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散去,毕贝里翁德出现在一大片野生的麦田中央,有些晕眩的晃了晃脑袋,发现命运女神用天鹅毛沾水笔画在他右手背上的图腾正在淡化。
「大人,请不要担心,『命运之书』已经认可我们的进入了。」肩膀上的波波莉可可回应道,她花瓣上也有同样的印记,这是女神的手谕,命运之书的通行证。
青年应了声,转头往一个方向看去,那里隐约能看到一座城镇的影子。
「那里?」
「是,『新月城』,这篇世界的英雄诞生之地。按照命运之书的书写,被选上的凡人会在这个城市接收到先知的预言,然後成为英雄。」
「我们过去吧。」
「好的。」
步行没花多久的时间,象徵城市入口的石板步道出现在一人一花的眼前,步道很宽广,能同时容纳四排马车行驶,这座城市非常的繁荣,但要有人潮来证明毕贝里翁德的推理论正确。
「新月城已经荒废了。」青年用的是陈述句。
「是的。在这世界的30年前,太阳神与海神的打斗引发了连续10天的大地震,城主和居民连夜逃窜,放弃了这座城。」
真是颠覆世界等级的添麻烦,他们的主神就是这麽任性。
「波波莉可可,我们要怎麽做才能导正命运之书?」
「人类必须要接受先知的预言成为『英雄』後,神明才能够对英雄下达神谕。我们要找到这位英雄,然後让英雄在新月城接收先知的预言──这位英雄会获得海神的旨意,去讨伐海蛇……」
「……」海神自己把自己的英雄赶跑了,这不是自作自受是什麽?好想甩手不管阿,萝禄大人。
「毕贝里翁德大人。」
小白花绿茎一歪,把整株花朵埋入了毒蜂的金发中撒娇,这是极为不敬的行为,但是她被默许了──应该说整个命运神殿的精灵都知道,女神的三大使者虽然都是能够毁天灭地的怪物,但是都很温柔,不会伤害弱小,也不会仗势欺人,还会包容他们偶尔的撒娇跟恶作剧。
「神明们,为什麽要讨伐怪兽呢?不能收服他们吗?」
波波莉可可和她上百位精灵姊妹,皆蕴育於大地之神的吐息,对比怪兽的强大,柔弱温顺的她们战斗力几乎等於0,但众神却依旧偏好使役精灵还有人类。只有命运女神跟冥府之神的麾下有怪物,这极大的对比,让小白花精灵无法理解。
毕贝里翁德很意外波波莉可可竟然会不知道原因,他以为这答案应该全天界都知道,「神需要人类的信仰作为力量来源,所以神明会靠着讨伐怪兽来保护人类,彰显神力……然後为什麽不收服,那是因为太阳神厌恶怪兽。」恨不得碎屍万段的那种。後面的答案太血腥,还是不要告诉波波莉可可的好。
小白花一瞬间被吓到噤声,毒蜂青年笑了笑,用手指点点花瓣安抚。
萝禄大人虽然各方面都比较像稳重优雅的月神,但在坚持留下他们三只怪兽这事情上,却固执的与太阳神不相上下,这也导致这对父女的关系一直都很僵。
新月城前紧闭的青铜门高大雄伟,塑有公牛与雄狮争斗的立体浮雕,虽然外表因长年风吹日晒而发黑锈蚀,但依旧不减其风采和气势,毕贝里翁德的身型还只有到公牛浮雕的小腿,可见这城门的高耸。
「可以进去吗?」
「请,大人。」
毕贝里翁德左手抵着门,右脚向前一个踏步,金属门的左侧随着打开发出磨擦的尖锐巨响,而随着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门内,又马上重重的合上,彷佛这扇被许多盗贼和商队觊觎许久、但却总是无法移动或破坏的新月城门依然紧闭。
即使蒙尘也无法掩盖新月城曾经有多麽的富庶和繁荣,毕贝里翁德依照城市路牌的指示绕入市集区和住宅区,不意外的发现了许多当年市民来不及带走的粮食、日用品甚至是财宝。挑挑捡捡找出一些尚且能用的用品和食材後,继续顺着石板路前进,依照城市的规划原则,条条大路都能通往神殿。
踩上打磨平整、宽度精准的二十四阶梯,毕贝里翁德审视着神殿的构造和装饰,神殿的外观会随着供奉的守护神不同而改变,他打算跟这里的守护神打听一些新月城过去的情报,以利思考下一步该怎麽做。
「新月……这里的守护神是朵荷大人吗?」月神朵荷,是太阳神的妻子,跟她的丈夫不同,对待怪兽相对的和善,也许是因为不少怪兽都是夜行性的吧。
「朵荷大人喜欢百合,但是我没看到这座神殿里有百合花的雕刻……」相比工作内容为外勤和战斗的毕贝里翁德,专门服侍神明的精灵波波莉可可,对於各类神明的代表图腾和祭祀知识是更加熟悉,但她正对这座神殿的装饰感觉到极大的违和感。
这建筑是按照一级女神庙的工法设计,但综观神界符合条件的女神,这里没有月亮女神的百合花,也没有大地女神的月桂树,而命运女神庙也不会有水果图腾……
「看来他们在逃难时,还不忘把守护神请走。」毕贝里翁德没有注意到波波莉可可的不对劲,一脸欣慰的看着空荡荡的大殿,摆放守护神像的位置空空如也,只剩下一块本用来摆放神像和贡品的祭坛。
毕贝里翁德从背包中挑出一块乾净的布放在祭坛边缘,虽然没有神像,但是这里跟神界还是有未断的连结,可以用供品把守护神的分灵请过来。
在毒蜂忙碌的准备请神的时候,波波莉可可一直飘来飘去的观察着这座神庙,明明外面是水果的壁画,但主殿里却画满了人,而且都是年轻健壮的男子,还有丰满貌美的──
糟了!!
「毕贝里翁德大人!快停下来!」
布上已经摆好了一碟乾燥小麦和一只装满葡萄酒的银杯,毒蜂听到小白花的尖叫声,疑惑的侧过头,沾着酒液的手指正好在回头的煞那滴上麦穗--
一阵刺眼的金光自平台上炸开,接着是席卷而来的磅礡神气,小白花精灵吓的缩到毕贝里翁德的身後颤抖,她们精灵太脆弱,很容易被神明外泄的力量弄伤。但毕贝里翁得身为怪物又拥有女神的加护,不但让他不受外来神气的伤害,强悍的体能甚至能扛下相比神气更加凶暴的神怒。
光芒慢慢的削弱,波波莉可可探出头,看到眼前高挑修长的身影花茎一颤,马上缩回去,她方才的判断果然没有错!这里不是「女神」庙!而毕贝里翁德的脸色在看到光芒中的身影瞬间发白,身体不自觉得後退。
降临的神明先是迷惑的拨开肩上水银色的长发,像是在猜测自己被召唤到哪里的扫过大殿,视线马上定住在祭坛前面色煞白的金发青年,原本像是沾染着雾气的深邃眼睛顿时像是塞入了一整片耀眼夺目的星光。
「毕贝里翁德!」
被叫唤的怪兽冷汗直流,大脑一片空白,用着打颤的双腿屈膝,「……安、安疏大人。」
──萝禄大人!救命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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萝禄:哈啾!唔……看来是遇到了。
麦吉:不是感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