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wendolyn,陪我去合作社——」段席栩撒娇似的将关德麟搂在怀里,把下巴靠在他头顶上,只见关德麟啧了一声,开口说别用娘们的名字叫我。他丝毫不领情,不悦地将对方的手从自己身上扳开,对段席栩说了句要去自己去便继续埋首参考书中。
这两个人一直都是如此不和谐的感觉,段席栩是看上去很随便实际上也很随便的人,反观关德麟倒是什麽都很认真,和段席栩站在一块形成了强烈的不平衡感。他们到底怎麽好上的,根本没人可以说出个所以然来。不过看久了便明白,他俩的默契很好,彼此之间不太需要说什麽就能意会对方的意思,也从没见他们吵过架,只是再观察入微一点便会察觉,他们那根本也称不上什麽感情好,只是恰巧波长相符而已。
唉,别再读书了,我都怕你读到眼睛瞎了。段席栩没有作罢,两手环着关德麟的颈子,用脸颊在他发间蹭来蹭去,活像只动物,然而只是换来关德麟满脸嫌恶的骂声,以及一句冷冷地:「滚。」
小关好冷血呦,人家很受伤耶。段席栩放开了关德麟,语气和脸上满是虚假的委屈,证据就是他正若无其事地拉开关德麟座位前方的椅子,一派轻松的坐下。
对方不屑的抬起视线看了段席栩一眼,敷衍地开口,还真不是普通恶心。段席栩闻言不但没有作声,反倒眯着眼睛笑了。
他们之间突然陷入了一片沉默,说起来段席栩这人一直都是那种轻浮的态度,但也不是表面上那麽游刃有余,他总是在拿捏分寸,不论是对人对己。他有自己的一条线,不去跨越、同时不让人跨越。因此和关德麟交好是相对轻松的,因为他也感受的着段席栩划的那条线,不会轻易探究、更不会试图抵触,所以即便老是腻在一起,事实上也是各过各的,那样的相处模式对两人而言是最轻松的,他们同时满足了彼此间唯一的需求。
——我什麽都不会问,所以你也什麽都别来问我。
不过说实在的,起初Gwendolyn这个昵称是关德麟一个很大的困扰,那出自段席栩的一时兴起,只因为关德麟的名字听起来像那个英文名。这跟他们之间的默契有点背道而驰,毕竟一直以来这两个人不过是表面相好的感觉,而这个过於女性化的绰号真的是有点太引人侧目。不过久而久之变成了原先就带在身上似的,关德麟习惯到几乎只要听见那昵称便会回头,虽然他本人的意志有千百个不愿意,身体却已经彻底同步了,碍於段席栩老是会给人起一堆像幼教节目会出现的外号,所以最初很抗拒的关德麟久而久之也不怎麽抱怨了,只是有时还是会碎念几句,像刚才那样,说那是娘们的名字。
似乎是对始终都抱着参考书不放的关德麟失去兴趣,段席栩张望着走廊上的人群。终於看见稍微有趣点的景象、他左手托着腮帮子,右手肆无忌惮的指向窗外,「欸,麟麟你快看,那个女生头发超长超夸张的。」段席栩的音量说这话并不算小。
那个女同学似乎是……不、绝对听见了,神色变得有些复杂,但并没有反应,只是装作没察觉,继续向前走。然而刚才那番话确实是成功吸引了关德麟的注意力,他看了一眼窗外就发现到女同学的异状,赶紧拍掉段席栩那只不会阅读空气的手,「你这白痴,别用手指。」
「啊……说得也是喔……呵呵。」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段席栩心虚的将视线从女同学身上移开,他尴尬地看着关德麟,愣了几秒後将脸栽在参考书上,拉起关德麟的双手掩在自己头上,「完蛋,超丢脸的,快把我埋起来。」他闷声说道。关德麟面无表情,默默把手收回,抽走被段席栩压住的书,淡淡地说了句:「那个女同学被你指着的时候看起来也是那样想的。」
段席栩没有回答,只是侧过脸,继续不发一语地看着窗外、注意力却放在眼角余光中的关德麟上。
从走廊经过的向子郁什麽都听见了。一字不漏,包括两人最初开口到最後的沉默,他们的谈话内容简直像被剥得一丝不挂後送来自己耳中。她从小听力就好,更何况两人的座位是靠走廊侧的第二排,这麽近的距离下,想不听见都难。老实说这没什麽好稀奇的,虽然如此毫不忌讳的表现方式确实有点惹毛向子郁,不过她最多只是在心里咒骂几句,并不会去作些什麽。
她最後留下印象的就是那个制止对方的男生。因为他说错了一句话。向子郁在耳闻那句话的当下,想埋起来的并不是自己,而是用手指着自己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