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休妻,好嗎? — 第五十五章:誰先愛上

马车停在金媪堡一个不常通行的侧门,游雅歌还是见到墙内几栋金媪堡的建筑才认出这儿也是金媪堡的一部份,尽管她在金媪堡生活了一年,却从未真正踏足占地颇广的金媪堡每一方角落。

「为什麽不走正门?」游雅歌问。

「有个人想见你。」

游雅歌发现这个小门由好几个卫士把守,途中更是编排了许多守卫,想来赫连缭要引见的人不是省油的灯。

「陛下要见我?」游雅歌猜测要见她的那人便是皇帝。

「你什麽时候变得这麽聪明了?」赫连缭惊叹。

「我本来就聪明,不过以前轮不到我动脑、我也懒得费力气。」游雅歌得意地扬着下巴。

赫连缭微笑、牵起游雅歌的手,领着她走进一处别院,屋内已经备好热茶、起好火炉,除了有过几面之缘的皇帝,游雅歌在那儿还重逢了几位故人。

「雅歌!还真是雅歌,你真的没死,老钟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不信,原来都是真的!」陶图嗓门颇大,一激动就直接举起游雅歌转了两圈。

「陶大哥,好了、好了,放我下来啦,我又不是小孩了。」游雅歌笑得灿烂,陶图从小看着游雅歌长大,亦兄亦友,与他相见游雅歌自然欢喜。

「雅歌你不知道,当年老陶以为卫或起真的杀了你,气得上了将军府把卫或起揍了一顿,後来还几个月不理人。」钟不降在一旁诉说过往。

「我就知道陶大哥够义气。」

「能不帮你出气吗?咱可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都是一家人,好在那个卫或起还算有良心,没真的要你的命。」陶图拍拍游雅歌的脑袋。

「放心吧,卫大哥不是那种人。」

游习知较别扭,撑着面子不好意思上去与游雅歌攀谈,他们俩都是卫或起救回来的,从小就老吵嘴,可仍是真心视对方为友的。

「怎麽不理我呀?」游雅歌刻意在游习知面前晃悠。

「跟你有什麽好说的?」游习知扭过头。

陶图从游习知背後勾住他,打趣他说:「还装,明明问了八百次雅歌什麽时候来,矜持能当饭吃吗?老老实实说你想她不就好了。」

「我才没有,你别乱说啊!」游习知挣脱,躲到钟不降身後。

「喔,我知道了,你是看到咱雅歌成了小美人,害羞了。」陶图继续调侃游习知。

「她?我还看不上。」游习知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习知,你不该是看不上、而是配不上,人家雅歌是大堡主的,那轮得到你品评。」钟不降见赫连缭神情有异,马上打圆场。

「雅歌,你跟大堡主真成了一对儿?」陶图问:「那卫或起怎麽办?」陶图长久以来都以为游雅歌会跟着卫或起,而今她成了别人的,他难免接受不了。

「卫大哥……是我的朋友。」她的眼神真诚而惆怅。

卫或起、钟不降、陶图、游习知以及游雅歌一同历经数次战役、生死关头,他们的感情早亲如家人,进屋後闹腾了好一会儿才缓和下来,而皇帝只是静静等待。

「好了,要叙旧有的是机会,雅歌来见过陛下。」钟不降说。

「陛下,好久不见。」游雅歌用江湖揖手的方式向皇帝问好。

「朕见过你?」

「见过几回,陛下不记得也是正常,我当时只是卫大哥身後的一个小丫头。」游雅歌脱下披风,在皇帝正前方的位置上坐下,不卑不亢、自带风范。

「当时的小丫头如今却成了影响战情的关键。」

谁都没想过曾经毫不起眼的游雅歌会一路走到今日,在各方势力中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

「陛下找我跟我想见陛下的原因应该是相同的,我想赫连已经向您提过韩杨的事。」游雅歌看着赫连缭、钟不降等人,问:「你们这几个聪明人应该有计策了吧?说来听听。」

「联系朝中亲信、发动政变、扳倒施久道。」锺不降说。

「你们已经行动了?」

「从施久道坐上皇位那刻起,我们便暗中进行,如今已掌控大局,施久道本就是篡位逆贼,这些日子又为平息负评执法过当,朝庭民间一呼百应,只待时机成熟,便可一举拉下施久道。」锺不降胸有成竹。

「施久道最得意的无非是手中握有卫或起的军队,若能得到卫或起相助,要施久道的命如探囊取物。」皇帝说。

游雅歌思索了一会儿,说:「这样,你们行动时留给施久道一条生路,让他能到这里寻求卫大哥的庇护,韩杨说过只要让他亲手杀了施久道,他就会把卫小弟还给卫大哥。」

皇帝摇头,回说:「不,施久道必须由朝庭审判後处以刑罚。」皇帝对施久道亦是恨意极深,自然想手刃仇人,他也不在意卫或起能否救回卫亦兴。

「陛下不怕卫大哥站在施久道那边吗?」

「京中施久道一倒,卫或起便孤掌难鸣、不足为虑。」

游雅歌瞧皇帝铁了心的样子是难以说服了,她喝了口茶,说:「好吧,看来是没得商量了。」

「夫人是明白人。」皇帝轻笑。

游雅歌站起、理了理衣服、披上披风,轻松自如、用着闲话家常的口问说:「既然如此,你也别想离开丹青城一步。」

「此话何意?」皇帝瞬间收起笑容。

「我一天见不到施久道,你就一天别想回到京城坐回皇椅,如果施久道死了、卫大哥讨不回卫小弟,我会让你付出代价,别忘了,在丹青城没有宫城皇帝、只有金媪堡的堡主。」

游雅歌没有动怒、口吻温和,但却不给对方一点讨价还价的余地,任凭钟不降、陶图如何留她,她仍头都不回离开皇帝暂居的别院。

「你这是把自己全然当成金媪堡的女主人在说话了?」方才赫连缭几乎一语不发,放任游雅歌凭着本心行事,比起得罪皇帝,他更不想让游雅歌多一桩烦心事。

「没听大家都怎麽叫我吗?夫人长、夫人短,人人都认了我是金媪堡的夫人,我当然要多占点便宜,不能亏呀。」

「别人认你是别人的事,我认不认才是重点。」赫连缭负手而立、高高在上。

游雅歌知晓他是蓄意抬高身价,她便着闹腾一回,她双手揪住赫连缭的衣领、摆出道上中人的架子说道:「你亲都亲了,要敢不认,我就炸了你的金媪堡。」

「亲了就算数了?」一抹邪笑挂在赫连缭脸上,「未免太简单了。」

深谙世事的游雅歌瞬间理解赫连缭的弦外之音,但她故意装傻:「那大堡主觉得怎麽样才不简单呢?」

赫连缭伸手从游雅歌脖上一勾,游雅歌便跌入他怀中,他低头与她靠着额头、四目相接,言:「想自称我的夫人,至少得先陪我睡一晚。」赫连缭主动邀请、毫不羞怯。

「我从前陪你睡了少说几百天了。」

「别跟我打马虎眼,你清楚我指的是什麽。」

「身为金媪堡大堡主,丹青城危机还没解除就满脑子想着纵慾,你爹妈知道是你这种人吗?」

「仗要打、日子也要过,这是两码事。」

「也是有道理,好吧,那你今晚到垂青楼找我吧。」游雅歌想了想,及时行乐是对的,毕竟她的时间所剩不多。

「为什麽是在垂青楼?在金媪堡不是更方便?」

「等你哪天再把我娶了,我才要跟你在金媪堡行周公之礼,那才有意义。」游雅歌笑得很甜。

赫连缭无法拒绝,搂着她许下承诺:「待战役结束,我们就成亲,这一回我要你堂堂正正成为我的妻。」

「那我算升职了吗?从小妾成了正妻了。」

「入门为妾一生皆为妾,还没听说有谁家的妾能晋升为妻的,所以了,我当年休了你是件好事,你才有机会成为正妻。」

「你还敢一副了不起的样子,我那时收到你的休书有多难过你不知道吗?真是白白浪费我那麽多眼泪。」游雅歌一想起休书事件,火速从赫连缭怀抱中退开、怨气满满。

「自然知道,你在雨里哭、我就在边上看着。」赫连缭负手望天,叹说:「我这辈子恶事、错事做过不少,唯独让我後悔万分的便是写下那封休书,若没有那封休书,我就不会失去你五年,也许今日我们的路就不会如此难行。」

如果、若是、假如、也许、可能、应该,这些词语似乎一生都纠缠着游雅歌,尤其近几年她更是几乎日日听见或亲口说出,可惜这些假设与冀望全是南柯一梦,她不想花费时间再去缅怀与惋惜,她看着的只有当下。

「唉声叹气的,这还是我认识的赫连吗?要我说你应该庆幸写了那封休书,不然我也不会发现原来把你看得那麽重,说不定到今天还以为自己爱的仍是卫大哥。」

「如此说来,五年前你便已爱上我了?」赫连缭的忧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比骄傲。

「没错。」游雅歌坦承。

「你如今真的一点不害羞了。」赫连缭本期待她会露出小女人的羞怯,不想她豪气坦然。

「爱了就爱了、认了就认了,有什麽好害羞的,爱一个人又不是什麽坏事,何必藏着呢?」

「有道理,没什麽好遮掩的,那下回我在众人面前与你亲密点也无妨了。」

「想得美。」游雅歌挺着胸膛、插着腰说:「我们两个是我先爱上的,所以我的地位应该要高点,以後你得听我的。」

「哪来的规定?」赫连缭又好笑又好气。

「我定的,先爱上先赢。」

「你又怎知是你先爱上我、而非我先爱上你?」

「那你什麽时候爱上我的?」

「全然确认心意是在你五年前失踪之後,但细细想来你在更早之前便在我心里留下一道影。」游雅歌不在的五年内,赫连缭日日都在回味过往,从而更加了解自己的感情轨迹。

「是我们新婚夜第一次见面吗?」

「不,那时我只觉得你是个放肆的野丫头,顶多有些好奇与意外。」

「那我到底什麽时候让你动心的?」

「你可记得我在河岸遭到蛇咬?」

「记得。」

「那夜我睁眼,见到你窝在火堆旁发呆,微光照在你的脸上,那样清澈、那样乾净,却隐约透着一股沧桑,也就是那时你第一次在我心上留下痕迹。」

「……。」游雅歌静静听着、悸动不已,她知道赫连缭还没说完。

「第二次是我们赌酒那回,你醉酒哭闹,我非但不觉得厌恶,反倒因为见到你落泪而触动心房,还有在红船上你拉着二胡唱歌给我听,我竟入神沉溺、无法自拔,後来我才惊觉原来每一次相处、每一次望着你,你都不知不觉将身影留在我心上。」

赫连缭炙热的诉情使游雅歌怦然心动,不知何时她已搂住赫连缭的腰、依偎在他厚实的胸膛上,此刻她方知赫连缭用情深刻,对自己狠心躲藏五年不免觉得罪孽深重。

「看在你说了这麽多动听的话份上,我就把一家之主的位置让给你吧。」游雅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

「我们之间没有主次,只有依靠。」赫连缭低头亲吻怀中女子,吻得让人意乱情迷、勾起双方蠢蠢欲动的渴望,赫连缭将游雅歌抱得更贴近自己一些,他的唇贴在她纤细的手指上、说道:「真想此刻此地直接要了你。」

「大堡主,请冷静,我可不想演场户外活春宫。」

「我也不肯让旁人见到你妩媚的模样。」

「妩媚?我?」游雅歌倒少听见这等形容。

「不信的话今晚你在床边摆上镜子,我来证明给你看。」

「这就不必了,我也不需要看自己的样子,你看见就好。」

「唉。」赫连缭忽然凝重地叹了一口气。

「怎麽了?」

「悔不当初啊,如果我早点意识爱你,快活的日子何必等到今日。」

赫连缭这一生有过不少女人,当中自然也有合他心意的,但只有游雅歌能给他带来无比的满足与喜悦,她的一句话、一个微笑、一个眼神都轻而易举牵动他的情绪,仅仅是看着她,赫连缭就无法自制地露出笑意,他想这便是人们口中所谓的幸福、所谓的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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