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要说因为相信我,你才告诉我呀,会不会说话啊。」萧大方捏了我的脸颊,「那羊子青知道吗?」
「不知道,我没告诉她,也不打算告诉她。」我老实说。
羊子青的父母是因为外遇才离婚的,我觉得自己身为私生子的身分有点微妙。
「不过,我会告诉你,除了因为相信你,还有这件事已经不需要太过刻意隐瞒之外,也是因为……」我坐正身子,认真地看着他,「大一时你告诉了我一个秘密,我认为我也该用秘密跟你交换。」
萧大方一怔,随即笑着说:「都过了这麽久,我们都大三了,你这秘密会不会说得太晚?」
「我总是要做点心理准备啊,而且你也不是主动告诉我秘密,是我自己发现的。」我讨价还价,这时门铃响了,他起身去开门,是我们系上的其他同学。
「喂,萧大方,今天晚上临时有一摊联谊……」见我坐在床上,正在说话的同学垮下脸,「靠北喔,现充,你们两个现在是怎样,有没有在一起讲清楚,这样以後我就不找你联谊了。」
「没有交往啦,北七。」萧大方反驳。
「没交往?姬品珈穿成那样坐在你床上耶,怎样,还是另一种关系?」他们完全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对他们微笑,然後比出中指,并迳自打开电视。
我穿成这样?我穿成怎样了?不过就是宽松的背心和运动短裤……好吧,要是我看见羊子青这样穿坐在练育澄的床上,八成会认为他们刚办完事。
萧大方终於赶走了无聊的同学们,关上门後叹着气走了回来,大手覆上我的肩头。他粗糙的掌心挺舒服的,我扭动了一下身子,要他帮我按一按肩膀。
「姬品珈。」他真的就坐到我後头,乖乖帮我揉捏肩膀,「如果有一天,你没人要,我也没人要,或是我们在感情里受伤,走不下去了……」
「啥?」
「我们就结婚好吗?」
我差点把刚喝下去的啤酒喷出来,我扭过头看他:「你认真?」
「认真的。」
「为什麽?」我瞪大眼睛,「凭什麽认为我会没人要?」
「我只是先想个後路,毕竟有太多人把我们凑成一对了。」萧大方一只手撑在下巴,他的唇近在我眼前,但我一点想吻他的冲动都没有,我明白他也一样。
「这麽没火花,真的可以结婚?」
萧大方哼笑了一声,「婚姻里最重要的不是爱好吗,而是必须能好好一起生活,如果要选共度一辈子的对象,我一定选你……」说着,他四下看了看,又叹气,「不,我还是考虑一下好了,你看看你把鸡爪的骨头吐得到处都是,还有,我不是说饮料要放在杯垫上,水珠才不会滴到桌子吗?卫生纸也乱丢……」
他开始唠叨,并且起身整理,我哈哈大笑起来。
我在床上站起来,用力跳到了萧大方背上,紧紧抱着他,「好呀,如果到时候我们都没人要,那我们就结婚吧。」
二十一岁的我们根本没有想到,二十九岁的我们会真的决定要结婚。
我们之间从来都没有爱情,只有友情。
而且,我们之间一辈子都不会燃起爱情的火花。
*
一名高䠷的青年走进咖啡厅,引起了几个女孩子的注意,他东张西望,最後终於发现坐在窗边的我。我窃笑着看他朝我招手,其他女孩跟着投来目光,我刻意优雅地交叠起双腿,她们顿时交头接耳,彷佛在说我和青年十分相配。
「你很故意耶。」对方显然明白我的套路,他拉开椅子坐下,服务生过来後,他看也没看菜单,直接点了爱尔兰咖啡。
「白书安,才下午你就要喝酒呀?」我手托着下巴,打量着他,「还是失恋了,所以想买醉?」
「我只会因为楼有葳失恋。」他露出不符合形象的痴迷神情,这位阳光大男孩是萧大方高中时期的朋友,我们是在大一时经由萧大方介绍认识的。
当时,萧大方表示白书安对我有意思,可後来听羊子青说,白书安不过是因为我与他最喜欢的女星楼有葳有些神似。
而我决定别告诉白书安,我曾经近距离看过楼有葳本人。
「所以说,你约我出来做什麽?」白书安开门见山地问。
在这里我必须停顿一下,回顾我的人生中几件大事的时间顺序。
第一章,是小学三年级时,明白了自己是私生子的真相。
第二章,是小学三年级到国一左右,因为自学的关系,我认识了小宝、小怕、小胖,以及余洁。
之後,我的国中与高中生活平凡无奇,没有特别的朋友,也没有值得拿出来说的回忆。
一直到上大学,遇见了羊子青、认识了萧大方,我的生命的第三章才开始。
虽然我和羊子青是很好的朋友,不过她并不是改变我人生的重要人物,萧大方才是。