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莫言眼皮颤了颤,缓缓抬起了眼帘,映入眸中的是她不知何时开始不敢直视的身影。手指无意识的攥紧,她微微启唇却又忽然顿住,她真的不知道这样到底有没有意义。
七年了,整整七年,也许……真的是她感觉错了吧。
「你现在想怎样?」宋离辰不耐烦的转了转手表。
是了,任何人在婚礼前被一个厌恶至极的人叫出来都会厌烦的。萧莫言睫毛轻颤,像是自暴自弃般,鬼使神差的,她问出了那早已知晓答案的话语,「你,爱过我吗?」轻声的呢喃仿佛风一吹就会消散,苍茫的音色空洞的不像她自己的嗓音,仿佛早已失了魂魄。与其说是质问,不如说是恳求,恳求宋离辰施舍一点她的爱给她。
「从未。」宋离辰朱唇轻启,吐出冰冷的字眼,毫不留恋的离去,将她最後一抹卑微的期望彻底击碎。
她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只听她静默许久,突然的咧嘴轻笑。
从小到大,她都是靠着她引以为傲的感觉从一个在社会底层打滚的孤儿混到现在的地位,她向来不曾怀疑自己的感觉,可或许,只是她对宋离辰的执念产生了错觉,错觉宋离辰也同样爱着她,於是就这样纠缠了宋离辰整整七年。
可若是真的是不喜欢,为何还要做出那些令人误会的举动?
她已经不明白了,完全不明白。
不过无所谓了。
萧莫言转身踏入人群中,清丽的五官带着笑意,柳眉微扬三分,唇角轻轻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任何人看见都不会觉得这是个刚经历了第无数次惨痛告白的人,人们只会赞叹她的美好,完美的就像个机器人。
没有人知道,在她一次次鼓起勇气却又一次次被打进尘埃中後,她看似仍旧飞蛾扑火的一颗心扑在宋离辰身上。
可她早已在自己体内注入毒素,只要按时服药便不致命。
就像个可控制的炸弹。
更不会有人知道的是,在知晓宋离辰订婚後,她已经停药两个月了。
赌并不是好事,但似乎自从她遇上宋离辰後,她的人生便只能不断的赌,她赌过名声,赌过声誉,赌过前途,赌过未来,用她所有的一切在赌,而这次,她赌下的,是一辈子。
毫无意外,她输了。
和宋离辰的博弈她从未赢过。
在宋离辰的婚礼告终时,她也将为这场必输的赌局付出代价。
行啊,宋离辰,我放过你了。
宋离辰的笑容凝结了。
她知道自己是个天生的演员。
她隐瞒的很好,没有人看得出来,在听见她身殒的噩耗时,从脚底窜起的寒冷蔓延了全身,冰凉刺骨。当周遭的人都在祝贺她终於省去一个大麻烦时,她只想杀了他们所有人,包括她自己。
她抛下进行到一半的婚礼,不顾父母难看的脸色,连礼服都来不及换便狂奔起来,一路奔进医院。
见个鬼的联姻,通通去死吧。
伴随着消毒水刺鼻的气味,那人曾经清丽的五官映入眼帘,此刻却是如此的苍白。
她从没有一刻如此希望见不到她,不管在哪里,只要不是躺在那儿就好。
她颤抖着跪在她身旁,吃力的抚上她姣好的面容,像是用尽毕生的力气,她低头覆上她早已失了温度的前额,她从未如此憎恨她自己。
醒来好不好?我再也不骗你了,再也不会了。
她听见自己呜咽的嗓音,可那人再也不会睁开眼看她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