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要为我办一场生日派对。
「李易杰,你不要不捧场,相信我啊,我什麽时候让你失望了?」她在电话那头说的兴奋火热,我隔着手机还是被她的雀跃感染,嘴角上扬了几度。
「我还要帮你订一个三十六寸的大蛋糕,还要叠成三层高高的。」
「你买电视啊?三十六寸。」
她继续说着她的计画,「人呢,我就找你那几个好兄弟,加上我和玮玲,你觉得怎麽样?」
我无声无奈地笑:「随便你搞,不要把我家弄得像上次圣诞节那样像垃圾场一样就好。」去年圣诞节,她吵着要办一个圣诞聚会,在我家搞了一整天,连圣诞树都搬进来。那时交换礼物她抽到我送的一幅拼图,图片是塞内加尔的玫瑰湖。她不知道其实那是我想跟她去的地方。
「放心啦!反正你家没有我乱搞还是像垃圾场啊!」
我笑出声,路上的行人多看了我两眼,她又问:「李易杰你人在哪里啊?怎麽那麽吵?」
「回家路上。」
「你怎麽没开车啊?」
「车子拿去保养,还没开回来。」我的车子开去保养已经是两个礼拜的事了,因为车子还有一些地方需要检查。
「喔,那你早点回家,我跟玮玲晚上出去夜唱,就不跟你聊了。」
「你们怎麽回去?」
「玮玲男朋友有车啊!我搭个便车就行了。」
「别喝太多。」
「放心啦!」
我知道她肯定是又跟他吵架了,没有理由她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跑去夜唱,而且她打死不会听我的话,不知道又要喝成什麽样子。果然我半夜就接到电话,玮玲打来的。
「李易杰,你能不能来接一下许家德?她整个喝醉,我没有办法把她带回我们那边,你也知道我的小套房只塞的下我跟我男友,但是放她一个人回家我又不放心。」玮玲声音听起来也有点混乱,我猜大概也是喝多了。
我看着床边闹钟,凌晨四点五十分。
「要天亮了,你把她丢路边就行。早上有人看到会报警的。」
「李易杰你有病啊!她已经快不行了,吐了好几趟,你要不要来一句话!」
「你应该打电话给她男朋友,不是我。」我语带讽刺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什麽要发火,我就只是想到她想要看见的人并不是我,接着就忽然满腔怒火。话说完却有些後悔,玮玲不应该平白无故被我的情绪波及,莫名忍受我的怨气。
「靠,你不想来就算了,说这什麽话啊?又不是不知道她男朋......那男的根本没办法来带她回去。」
搞笑。我完全被惹毛了。
「那你凭什麽觉得我会去接她?」我说。
「你这个王八蛋。」玮玲挂了我的电话。
我把手机关机,却再也无法入眠。十分钟後,我站在台北市的街上招了辆计程车。
王八蛋,我多希望我是那个王八蛋。
远远的我就看见她和玮玲的身影坐在路边的石阶上,她脸上的妆都花了,头发散的乱七八糟,倒在玮玲的肩膀上。我要司机等我一下,司机用台语对我说:「年轻人,不能在我车上吐喔。」
我下车拽起许家德,她整个人不省人事倒在我身上,玮玲看到我有点惊讶,「不是说不来?」
我看了一下路边,除了我叫来的计程车一台车都没有,「你男朋友呢?」
「在路上了,他从汐止赶来。」玮玲看着我的眼神有愧疚也有同情,不知道为什麽我对这样的眼神极度反感,也许是不想自己看起来如此卑微狼狈。
许家德在我身上扭来扭去,所以我有点不耐烦把她的手抓住,对玮玲说:「我先带她回去。」
玮玲点点头,「麻烦你了。」
许家德的脚步很蹒跚,浑身都是酒味,把她抱上计程车後林玮玲喊了我的名字。
「对不起,刚才骂你是王八蛋。我不是有心的。我知道这样做对你很不公平,你生气我也接受,不过我也是因为担心家德所以才......」她解释地有点坑坑疤疤,所以我打断她:「没事,我明白。」其实那句王八蛋我没有想得太多,知道玮玲是因为我的风凉话而被激怒,失控又情急的状况下听到我那种语气肯定会不高兴。转眼看着倒在车上的许家德,忽然生出一股冲动想把她打醒。
我提醒她:「进去便利商店里面等你男朋友,不要晚上一个女生待在路边,会吓到人。」
扛着许家德回家,她倒在我的床上像一团纠结的毛线球。我把她鞋子脱掉,盖好被子,对她脸上的一片狼籍手足无措,我看着那些纵横的泪痕几秒钟,不耐烦地转开视线,拿了颗枕头躺在她床下,即使知道自己肯定阖不上眼,只是......因为无法再继续直视她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