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天空像火烧似的,红霞满天。
在桓轩离去後,欢欢又开始弹琴,试了好几回,弹了好几曲。她想:自己以前肯定很会弹琴,因为她不用做任何思考,手就像是有生命似,很迅速的自己动起来。
「姑娘可要用晚膳了?再晚些对身子就不好了」玉春站在窗外和欢欢对望,手上拿着几株药草。
「那就用膳吧!这身体可是人救回来的,不能糟蹋的」欢欢笑着说,站起身子舒展筋骨,动了动疲累的手指。她看着玉春手上的药草,有些好奇却没有问,总归不会是害人的,她才不管是什麽呢!
晚膳很快便由玉春端进来了,她一一将每一道菜亲手放到桌上,然後仔细擦拭象牙箸,然後将欢欢迎上桌,亲自为她布菜。
欢欢此时感到有些奇怪,虽然不明显,但她知道其实玉春不是很喜欢她,今日这样献殷勤,不知有何意图。
不是她小人心态,实在是玉春此举实在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她能不怀疑吗?
因为怀疑,欢欢只用了一点膳食,便让玉春全部端下去了,她很确定,玉春在转身那一刻,眼里有着失落。
欢欢想了又想,想不出任何原因,便早早睡了。
是夜,不见月,只见星辉点点,璀璨耀眼,疲惫的欢欢早已睡下。而屋瓦上的侍卫,候了一晚也未曾见到半个人影,几只小猫倒是有看到,但跟他奉命来此的目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隔日清早。
欢欢起得早,坐在床边不知能做什麽。她以手撑着下颔,双眼失焦,脑袋还有些迷糊。
「我究竟是谁?」她自己问着自己,向後倒在舒服的床上,看着上方,自言自语着。
「桓郎问我要不要跟在他身边,要不要答应呢?虽然只是陪着他一起参加宴会,可,看桓郎样貌,他应当是个极受欢迎的,我待在他身边,会不会被倾慕他的人用下流招数害呢?」
「还有,他要是把我当侍女怎麽办?虽然他救了我的命,还收留了我,可我不想服侍人」
欢欢又持续了一阵子,直到一阵笑声传来。
她立刻坐正,将衣衫整理好,看向慢慢打开的门,再看向走进来的桓轩__他还是一样的好看,各项样貌标准,他都拿了近满分。不止容貌,举止也是极具风采,若只论容止,欢欢给他一百分。
「你谁都不是,就是欢欢。只要你在我身边,我桓七郎便能护你周全,你且放心,至於使唤你,我身边不缺侍女,怎麽可能使唤你这位娇嫩嫩的大美人呢?捧在手心都觉得不够了。」桓轩走到床边,看着姿势端正的欢欢,又忍不住笑了几声。
「桓郎,你对欢欢太好了」欢欢颦眉道,说着这句话时,她眼里没有自得,而是带着忧色,她咬了咬下唇,再言:「说不定,欢欢和你是敌对关系呢!桓郎对欢欢如此好,以後......」
她没说的话,桓轩懂了。
桓轩面色微僵,心里因她的话而掀起波澜,是她演技太好,还是此番话确实出自真心?他不知道。今晨侍从报告欢欢极早就睡了,府内也没有查谈到任何可疑人,纵然他最初提出两种说法,可他,现在偏向第二种说法。
也许他真的对欢欢有好感,他给了欢欢很多宽容,下意识的让她摆脱间者身份,他想:他是在让他们的未来有多一点的可能性。但,假若有一天,他发现欢欢真的是间者,他也会毫不留情的弃了她,即便他那时候真的完完全全爱上欢欢,甚至沉沦,他也不会有任何犹豫,他宁愿让自己痛,也不会原谅背叛者,他对自己向来心狠。
「人生在世不必管那麽多,至少现在我们是朋友。你忘了你给自己名字的解释了吗?是尽欢。休怕,即便我们真是仇敌,放开手大战一场後,谁说不能化敌为友?」
他坦然一笑,神情自然,方才僵色已不存在。拍了拍欢欢的头,他把她从床铺上拉起,随後弯下腰与她平视。
「欢欢,和我出门吧!一个时辰後有个小聚会,你便陪我去吧!」
欢欢听了桓轩的话後有些犹豫,螓首低垂,咬着下唇,考虑了一会儿後抬起头,眼底一片澄净,柔荑紧握,睐向等待自己回覆的桓轩。
「嗯,我和郎君一同。惟望郎君能答应妾一件事,假若以後真的发生什麽,不要相信别人说的,请当面问妾,妾不想因为误会而失去郎君」
欢欢笑着,弯弯眉眼,杏眸里似是含着水,原本澄净的双眼,此时却带点忧愁,望进了桓轩的心。
桓轩思索过後答应了欢欢,却悄悄在心里补了一句__倘若你是间者,那你就没有解释的机会了,因为无论你说什麽,都不能抹去欺骗和背叛的事实。
说了要出门,桓轩打算替欢欢好好打扮,美人皮相极佳,若再仔细打扮一番,肯定是绝色佳人。
因为不晓得欢欢是否及笄,故一头墨发仅是整齐地披散在肩头。额间贴片花钿,衬得肌肤莹白细嫩。黛眉轻描,薄唇点红,腮上扑些胭脂。圆润耳垂戴上乳白珍珠耳扣,颈上再戴金丝缀珍珠璎珞。着胭脂色金丝绣烟云对襟、海棠红绣云纹长裙。
桓轩看着由玉斟打扮的欢欢,内心赞叹。一身俗艳的颜色,在她身上却是恰好衬托出她清丽脱俗的气质。他向来讨厌的颜色,被欢欢诠释出它们的美,他忍不住得意地笑,果然是自己看上的女人,自满着便禁不住地道:「好一个桃花似的女人」
闻言,欢欢忍不住垂首,娇羞地笑着。玉春在一旁看着,眼里也是惊艳,但在惊艳之下还隐藏了几分妒忌。在公子身边的她,她见过无数美人,但像欢欢这样的佳人,世上屈指可数。
玉斟站在一旁,脸上满是自豪,这个大美人可是她打扮的,能让两个看惯美人的人感到惊艳,她的成就感非常高。
「桓郎觉得好看便好。方才说还剩一时辰,现在应该半时辰不到了,还是先出门吧!」欢欢抬首睐向桓轩,眼里还有着羞意。
欢欢不知道以往的自己听到赞美是如何,现在的她听到赞美心里轻飘飘,却也很不好意思,羞极。
「嗯。」桓轩看着欢欢点了点头,随後看向站在一旁的玉斟和玉春,道:「你们两个去把我那套绦红色的衣裳带到马车上,然後随我和欢欢去赴宴」
桓轩牵着欢欢,慢慢走到宅子外乘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