雨月还是忍不住的问道,而捡起毯子的刘雨安则笑了笑回答:「阿月你又过度关心了。」
「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不知道是不是你自己没有发觉,每次我看你在家想用右手拿什麽东西或是做什麽事的时候,都会突然停住然後再换手,你是不是去看个医生比较好?不然趁着这个机会,换个房子也换个工作吧?」
「啊⋯或许真的是因为工作太辛苦了吧⋯⋯」刘雨安说完话抬起右手看了看。
「是吧?不要紧的,你就算换工作没办法一下子就找到新的,我也可⋯⋯」
「阿月。」
刘雨安突然打岔,但喊起刘雨月的小名却十分温柔。
「怎麽了?」
「没什麽,就是想这样叫叫你。」
「你喜欢的话叫多少次我都会回应你,所以如果我也对你有所期待的话,希望小安你能也给我些回应,让我知道你的感受。」
「我懂,所以如果当你想和我确定你的答案的时候,我会给你是与不是作为答覆,但因为我不能用我的观点我的立场去判断出来的结果,告诉你你想知道的,所以还请哥哥你、阿月你,刘雨月自己去判断。」
「我不能只听你说的就好吗?」刘雨月的话语就像个撒娇的小孩一样,但却又同时让人有种怜悯的感觉,可刘雨安却没因此妥协,还是摇了摇头:「我也是人,有血有肉的人,如果听了我的话,我一定会对我自己偏心,所以很抱歉,我没办法从我的口中告诉你你想听到的真相。」
「你会有什麽真相?和你生活在一起的这三年,对我来说就是真相,就是你,难道小安你不这麽认为吗?」
「我想这麽认为。」
「你觉得我听到了其他人对我说的话,会不信任你吗?」
「我一直都信任你,无论你做出的任何决定,我都信任你,也不怨你。」
「那你为什麽不给我机会?你无条件的信任我,为什麽却不让我⋯」
「因为这次我想让你自己做决定,这次由你选择,你如果能在此刻就此打住,我也会很感谢你再一次的不让我为难。」
刘雨安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刘雨月,脸上带着苦涩的笑容。
「我这样是你所期望的好哥哥吗?」
刘雨月疑道,脸上的表情也十分纠结,而也因为刘雨安的存在,刘雨月懂了一个道理。
「我从没期望你做一个好哥哥,我只期望你做一个你想成为的自己,别像我。」
刘雨安的笑容几乎在任何时刻都从未停歇,许多人都说,那是因为他从未有着什麽烦恼,所以才能笑得如此开朗,但刘雨月却沈默,这样的答案,在自己的查证中是不确实的。
刘雨月爱笑,那不是他没烦恼,而是他选择用微笑去面对,即使苦涩、即使疼痛,所有的情绪他都用微笑来面对,他的笑不是笑,而是对世间对自己的一种束手无策,无可奈何、所以笑吧,他最喜欢的天气是雨天,他说:「下雨天或许是最适合哭泣的时节。」
而另一个他却说:「可我什麽天气都喜欢,因为有你在,每天都是好天气。」
听到了这番话,你的心情会好点吗?
虽然你还是笑着,但却让人觉得那是在说:「你真傻。」
有点像是口头禅,却又让人感到安心的三个字。
「你真傻。」这样,你的心情会跟我听到那三个字的时候一样好一点吗?
「⋯⋯」刘雨安静静的看着在自己眼前气色红润的刘雨月,下一刻,便将手上的毯子拉起整个铺盖住刘雨月的头上,然後隔着毛毯吻於刘雨月的唇瓣。
等毯子掀起之时,刘雨安早就没了踪影。
*
这样吻别後的刘雨安,没说了去哪,也没留下任何一张字条或消息,就这样放着刘雨月一个人在家,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做着平常也会做的事,好像没有哪里不同,但却似乎套乱了刘雨月的日常。
煮饭忘了按电锅、喝水倒倒了杯子外、洗衣服忘了加洗衣精⋯⋯等等平常不会犯的失误现在一天起码会犯一两个以上,自己为什麽会这样?刘雨月当然清楚,但却不清楚的是刘雨安到底去了哪?
失去联络的第三天,却来了一位意外的访客,印象中在刚搬来这个小镇的时候这名男子也有出现过几次,似乎是叫海德?
「海德?」
「你知道我的名字?」
「小安是这麽称呼你的。」
「⋯你的观察力的确很惊人。」
「我不这麽觉得⋯⋯」
「刘雨安不是你亲弟弟这件事情你大概是什麽时候知道的?」
海德自说自话便自己踏进刘雨月和刘雨安的家中,却感觉熟门熟路的坐在了窗前的小木椅上。
「⋯请问你是想说什麽?」
「我只是想知道你们这场兄弟戏码究竟会演多久?但现在看来似乎是演上瘾了,尤其是、你。」
「如果想从我们兄弟俩这里破坏什麽,那很抱歉,你不会成功。」
「破坏?哼⋯你们之间有什麽值得好破坏的?是那脆弱不堪的无血缘还是信任?」
「这就是你今天来这里的重点吗?说废话?」
刘雨月笑问,而海德则是点起一支菸依旧故我。
「脾气还真大,你难道不觉得现在你的场合不适合对我如此态度?」
「你连你是谁都没说清楚我又何必需要去配合你?」
「你想知道安在哪里吗?」
「你会跟我说吗?」
刘雨月蹙起眉头看着一脸淡然的海德抽着菸。
「你这态度我不喜欢。」海德起身,绕着刘雨月一圈边道。
「⋯⋯」
看着静默瞪着自己的刘雨月,海德又吐了口菸,接着手脚俐落的往刘雨月的膝窝一踹,让刘雨月跪倒在地接着一手压着对方的头於木桌上一手则将他的手背於背後。
「反抗。」
「⋯⋯」刘雨月依旧默不做声,只是睨着眼看着海德。
「我要你反抗。」
「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让你很有快感吗?把我压在桌上的姿态能让你有任何成就感吗?」
「⋯⋯你的这种答案我不喜欢,但要是安看到了,大概会很高兴。」
语毕,海德松开了手,将烟蒂直接丢在地上用脚捻熄然後又道:「无关我个人意志,是安要我替他转达,要你别反抗,好好听我的话跟我走。」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吗?」刘雨月坐在地上看着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海德,脸上除了不信任还是不信任,但海德似乎并不在意。
「我不在乎你信不信我,因为我压根也不相信你,这只是安要我替他转答的,你要是不照做,也无妨,反正结果会是相同的。」
「⋯真的是是小安说的吗?他真的⋯要我跟着你吗?」
「我不做迂回的事,那样实在是太麻烦,而我也不想与你培养其他多余的感情,所以我不会去做多余的事,信不信由你,但不信,我也不会由着你。」
「我跟你走,但那是因为我相信小安而不是相信你。」
「那真是太好了。」
「我只想要你告诉我一件事就好,小安他⋯现在还好吗?」
「你想要我怎麽回答你这个问题?」
「我⋯」
「让你心安的说法有太多种,但哪一种你都不会相信,别彼此浪费唇舌了吧,走了。」
海德转身拉开大门,而在身後的刘雨月又问:「我们还会再回到这里吗?」
「你可以保持着那种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