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好与坏的,这是我的工作。」禾梅拍拍他想得挺复杂的脑袋笑道,进入厨房将地上一袋袋的青梅解开绳子又说:「我当年被仇家追杀折腾的想死的时候,是季凌春一人单挑三十人将他们杀光,只留一个回去给我的仇家报讯,说我被他季凌春救了,带种的上他季府来要人。」
秋宣蹲下身扶好盆子,让禾梅将青梅倒下来追问:「然後呢?」
「然後?然後那个头子听见季凌春三个字二话不说连夜跑了,不过最後还是被刘九追到摘了脑袋给带回来,连同那家伙身上卷走的银两都一分不少给了季凌春。」
「刘九?」秋宣的脸色顿时古怪了起来,「他不是车夫吗?」
秋宣一直都晓得,自己与府里的下人来比,他其实不算真的下人,所以对那些下人们都抱着轻视与不屑,乍听到这个消息,他就忍不住摆出不屑的口吻,立马被禾梅敲了一记。
「叫你不要狗眼看人低,虽说府里的人没人真当你是下人,但也不代表你可以轻视旁人。」青梅倒了差不多了,禾梅教训完秋宣的话继续说:「虽说你不是府里的下人,但对季凌春,你还是得喊他一声公子爷,冲着这点你还是别忘记,自己在季凌春眼里是奴不是主。你别看刘九每每看起来憨憨的好像很好欺负,实际上,府里最善追踪杀人的就是他,不管敌人躲到多远,刘九都有办法揪出来。而且,因为季凌春北冬国富商的名号太响,能替他赶车的人,要有一定的保命功夫与防卫警觉,可不是一般人都能有命赶车出去赶车回来的。」她拿起木板开始坐在小凳上拿起青梅拍着,秋宣也跟着有样学样。
「可公子爷自己的功夫不就很强了,为何还要一个功夫高的?」
「你又忘啦,季凌春最是懒散,能躺在马车里不用动他绝不会动,所以刘九对他来说,可是最好又不会轻易舍弃的车夫。」
「那,禾梅姊知道公子爷的功夫是谁教的吗?」
「提到这个就要讲一下他的生平。季老爷子当年的美劲无人可敌,女人是一个接着一个没停过,可他过份的是,吃乾抹净从不给名份给孩子,没有哪个女人怀上了,独独季凌春的娘不小心有了,据说那位夫人当年可打算把孩子打掉的,是季老爷子千求万求才求下的。记得生产那天是在黑灯瞎火的马车上,季凌春一出生那位夫人就死了,季老爷子伤心难过之余才把孩子取名凌春,希望他别步自己的後尘,招惹了一堆花,结果自己最爱的花来不及好好呵护就死了。」
「於是乎,季老爷子开始展开一人带娃的辛酸历程,不过也只持续一天就是了,本家知晓季老爷子死了夫人後就派了一堆的女人来照顾人,有的是照顾小的有的是照顾老的,总之,季凌春就是在女人堆中长大的,据他自己说,十三岁开荤以来没有女人不败倒在他身下的,除了我,我跟他说,我爱女人不爱男人,他男人的自尊心才好过一些。然後,重点来了,季凌春的功夫是那些女人教的。」
「什麽?!」秋宣活像见鬼似的大叫站起身,手里的木板还拿得稳稳的,看得禾梅又是一笑将人拉下来坐好干活。
「你没听错,季凌春的功夫是那些女人教的,学成以後那些女人就回山上去了。」眼见秋宣着急的张嘴她便截话:「你想问那些女人为什麽回山上去?」见秋宣点头她又说下去。
「那些女人呀,原本就是山上本家季府的丫鬟管事们,有的回去嫁人有的回去相夫教子,而她们的功夫是跟季老奶奶学的,当初季老爷子不学是因为身旁有位古叔。古叔是个妙人,听说有一次季老爷子和新搭上的姑娘在屋里翻云覆雨,正逢有人知晓季老爷子在这里就冲过来要杀人,谁知古叔一个人把房子守得滴水不漏杀得那些人的脑袋都掉光了,事後季老爷子出门时那姑娘吓得昏死过去,季老爷子彷佛没事儿的把人抱起走了,你看,季老爷子很潇洒吧!」禾梅笑得开心,彷佛本人也有亲眼看见似的。
见了满地的脑袋还能不慌不忙的把女人带上,这已经不是潇不潇洒的问题了吧!秋宣一脸无言的想,随即又想到问:「那位古叔────」
秋宣被送来季府就是禾梅带的,被人养了五年多的孩子,屁股一厥,养人的禾梅就知道了,所以不等秋宣说完她就断了他的念头。
「不可能,古叔是季老爷子的贴身护卫,季老爷子如今待在山上从不下山,你想拜人为师根本是做白日梦,再者,古叔也不收徒弟。」
秋宣很丧气,忍不住再抱持最後一个期望问:「那季老爷子都不下山的吗?」
「那就要等季凌春娶媳妇的时候了。」
秋宣听到这话简直觉得是不可能的任务,「公子爷娶媳妇……那还要多少年呀?」
「不久呀,大概再过三年或四年吧!」禾梅很事不关己讲得那叫一个云淡风轻却吓得秋宣再度起身,这次连手中的木板都给吓掉了。
「他要娶谁呀?」
禾梅抬头看向面前很激动的秋宣,非常理所当然的说:「娶小花落呀!」
秋宣瞪圆了眼好像听见什麽鬼话,「陶花落还是个孩子!」
禾梅摆摆手,「不小啦,你别看她那麽小一只,其实也差不多十一、二岁了,等到及笄正好便宜季凌春那家伙!」
「我…我……」
「嗯?」眼见面前被吓得结巴的孩子,禾梅总觉得自己好像在欺负小孩。
「我不同意!」
秋宣大吼一声转头就走,禾梅原本要把手中的木板丢出去把人拦下来,後来又想想,还是让秋宣亲耳听听季凌春怎麽讲好了,免得一腔心思随便乱长,到时要砍不好砍,嗯,这个主意好。
打定主意,禾梅又继续拍她的梅子,丝毫忘记适才某人才刚要置某孩於死地,这会儿送上门不就是一个「死」字?
话说秋宣气冲冲的往内室冲,刚到拱门就见笑得憨憨的刘九挡住自己。
原本要喊刘九又想到眼前这位其实是位厉害的主,自己还是不要随意得罪的好,所以出口的话转了转喊了声:「刘大哥,你让开!」情况紧急不要挡路!
刘九可是第一次听见平日里不把自己当人看的秋宣喊的那麽亲切,虽然心里纳闷但他不是多想的人,眼见面前的秋宣此时的急燥只能赶紧挡人,「秋宣呀,你要去哪里呀?」
「刘大哥,我要进去找公子爷理论!」秋宣还是急着想进去,完全没发现,自己的话难得激起几十年来都没过反应的两个守门护卫投来一眼。
公子爷是出了名的大商人,但凡商人都有三寸不烂之舌,那话说得死人都能活过来,这麽厉害的功夫,居然有人敢找公子爷理论?这小子脑袋被驴踢了吗?
「你别急、别急,你先跟我说说要理论什麽?」
刘九是知道这小子的,虽说平日一张冷脸,但认识他的都知道他外冷内热,也是个冲动性子,平常他也不会拦人,但公子爷已经几日没睡好觉了,他可不想见一个有为少年得罪公子爷被埋入土里呀。
不想对眼前刚刚才知道杀人很厉害的刘九大小声,秋宣深吸口气试图冷静一点,「我不能让他毒害一个小丫头。」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连平日最懂季凌春的刘九都听得一愣!
见他又要闯,刘九又急冲冲的拉住人,「你先缓一缓,什麽毒害一个小丫头?」
「刘大哥,你不知道公子爷把人带回来,就把人压上炕了吗?」秋宣以为全府的人都知道的事,怎麽还有人会不知道。
「你是指花落那个丫头,她上炕我知道,可我不懂,她上个炕怎麽就让公子爷落得毒害的帽子?」
「公子爷那个衣冠禽兽,第一天就把她吃了!」
这句话说得非常快速又简洁,前句除了把听的人吓一大跳之外,後句还把人吓了第二大跳。
刘九压住秋宣的肩膀,「秋宣,公子爷阅女无数,怎麽可能吃掉一个丫头?」
「所以我才骂他是衣────」秋宣气急败坏的又要骂,刘九似是听见动静赶紧摀住他的嘴,没多久他们身後不远处内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季凌春被吵得快捉狂,又不想在炕上发飙吵着熟睡的陶花落,所以他这会儿走出来关上门大吼:「谁他妈再吵老子睡觉,老子就拔了他的毛扯掉他的鸟!」
刘九赶紧像捉小鸡似的拎着秋宣走人,气到很窝火的季凌春这才回到内室里去躺下。
「那个………」守门的丫鬟一小声的压低声音,「公子爷刚刚是不是爆粗口呀?」
守门的丫鬟二朝她点头。
「那个………」守门丫鬟一又看了门板一眼,「公子爷刚刚是不是说要扯人小鸟?」
守门丫鬟二又朝她点头。
「那个………」守门丫鬟一确定自己不是幻听後很揪结,「为什麽呀?」
守门丫鬟二启口,「少说话,不关你的事。」
守门丫鬟一顿时如被泼了冷水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