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睁起双眼的同时,见到了奶油那般股温柔色泽的天花板。
天已经亮了。
窗外传来了鸟鸣。
我脱下了衣服,换穿上挂在床边椅背的制服。
一个一个在全身镜面前扣上钮扣的同时,我叹了口气。
不是因为这里并非我的房间。
不是因为终於能穿上期待已久的那一套制服。
而是即使如此拼命,也已经追不上我所想着的那个人了。
我望向放在一旁桌底下的纸袋。
一年前,我从遥远的异世界冒险中回到了现实。
失踪了三年之後,连父母都认不出我来。
但我仍然立刻跑出了门去找她。
然而,她早已不在那个地方。
只有她来开门的双亲,一见到我的模样,立刻气得回到屋里找出纸袋装着的游戏机扔给我。
「我们家没有这种女儿,给我滚。」
还能记得她父亲的话停留在我的耳边。
我在错误的时间回到错误的地点。
又再一次选择了错误的道路。
茫然的观察了一会镜中的自己之後,我捉起书包推开门,回到上学的路上。
「四年前频繁发生的车祸失踪事故,受害者的家属纷纷认为这是非现实事件所造成的不可思议现象,还因此组织了自救会,关於这点教授您怎麽看?」
公车上拨放着过时的新闻节目。
「虽然事件本身很受人注目,受害者的指证也彷佛历历在目,但是我个人还是倾向於那是自车祸现场的一时震惊中所发生的记忆混乱。毕竟,除了当事人以外,几乎没有人能证明他们所谓失踪者的身份,也没有目击者见过他们。」
「但是,一年前,那些自称失踪者的人,不是又贸然出现,还宣称从死里走了一遭回来吗?」
「是,你说的确实没错,有许多和事件的时间碰巧对上,同时也和受害者自救会所宣称的内容相似,自称穿越者的人。但是就算这样,他们的人数和身份却不尽相符,也出现在各自不同的家庭。我认为这是一个巧合。」
「您认为他们的话有出现矛盾就对了。」
「是的,时间和事件碰巧相同,原本在全国各地互不相识的这些人,却同样能说出死後世界的共通点,这方面我是倾向於相信一个集体催眠的可能性。」
「也就是说?」
「例如这些孩子可能同时读了同一本虚拟实境的小说,或者同样看过失踪者的报导篇幅,因而在脑海中幻想自己在异世界待上了数年。」
「即便如此,这些孩子们的说法却又几乎一模一样,彷佛他们真的在同样的世界经验过类似的历险……节目的时间已经到了,我们今天在此谢谢教授和受访的各位朋友。」
「嘶──」拉出漫长的煞车音後,公车在学校前的站牌停了下来。
我也跟着走出了车门。
「为什麽才刚进学校的新生就要扫地呢?」
在体育馆前的草坪,我一边扫着落叶一边抱怨。
「耶!」「哈哈哈!」「再一次,再一球嘛,如澐前辈!」
和我的不悦情绪完全相反,体育馆里头晨练着的排球队正欢乐的笑着,并同声发出欢呼,似乎是相当受欢迎的毕业学长回来了一趟。
悲哀的人际关系。
哼,我是绝不会进入体育社团的。
「啊!」我正悲愤着的同时,从後头有人用扫把的柄戳了戳我的侧腹。
「学长。」
「你认错人了,我是一年级。」
「学长就是学长啊。」
身高娇小的女同学正倚着扫把,愉快的笑了笑。
她身上穿着和我相同的制服与裙子,上头绣着和我同班同年级的学号。
「又见面了呢。」
「早,同学好。」
「学,长。」
她换上了有点邪恶的坏笑表情,明明应该是生着气却眯眼笑着,好可怕。
「欠,我,的,布,丁,呢?」
她每说一字就戳了我一下,虽然只是玩耍着的打闹,但也是同样会痛的。
「知道了,我知道了,晚点会请你的。」
大概是我玩笑开过头了,她似乎真的生起气了。
「嘻嘻,那开业式结束就到我家吧。要带上游戏机喔,阿苍学长。」她这才终於换上了笑脸。
「真是的……原来你是这种性格吗?诗涵。」
她笑了一笑,坐上一旁的花坛。
交叠的双脚与校服的裙子一点都不搭,和优雅这种字眼丝毫也连不上边。
诗涵是和我同一间中学毕业的学生。
之所以会第一眼就认出来,似乎也是因为看到了同样学校的制服。
「我本来就是这种性格了喔。」
我知道的,她不是装乖也不是学大人,在那个世界穿着神官袍的时候,是因为她本身就有着「大人的目光」这种奇特的技能,才会一举一动都让人感觉是优雅的成熟女性。
「为什麽还在叫我学长啊,我们现在不是同年级了吗?」
「没办法嘛,那时候你制服上绣着的就是三年级啊。」
实际上她还比我大上几个月。
只是很巧合的,她穿越到那个世界的时间是二年级的暑假,但我却是三年级的秋天。只因为这样,她打从一见面就叫我学长到现在。
「叫习惯了嘛,就这样罗,耶嘿。」诗涵又再次装傻的笑了一笑。
「呼……」
我不理会她转过身去继续扫着地。
「还没合好啊?」
「……还没找到她。」
因为一起待了数年,她只是看着我忧虑的脸就晓得了。
我又在想着晓海的事。
「说不定和我们一样,已经不住那里了呢?」
「她爸妈都还在那里。而且我也看过好几次我的脚踏车停着……她一定还住在那里。」
只是为什麽呢,她却不见我,也不曾来找过我。
「没什麽好担心的啦。」诗涵笑了一笑:「最好的证据,不就在你的手上吗?」
游戏机还保存的好好的,现在也还在我的身边。
「呼……」
「一定还能再见面的啦。」
都过了一年了,还真是乐观啊。
「登登。」我重启了游戏的开关。
诗涵正待在後头的沙发上吃着我买的布丁。
因为那时候不小心答应了,所以我似乎欠她一年份的布丁的样子。
这里曾经是我的家,但是现在不是我的家。
因为某种原因,这里现在是诗涵与父母住着的地方。
「打完了。这样可以了吗?」
「嗯。」诗涵愉快的含着汤匙:「不论看学长破关几次都很刺激呢。」
「偶尔你也下来打啊。」
只是看我玩的话为什麽要特地叫我搬游戏过来啊。
「不用不用啦,我看学长玩就很开心了喔。」
诗涵笑着哼起歌来,到厨房去洗了洗杯子与汤匙。
只留下我一个人看着萤幕中的画面。
新的通关纪录在最下方的格子存了下来。
而我,仍然直直盯着最上头,至今未变的一个纪录档。
时间是接近换日的深夜。
小图所表现的背景是沙漠。
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
不,不可能忘的,那是打倒沙漠龙时,晓海上线的最後一次纪录。
她现在究竟在做什麽呢?
如果早一年回来的话,至少还能在这所高中的毕业生里看见她吧。
「学长……诶,学长。」
「啊?」
「真是的,我在叫你耶,稍微看一下这个。」
不知何时,诗涵从房间里取出了一组转蛋的玩具。
虽然,事实上这本来就是我的家,但她用现在是女孩子在住的地方之类的理由,根本不让我进去我本来的房间。
「你知道这个吗?最近才找出来的喔。」
「这是……」
是那套游戏的钥匙圈。
真是怀念,那个时候为了把夏洛送给晓海,在网路上把全套都买下来了。
但是,眼前的玩具却是成套的。
原本该是隐藏版的夏洛还待在里头。
「为什麽……?」
「很奇怪吧,你看,神官有两个。」
……诗涵所在意的事和我完全不一样。
「有什麽奇怪的,就是转到同样的嘛。」我并不打算说明,而是拿走她手里多的一只钥匙圈:「这原本是我在用的东西。」
「嗯……这样啊。」诗涵说着拿起了同样的另一只神官:「那,我也挂一样的好了。说不定明天开始,会被班上的同学说是成对的呢。」
她的直觉还是那麽敏锐,说不定,她早就已经知道些什麽。
然而,我却想起了女神所说的话。
相异的命运走向同样的道路,终点是否会是相同的呢?
「学,长。」
「啊?」
「又在发呆了?真是的,沉醉在自己的世界就那麽好吗?」
「抱歉。」
「哼……」
诗涵抱怨了一声关起电视,把收好的游戏放在一旁。
「这种时候就是要出去玩!」
「啊?但是……」
不理会我的反抗,诗涵直接拉起我的手,走出了大门。
喧闹的游乐场。
吵闹的电子游戏发出刺耳的吵声。
孩子们正玩着赛车或枪击游戏,而被时代隔离四年的我,会玩的大概只剩下夹娃娃机了吧。
真是历久不衰。
「学长,不要盯着娃娃看,玩点有趣的东西吧。」
即使这样说,晃了一圈以後,还是感觉没有什麽有兴趣的游戏。
就算是最受欢迎的音乐游戏,经过好几年以後也已经改版好几次了。
「咚、咚。」
「咦?」
对了,还有一个不论经过多久玩法都不会变的东西。
有两个小孩正用他们的小手抓着鼓棒,胡乱的在大鼓上头乱敲着。
「学长,你想玩那个吗?」诗涵一看我被引起了注意,立刻跑去换了代币。
「啊,不用了……」
「来。」
诗涵一路拉着我过去,还怕我改变心意,直接投了钱。
「真是……」
事已至此,我也没办法拒绝她的好意,只能拿起鼓棒。
不过,虽然经常看到,但这游戏到底是怎麽玩的。
「总之,先选歌……是吗?」
「咚」
回忆中的音乐在耳中响起。
奇怪,为什麽这声音听来这麽耳熟。
「咚」
「啊。」
啊。
难道说……
倒数结束。
游戏擅自选了停留着的歌曲开始。
我明白了。
之所以耳熟的理由,之所以有印象的原因。
「攻击。」
我一边敲击鼓面,一边低声喊出这麽一句话。
一瞬间,许多的节奏符号绕了过去,画面上接连着跳出失误的警告。
就是这个。
「攻击。」
「攻击。」
「攻击。」
一下子,我已经被扣了许多体力。
「学……学长?」一旁的诗涵紧张的看着我:「这游戏不是这麽玩的喔?」
不,就是这麽玩的。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一刻的回忆。
她在那个时候,一定也是这样听见身旁的警告而不自觉。
因为画面中所出现的并非音谱,而是我在地城中苦战的画面。
攻击,攻击,攻击。
她的声音无法传递过来,只能将她对我的心意一次又一次通过鼓声传来。
打倒了地城的首领的那一瞬间,她却在哭泣,我明白了。
因为游戏已经将要结束了。
「学长!」诗涵从一旁用玩家二的鼓棒,挤进我和画面之间,在体力尚存一点点的时候,拼命跟着节奏打完了游戏。
「啊……」
这是那时候的那个声音。
虽然很小,虽然很吵。
『快点,快对他说你想说的话。』
这时候那个人说了这样的话对吧。
从晓海的手里,接过手去的那个人……咦。
那个人……是谁啊。
「呼……」诗涵停下了鼓棒,望着萤幕中的画面,用手肘敲了敲我的肩:「啊,这边可以作玩家卡片呢。来,学长,输入你要的名字吧,六个字喔。」
「……」
我盯着倒数着的画面。
事实上,脑海中却一片空白。
『我想见你,阿苍。』
我的耳边还回响着那个声音。
但是倒数着的时间不会等人。
我,茫然的在画面中输入了文字。
「信我看了谢谢……学长?取这种名字就好了吗?」
和诗涵道别以後,我一个人走入了地下街。
我很感谢她,立刻就能明白我想一个人静静的心情。
若不是她一直陪着我,大概到今天我都还停留在绝望的情绪里。
我望着手里的卡片。
和异世界中的那张几乎一样,看不懂的文字原来是说明文。
可惜,现在也没办法把它带回来了,不然或许还可以比对一下。
「呼……」叹了口气以後,我在店门前停了下来。
画面中正拨着未曾见过的新游戏的画面。
毕竟时代已经过了许久,画面和特效非常的美,战斗方式也已经都不一样了。
「还出了小说啊……」
电视墙旁边的桌上正堆叠着书塔,摆着制作人所写的剧情小说。
「我看看……苍海之……绊……?」
各式各样的回忆在脑中浮现。
无法言语,在我能够反应过来以前,我已经拿起小说来读了一段又一段。
景色壮丽的异世界,和同伴们的探险。
刺激的战斗,危险的地下城与恐怖的首领怪物。
「这……该不会是……」
游戏的展示画面结束。
画面中出现了两个对话着的女性。
「这回的游戏真的非常有趣呢,听说这是您高中时的处女作是吗?高中生就能有这种作品,真的很高兴能和美少女天才制作人进行访谈呢。不晓得在这次的作品开发过程中有什麽趣事呢?」
「什麽……天才美少女什麽的……不,我不是美少女啊,印象比较深的,大概是进行测试的时候,刚好认识的公司主管能够借用空下的VR装置,用四十个感应器模拟动作,那次的体验,真的印象非常深刻。」
四十……个?
画面中的女性,虽然长发披肩,虽然脱下了眼镜,虽然活脱是个成熟的女性,但是,我仍然能够很清楚的认出她。
「原来是这样,不过听说您在就学的时候一边进行游戏的制作,受到家人很大的反对不是吗?」
「嗯,父亲还是希望我能够升学的,还因此没收了我的游戏,说考上大学之後才还我。再三年、再三年後才能玩,我那时候充满了这种想法。但是那之後,在打工的地方得到了笔记型电脑,因此就想着作出属於自己的游戏。」
「想来这就是您制作游戏的契机呢。那麽在制作的过程中有些什麽困难吗?」
「契机吗……?现在也想不太起来了呢,不过,我似乎还能记得,从小的时候,我就一直想着能到异世界探险的话多好,现在想来大概是课业的压力造成的吧。但是在升上高中二年级前,我隐约还记得,自己曾在梦里,梦见过生了病的冒险者。那个梦让我非常震撼呢,连续一个礼拜,我都彷佛记得自己在夜里为他照料,并且说着对不起,如果我没有想着穿越到异世界就好了。」
「呼呼,离题那麽远,真的是天真单纯美少女呢。那麽我想问一下,听说游戏出版前也遇到过许多难题是吗?」
「啊,对不起。是说我带着设定到游戏公司的事吗?嗯,那时候只是想着把记忆里的画面拼命的记下来,想着能不能作成游戏而已。每个礼拜,每个礼拜坐着公车到各家公司拜访,但是连络的游戏公司们大多都摇摇头拒绝。只有现在的主管,真忆姐,她很厉害喔,第一次见面看完我的设定时就能讲出:其他公司大概都有问过你要不要当测试员或美术的事对吧?一下就说中了,当然我只想着做游戏所以拒绝了。真忆姐也在之後说了,如果有成品的话可以帮忙我发行。」
「嗯,嗯,有个能认同自己的人真的很棒,真是爱游戏的人啊。後来呢?」
「苦恼的时候,我还是一直画,不断的画,看我这麽烦恼着的同班同学,好像就这麽去学了程式,然後帮我作出了游戏的试作品。」
「真有决心。但是,只靠两个人真的有办法吗?」
「嗯,到後来的绘图和特效,全都是我自己弄的。他也在程式上帮忙整合。」
「成果就是这部跨越四年的大作,苍海之绊。」
「嗯,是的。」
「听说为此您还休学了呢。」
「啊……真不好意思,因为这样和家里人吵了一架,不得已只好……」
「葛拉葛拉」
轮子滚动时的齿轮声,逐渐的靠近。
推着脚踏车的女性,正看着电视墙中的画面。
一模一样的两张脸,仅仅只是发型与眼镜的差异。
但是,她就出现在我的面前。
「……晓海。」
我低声的喊了她的名字,而她也转过头来。
她望了望萤幕中的画面後,又转而看了看我。
「……呼。」过了好一会,她才终於苦笑了一下,侧过头说道:「被你发现了。」
她无奈的这麽说着。
然後就将车子的脚架立起,取起包包,似乎是在里头找些什麽。
「……晓海?」
「嗯,等一下,等一下。」
她伸起手掌阻下我的问话,然後才终於取出了一只笔。
「好了,可以了,要我签在哪里?」她说着用双手打开了笔盖。
「咦……?」
「你不是认出了我,要我签名的吗?」
她指了指我手上未结帐的小说。
「你……难道说……」
我没有说下去。
但是,我将小说放了回去。
然後从胸前的口袋中,取出了刚才所拿到的那张卡片。
「……请你签在这上头。」
「嗯?嗯?好喔。」
她在卡片上,俐落的签下练习过的文字。
「这样就好吗?要不要写上你的名字?」还关心的问了一下我。
「能不能……」我忍住喉头的哽咽,欲言又止的说了出:「能不能,请你,读出上头的那行字?」
「信,我看了,谢谢你。」晓海用清朗的声音这麽念了出来。
「这样对吗?」
「嗯,这样就可以了,谢谢你。」
晓海向我亲切的笑了一笑,偏过身推起车继续前行,直到再也听不见声音。
而我驻立在原地,泪水不争气的滑落。
一但溃堤,就再也无法停止了。
我就这样低着头努力停下满面的泪水。
────
「爱和祝福,终究还是战胜了诅咒。」
一片荒废的世界,露出了白色的格子与蓝色的框架。
仅有一小片蓝天与丛聚的草地,证明着刚才的战斗是存在过的。
「我得谢谢你,旅行者。」
女神飘落在我面前,用双手固定着,抱住黑发的小女孩。
「人家……人家还没有输……人家才没有输呢。」
女神对孩子气一般撒娇着不肯认输的妹妹,无可奈何的苦笑了一笑。
「我们的世界……能够就此恢复原貌,真的非常感谢你。但是,对不起,就如同妹妹和我先前所说过的一样,将您和您的夥伴们带来的我,是没有那个能力能够让你们回去的。」
「……有什麽关系。」黑发的女孩摸着姐姐的手说道:「你们,就继续待在这个世界吧,我会命令这里的人,要把你们当成勇者,英雄……不,你们想成为神也没关系。继续待在这个世界……不好吗?」
「不可以。」女神皱起眉露出怒容:「我们已经给自己的世界带来太多困扰,甚至还拜托了异界的旅人们,消磨了他们的生命与时间,接下来的岁月中,除了将世界恢复原貌,我们还得找出让旅人们回到原本世界的方法。」
「哼……嗯,知道了啦。」黑发的女神撇过头,赌气着抱怨道。
女神们的斗嘴,还是争吵造成世界变异,人们被带入地下城变为魔物,这些都和我无关。早一刻也好,我只想快点回到自己的世界。
我向着远方的丘陵而去。
在那上头,有着连女神们也不晓得的东西存在。
「咦……」
「那个箱子……是……?」
挥出最後的那一剑以前,晓海对我说了这麽一句话。
『打倒魔王之後,掉落的宝箱,是我设计放进去的,一定要……去拿……』
我打开了丘陵上的小箱子。
里头空空荡荡,只放着一纸小小的卷轴。
「那是什麽……?我没有放那个东西啊……异界的人……为什麽……可以影响现实……?」
黑发的女孩望向姐姐,似乎在问着这是不是她的能力。
而女神则摇了摇头,笑着看向这一幕。
「爱和祝福……是能够胜过任何事的喔。」
她满面笑意的,露出温柔的笑容看向我这里。
我手中的纸只写了这麽一行字「传送回到原本世界的卷轴」。
「别担心,我明白。」女神闭起眼,伸起双手,对薄薄的纸放出了光。
「这样就可以了。请放心,在来到这个世界之时,你们的身体都还保持着原样,一直到现在都还由我妥善保存着。」
「哼……本来就死掉了的你们,本来能够像这样再有一次生命就已经是恩赐了。」
女神从後头,拉了拉多话的黑发女孩,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幸好,真的是幸好,有连结着两个世界的『你们两人』存在,只有这样,才能做到这件我也没有办法办到的事。」女神温柔的笑着,向我道出了感谢。
卷轴一瞬间发出了光。
将我在这个世界的存在,缓慢的融解消失。
「选上了你……真的是太好了。谢谢你,旅行者。」
「哼……虽然很短,但是你还是给了我不少乐趣,回去後要好好过活喔,大哥哥。」
「其他的人,就随便发给他们一样的东西吧,如果不回去的话,就让他们当我的奴隶把地面恢复原状。」
黑发的女孩将双手靠在後脑杓上,向着回头路随意的走着。
「……但是。」
「怎麽了吗?姐姐?」
「不,因为我所作的只是在他们命运即将消逝之时,收下他们的因果……但是,这之後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也没有任何人尝试过,所以我也不能肯定……」
女神却担忧着,无法将目光从卷轴所发出的光点中移开。
「曾经被切断过的命运,再一次重新接到正确的道路上时……仍然会是正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