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於整理好了」我擦拭着从额上滴落的汗。
「店长，你终於好了」凯蒂说。
「还敢说」我靠在厨房的流理台，「也不想想都是谁害的」
「店长我错了」凯蒂走到我身後，帮我搥背。
「好了」我把她的手拨开，「沈先生还在吗？」
「店长你如果说的是开BMW载你回来的那位帅哥的话，还在喔」
「你一定要强调那几个字吗？」我无奈道。
「什麽？」凯蒂装傻。
「算了」我叹气，「你去站柜台，我去找那位先生」
「好的」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走上前，我坐上他面前的椅子。
「没关系」
「沈先生要续杯吗？」我指着空的咖啡杯问。
「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微笑，「放心，加量不加价」
拿起空杯子，我站起身走到柜台内。
「店长店长」凯蒂走到我身後，以只有我们两人听见的声音说话。
「嗯？」
「那位帅哥和店长你到底是什麽关系啊？」琳的脸上露出八卦的神情。
「什麽关系都没有」我说。
也不过就一起吃了一段饭，坐过他的车两次，是能有什麽关系？
「可是我觉得那位帅哥喜欢你欸」
「你如果有时间在这边猜测的话，倒不如去练习甜点的作法」不然老是把我的厨房搞得跟世界大战刚结束一样。
「店长，我很认真欸」凯蒂鼓起脸颊。
「是是是，我知道你很认真，我把咖啡拿出去了」拍了一下凯蒂的肩，我走出柜台。
「来，咖啡」我将咖啡递到沈先生面前。
「谢谢」他接过。
「刚刚那位和你聊天的女孩子是⋯⋯？」沈先生看着正在接待客人的凯蒂问。
「凯蒂，她算是被我捡回来的吧」
「捡回来？什麽意思？」
「两个月前的某一天，在我下班要回家的路上，看见有一个蹲在路旁一动也不动，一直在落泪的女孩子」
那时的我，心里想的是「既然不关我的事，我又何必去惹事生非呢？」
结果在走过她身旁时，我还是停下脚步，走了回去。
「你没事吧？」嗯，我问了一句废话。
「没事」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随即又把目光收回去。
「不过你看起来不像你口中说的那样子，不然这样子吧，我的店里有一间空房，在你找到地方住之前，就先住我那吧」
「我⋯⋯你怎麽会知道我没地方住？」
「嗯⋯⋯猜的？」妈的，你旁边放着一个二十六寸的行李箱，谁会不知道？
「可、可是——」
「没什麽好可是的了」站起身，我伸出手想要扶她一把，「走吧」我说。
「我真的可以住在这里吗？」
「当然可以」我打开电灯。
「不过你要帮我做工」世界上可没有白吃的午餐喔。
「好」
「你叫什麽名字？」手上拿着一杯热奶茶，我问。
「叫我凯蒂就好了，高三刚毕业」她接过。
「高三啊」
真好，正值青春年华呢。
不像老娘，大学都毕业了，男朋友还没有一个——
等等，跟这个没有关系。
「你刚刚为什麽会在那里？」我让自己回到正题上。
「我⋯⋯」
「没关系」我打断她的话，「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反正探究别人隐私什麽的，本来就不是我的兴趣。
「对了，我叫欧阳菲，草字头菲。你想叫我什麽都随便你，不要叫我阿姨就好了，我一定会把你赶出去」
「那⋯⋯店长？」
「嗯，可以」我拿起放在柜台的包包，「我要先回去了」
「等等！」她忽然拉着我的衣服。
「怎麽了？」
「为什麽你不报警？」
「你希望我报警吗？」我反问。
她不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见状，我微笑，「那就对了，既然你不希望，那我又何必做那对你来说是多余的动作呢？」
「谢谢」她松开手，而且声音很小，小到我差点听不见。
「不会，房间在楼上」我指着楼梯口。
「里面该有的东西都有，如果有缺什麽的话，打电话给我吧」我拿出手机，亮出自己的号码。
「谢谢」
「你刚刚说过了」我说，「明天我要中午十二点才会来开店」说完，我作势走出门口。
「那个，店长拜拜」
我站住脚，「拜拜」
「欧阳小姐真是个好人」
「其实你可以说我是滥好人没关系」是说，会有谁在路上捡一个路人回家？
「那欧阳小姐，结果呢？」
「结果就是，我找到凯蒂的家人，拖着她到她父母那，并且跟她说：『没有把你跟你父母的事处理完，我这个店长就不认你这个店员』」
就是这样子，凯蒂终於和她的父母和好，而她也依旧在我这上班。
「真有欧阳小姐的作风」
「哈哈哈，真的吗？」
「真的」沈先生很用力的点头。
「欧阳小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吧」
「如果欧阳小姐那天没有带凯蒂回来，你会後悔吗？」
我会後悔吗？
「好问题，我也不知道」
「我还以为你会说後悔不後悔这类的答案呢」
「呵呵」闻言，我轻笑几声，「既然是没做过的事，又怎麽会知道後不後悔呢？」
「这个答案也很有欧阳小姐的作风」
「我也是这样觉得」
「欧阳小姐，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哼」
「你是不是喜欢陈先生」
陈先生？「你是说陈星宸医生吗？」
「是的」
「喜欢」我毫不犹豫的回答。
对於自己的回答，我丝毫没有惊讶的感觉，喜欢就是喜欢，有什麽能犹豫的？
「但是我也喜欢欧阳小姐你喔」
「我知道」可惜你了，喜欢上一个不会给予你回应的人。
「所以我可以追你对吗？」
「⋯⋯我能说不行吗？」很难得的，我犹豫了几秒。
「为什麽？」
「因为我不想让你抱着希望去追求一个不会有结果的恋情」那样子很残忍。
对你，对我。
都是。
「没有做过又怎麽会知道呢？」他拾起我刚才说的话回应我。
「也是」我回答。
「那麽，我能做我的第一步吗？」
「如果我说不行的话呢？」
他只是微笑，看着我。
「嗯⋯⋯可以」我故意迟疑了一下，我总得保持我的矜持。
「那，以後就叫你小菲吧」
听见後面那两个字，我先是惊讶一下，随後说：「那我也叫你若霖吧」
「可以喔」他回答。
而我以微笑作为回应。
我们两人互视数秒，不了解他的内心在想什麽，但是我知道我自己的。
我，
似乎很卑鄙呢。
「我也该走了」沈先生说。
「是吗？」我跟着站起身。
「有空我会再来的」
「嗯，再见」
目送沈先生离开，我走回柜台。
「终於离开了」我说。
「店长你很不希望那个帅哥来吗？」凯蒂问。
「也不能这样说」
只是做为一个刚刚才被告白的人来说，我的确暂时不想见到他。
因为不想让他对我抱有任何希望，总而言之就是——
不希望。
不要希望。
不要有希望。
不要打碎希望。
不要让我有任何会打碎他希望的，希望。
「店长，你还记得你帮我和父母和好吗？」
「记得」用拖的。
「那次你对我说『没有把你跟你父母的事处理完，我这个店长就不认你这个店员』那这次换我对店长说了」
我看着凯蒂，一言不发。
「店长你如果没有跟沈先生说清楚的话，我这个店员就不认你这个店长了」
「谢谢」
「我回来了」
「回来啦」妈说。
「爸呢？」我走到客厅，没看见爸的身影，便问。
「不会又在书房玩麻将吧？」将皮包放在沙发上，我问。
「知道就好，对了菲菲啊」
「怎麽了？」
「听说若霖今天去你店里啊，嗯？」妈边说，还边撞了几下我的肩膀。
「妈，为什麽你知道？」抚着额，我无奈的问。
「当然是那孩子打电话给我啊」
「你确定是他打给你，不是你打给他？」真不是我要怀疑，而是这才像妈的举动。
唯恐天下不乱。
「啧，那像是我会做的吗？」
「不像您做的，比较像我娘亲做的」
「你奶奶的，你娘亲不就我，当我白痴啊」
「我怎麽敢认为您是白痴呢？千万别这样想啊，娘、亲」
「欧阳菲」
「哎呀，我该回房间了」站起身，我拿起包包，想要逃离我自己挖的洞。
「你给老娘过来」
「会过去的是白痴」低低说了声，我跑离现场。
「爸，救命」我逃进书房。
「你又对你妈说些什麽了？」
「也没什麽，不过是拐弯抹角骂了妈一句白痴」坐上椅子，我说。
「菲菲啊，别老是这样对你妈」爸放下滑鼠，转头对我说。
「爸你快继续玩麻将啊，怎麽不玩了？」我试着转移爸的注意力。
一天没有捉弄妈，我可是会睡不着觉的。
「菲菲」
「是」看见爸认真起来，我也跟着收起嬉闹的表情。
「那位先生今天有去你店里是吗？」
「是的」
「那麽你有办法接受他的心意吗？」
「没办法」
「那麽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的」
「那麽——」
「什麽？！！！」妈推开书房的门。
「妈？！」为什麽你总是喜欢在书房外面偷听啦！
「为什麽你有喜欢的人，我不是第一个知道的，为什麽是你爸？」妈指着试图以沈默表示自己什麽都不知道的爸。
「我怎麽知道？」我耸肩。
「欧阳文！」
「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看见这个场景，我忍住不笑出声，不然下场会很惨。
用十个字解释的话——
妈妈很生气，後果很严重。
「妈，好了」止不住嘴角的笑意，我说。
「干嘛啦！」
「其实我刚刚是要跟你说的，结果我一坐上沙发，你就问东问西的，我当然没办法第一个告诉你」善意的谎言是好的，当然，是对於我来说。
「原本要第一个跟我讲的？」
「嗯」我点头，「是吧，爸」为求可信度，我还撞了一下爸的椅子。
「啊？是啊是啊」爸赶紧点头回应。
「很好」妈状似满意的点了几下头，「对了，菲菲你喜欢的人是谁？」
「医生」
「医生？」爸问。
「医生啊，医生好医生好」妈点头。
「妈，你有什麽不好的？」
「你不喜欢的就不好」爸说。
「欧阳文，你怎麽把我要讲的话给讲走了！」
「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爸又继续玩麻将。
「好了，妈，很晚了」我说。
「你要回房间了吗？」妈问。
「是啊」
「那你退下吧」
「是的，太后」拱手，我离开书房。
其实，我觉得我可以去演古装戏，肯定是匹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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