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芯瑶止住哭泣之後,厨房便陷入令人尴尬的沉默,其实也只有她自己单方面而已,傅子谦则一副什麽事都没发生的样子,服务生有疑问都是由他解决,李芯瑶情绪低沉也不好出面,因为她深怕自己一张口又忍不住哭出来。
她又再次感受到,傅子谦无处不体贴的举动,只是,他很快就离开了。
刚过中午没多久,老板就从别间分店调个厨师来支援,傅子谦并非正式员工,厨房也不需要他的帮助,自然是先行离开。
来支援的厨师大叔幽默风趣,很喜欢找李芯瑶搭话聊天,她都只是笑笑回应,厨房里全是大叔一个人的声音,却怎麽也驱赶不了内心孤苦的喧嚣。
李芯瑶下班後拿了行李回到自己的家,她带到蓝佑翔家里的东西本就不多,一个小时之内便收拾妥当,还打扫了厨房。
李母看她提着行李回来,以为她和同居男友吵架了,李芯瑶不想让她多想,只说对方要出差一些时日,她自己一人会害怕便搬了回来。李母见女儿回家自然开心,也没再追问什麽。
李芯瑶看着自己的房间,没有预期的灰尘和霉味,想着自己和蓝佑翔同居的日子不过才短短一个月而已,这之间好似什麽都没变,却也什麽都变了样。
现在的蓝佑翔会在哪里?他会不会因为自己的离开而感到愤怒?或是平时一样的淡然?
李芯瑶本来没心情玩游戏的,但晚上的时间实在太过无聊,和李母看了半小时的连续剧之後,心绪倒是平稳不少,回到房间点开游戏,首先跳出一则公告讯息。
上头写着几个童风大字「圣诞集点乐开跑」,和几张图片解释任务和奖励内容,里头有萌动人心的兔耳毛帽和兔耳连帽外套,看到这些可爱死人的东西,李芯瑶只想赶快和芒果分享。
听见芒果的声音,李芯瑶才想起那天蓝佑翔在车上对她说过的话,可为何他能和梁倪佳有说有笑完全不管她,却反过来要求自己不准和其他男生有过多接触?
「要一起做圣诞节任务吗?」芒果的声音总能安稳人心,李芯瑶将那些矛盾都赶走。
两人一边解任务一边聊着NPC的各种可恨之处,不知不觉就到了十一点,芒果说了句:「先这样吧,明天带你解更多积分的任务。」
隔天李芯瑶也去了星北分店支援,没再见到傅子谦的身影,明明在意料之中,却有一种不清不明的情绪,像凉秋的飒飒落叶,悄悄拂过心头。
蓝佑翔也是杳无音讯,大概已经去了美国,李芯瑶不愿去想他的事,每天下班就端着手机猛解任务,李母还说了句:「怎麽不知道你也是手机儿童?」
李芯瑶笑笑回应:「我已经不是儿童啦!」
结果就听见李母小声说:「那就是老屁孩了?网路上是这样说的吗?」
「……」
这种刻意安宁的日子,直到汪晓瑜找她去新开的餐厅吃饭才被打破。
她们要去的餐厅在森文路上,是李芯瑶之前见过的西餐厅,以城堡的外观作为主题,听说里头偶尔会有公主王子装扮的服务生请客人免费品酒,网路上更是疯狂宣传这间餐厅招牌菜──香草酥脆烤鸡,看得李芯瑶都忍不住嘴馋,连充当司机的郭助理都嚷着想吃。
李芯瑶提前十分钟到餐厅门口等汪晓瑜,没想到却遇上傅子谦等人,两人相见皆是一愣。
傅子谦穿着件白色素T和刷白牛仔长裤,外头罩了件灰色连帽外套,而李芯瑶上衣同样是白色T恤,只是上头画了只抱着兔子玩偶的小熊,下半身是过膝的浅色牛仔长裙,而她也恰巧穿了件浅灰色的连帽针织外套。
「你们……」徐逸海顿了一瞬,「这样看着有点像那什麽?」他挠了挠头发。
「情侣装。」蓝天霖唯恐不乱,一旁的豌豆本来垂头滑着手机,突然抬头看了一下,然後默默点头。
傅子谦无语睨了他们三人一眼,最後还是徐逸海率先打破沉默:「芯瑶妹妹在这里等人吗?」
「我在等晓瑜。」
徐逸海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接着说:「那我们先进去罗。」
李芯瑶有点意外,她以为徐逸海会邀请她们一起用餐,或多问几句汪晓瑜的事情,结果什麽都没有,这两人该不会闹翻了吧?
「芯瑶!」汪晓瑜急急忙忙跑来,却在看见徐逸海时吓了好大一跳。
餐厅外站着不少客人,而傅子谦一行人和李芯瑶站得有点开,让汪晓瑜以为他们是同样正在候位的客人。
自从上次和徐逸海在日新百货不欢而散之後,她没再和他见过面,徐逸海也没再主动传讯息给她,而薪水是直接转到她帐户里的,汪晓瑜看到那几十万的薪水固然高兴,却也不怎麽开心。
「嗨。」众人沉默之际,豌豆率先向汪晓瑜打招呼。
汪晓瑜有些窘迫地回应,她觉得现在看到豌豆会有种像在看前男友的尴尬,特别是见证人徐逸海还在一旁,想到这点,汪晓瑜又偷偷朝徐逸海看去,结果他人却低着头看手机。
汪晓瑜失望地垂下头,徐逸海抬头就看见她这副毫无生气的样子,不知她此刻心里正想着什麽?
李芯瑶向服务生登记两个位置,因为餐厅实在太热门,开幕期间不提供订位,只能现场排队,但没想到得等到两个小时之後。
傅子谦听见之後,朝服务生淡淡说了句:「给她们包厢吧。」
服务生先是愣了一瞬,李芯瑶以为他是觉得傅子谦太过唐突,没想到他却转头对自己说:「是这样的,我们的包厢必须加收……」
「不用。」服务生和李芯瑶同时看向傅子谦,前者毕恭毕敬应了声好,後者则是一脸懵。
不用什麽?李芯瑶还在状况外,服务生就已经要为她们带路了,她仍在犹豫是否要拒绝傅子谦的好意,结果汪晓瑜率先走了进去。
李芯瑶向傅子谦道谢,赶紧无奈跟上,她感觉汪晓瑜走得特别快,好像想甩开什麽一样……
「你和徐逸海怎麽了?」
两人进了包厢之後,李芯瑶抢先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没想到却惹来更多轰炸。
「没怎麽样啊!倒是你,你和傅子谦今天怎麽回事?穿情侣装?你想开了?和他在一起了?」
「你在胡说什麽……那只是碰巧穿得很像而已,还有什麽叫我想开了?难道我和蓝佑翔在一起就是想不开吗?」
李芯瑶笑着推她一下,结果汪晓瑜一脸认真地说:「我是真的觉得你和傅子谦满配的。」
包厢里明明没有其他人,汪晓瑜仍有模有样张望了一下,接着便伏低靠近李芯瑶,一副菜市场大婶的八卦脸,「我向徐逸海打听过,傅子谦的存款已经七位数去了,啧啧,你看看这种多金又体贴的帅男人已经不多了。」
李芯瑶垂头看着菜单,完全没看她一眼,「真的那麽好?你怎麽不自己把握?」
汪晓瑜乖乖坐直,打开桌上的菜单,没想到李芯瑶竟然学坏了都不放过她。
「哦,是不是因为你已经有了一个徐逸海?」李心瑶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
「徐逸海和我才没半点关系呢。」汪晓瑜说完就趴在桌上,把脸埋在两个臂弯内,这样子连李芯瑶看了都要担心。
「怎麽了?发生什麽事了?」
「没什麽,我只是……唉。」
任凭李芯瑶怎麽旁敲侧击,汪晓瑜都只是叹气,直到喝了杯免费的红酒,她才稍稍吐露。
「怎麽有这种小肚鸡肠的男人啊……嗯,不过他的确是没有肚子,至於鸡肠嘛……呵呵。」
李芯瑶听得都要扶额,汪晓瑜酒醉後的思想不是普通邪恶,而且才一杯就醉了,还好她刚刚婉拒了王子的试喝邀请。
没想到王子竟然去而复返,还端来两份甜点和一瓶红酒,「两位美丽的小姐,这是有贵宾招待你们的『暗恋的秘密』和本店的招牌葡萄酒。」
「暗恋的秘密?你这假冒的王子,说说看是谁招待我们的?」李芯瑶赶紧拉住发酒疯的汪晓瑜,却闭不了她的嘴,「是不是姓徐的王X蛋?」
那位王子愣了一下,却如实回答:「暗恋的秘密是傅先生招待的,葡萄酒是徐先生的意思。」
李芯瑶最後笑着和王子道歉,把人送出包厢後,回头就发现汪晓瑜又喝下一大杯葡萄酒,嘴里还嚷着:「徐逸海你这混蛋……」
原来汪晓瑜是酒後吐真言的类型,不知道徐逸海送来这瓶红酒,是不是刻意所为?
李芯瑶笑着摇头,决定不管汪晓瑜了,她嚐了一口刚送来的甜点,扎实绵密的巧克力蛋糕淋上酸甜樱桃酱,微甜中带点酸苦,确实是暗恋的滋味。
只是,这块蛋糕里头,是不是也藏着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